第二百零五章:覺醒
「這是怎麼回事?」凡舒看了看天空中倒掛著的冰原,又看了看突兀出現屠殺觀眾的怪物們,驚怒交加。
兩者看似沒有什麼關聯,但是凡舒身為牧魂者的敏銳靈魂感知清晰地感應到了,被殺戮了的人們靈魂竟然莫名的全部都匯聚到了冰原之上
過於專注於比賽當中,讓得凡舒忽略掉外界的變化。就在凡舒和米羅分出勝負的這個瞬間,他稍稍回過神來,卻發現現場的局面已經完全失控了。
襲擊觀眾們的怪物他認得,正是先前襲擊過他們一次的灰色黯滅爪牙。如此說來的話,魔族已經開始大規模的行動起來了。
「是因為失去了角逐資格,所以惱羞成怒了嗎?可惡,竟然挑這個時候」凡舒低吼了一聲,不顧自己的精疲力竭,煽動翅膀朝怪物密集的地方飛了過去。
然而才剛動身,凡舒的身形便猛地停滯住,急急地扭轉了身子,這才堪堪地躲過了貼著身子飛過的一道光刃。要是剛剛凡舒不顧一切往前飛的話,此時已經被光刃削成兩段了。幸好凡舒已經養成了行雲流水勢自然而然運轉的習慣,這才能在第一時間躲閃開來。
凡舒回過頭來,冷眼看著米羅:「你已經輸了,為什麼還要糾纏不休?剛剛我已經稍微手下留情了,莫非你真的想被我殺掉?」
碰觸到凡舒居高臨下的眼神,米羅怒了,心底裡的屈辱感又湧了上來,惡狠狠道:「少用這種看喪家狗的眼神看我,你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剛剛是我大意了沒錯,但你要以為這就贏了的話,就大錯特錯了。這場戰鬥,只有你死了才算是真正的完。」
在說話的同時,米羅的身上泛起了一陣金色的光芒。光芒慢慢由弱變強,讓凡舒詫異的是,在光芒變強的同時,米羅的氣息也在飛速的恢復當中,不多時竟然便與開始時持平,彷彿一點創傷也沒有受過一樣。
「怎……怎麼可能?」凡舒目瞪口呆:「治療術?不,治療術最多也僅僅只能恢復傷勢,不可能連力量也一起恢復」
「嘿嘿,看來你也有一點眼力。不過我們天使一族的本源之力又怎麼可能是你這種螻蟻所能理解的?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只要乖乖的受死就好。」米羅猙獰地笑道,表情卻有些慎重,一點也沒有因此而托大:「出來吧,寶貝。」
隨著一聲清脆的龍吟,米羅的坐騎神聖巨龍再次降臨到了這擂台之上。光光是那強橫的龍威,差點兒就壓得筋疲力盡的凡舒從半空之中栽倒下來了。
死靈氣息造成的傷勢已經完好地癒合起來了,再配合上看起來幾乎毫髮無損的米羅,勝利的天平已經向對面傾斜太多了。要是在完好狀態的時候,凡舒或許還可以再用一次完整版本的霜凍新星賭一賭運氣,但是耗盡了全部力量的現在,似乎已經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你身上有著黑暗力量的氣息……你不單單褻瀆天使,而且還信仰黑暗。現在,我就要以光明的名義來淨化你,你覺悟吧」
米羅說完,嘴裡低聲呢喃著不知名的咒語。座下的神聖巨龍也彷彿有所感知,磅礡的神聖之力匯聚到一點,準備配合著主人發動這強橫的一擊。
「異端?淨化我?」
逃無可逃,似乎只有死路一條了,但是凡舒此刻看起來卻出奇的平靜。只是這並不是因為他已經想到了辦法脫離這個困境,而且隱藏在這平靜背後的是什麼,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為什麼不去救助那些觀眾?你們神殿部署的精銳力量應該可以很輕鬆的幹掉這些怪物才對,對你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出手?」
米羅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語一樣,大笑了起來:「我是地位高貴的天使,我才懶得理那些僕人在謀劃著什麼。不過你這個問題我恰好知道,就當臨別的禮物送給你好了。我們早就料到了魔族的咋種們故意放棄比賽有別的意圖,我們也做好了最壞情況的打算。只要確認魔族是傾巢而出,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幹掉他們。」
「不惜一切代價?也就是說,這些無辜的人全部被當成誘餌了?」
「這樣理解也沒錯。」
「這些人可都是光明神的子民你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嗎?」凡舒抬起頭,直直地瞪視著米羅,如果細心觀察的話,就可以發現,凡舒的雙眼中已經佈滿了黑絲。
「笑話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在平穩安逸當中生活了太久的愚民們,早就已經忘記了當初是誰將他們從無邊的黑暗中拯救出來的,更不用說感恩什麼的。我們為什麼要出手救他們?如果真的信仰光明,想必他們一定會樂於為光明獻身。如果忘記了信仰,那麼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你們所期待的啊。打從一開始,對你們抱有期望的想法就是極其愚蠢的……」凡舒的聲音越來越小,話語裡的壓抑卻越來越重。
「既然想明白了,那麼就去死吧你這個異端」米羅放聲狂笑起來。在他的大笑聲中,座下的神聖巨龍已經儲能完畢,張口就吐出了比往常要強上不止一倍的神聖氣息。
凡舒巋然不動。
……
沉默的氣氛,直到神聖氣息要貼近到身前的時候才被打破,凡舒忽然高聲咆哮起來:
「神殿的雜碎們**你媽」
聲音洪亮,響徹全場。就連許多倉惶逃命的觀眾們都止不住把眼神投向了擂台之上的方向。
神念寄附在索馬裡斯身上的教宗本來正低聲對被基爾帶過來的十二守護騎士傳授一些機密,聽到這暴喝聲以後,猛然抬頭,驚疑地看向了擂台的方向。但卻只看到了漫天的神聖光華。
「嘿嘿,死到臨頭了,還敢口放厥詞,這樣的死法,算是便宜你了。」在神聖氣息炸裂開來的那一刻,確定凡舒沒能逃出爆炸的範圍,米羅斷言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凡舒的死讓得他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挫敗一下子釋放掉大半,因此得意地放聲長笑起來。
笑聲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便僵住了。
劇烈爆炸掀起的煙塵慢慢的散去,一條朦朧的身影仍傲然站立著。一直被壓迫著的忿恨更是毫無保留的散發出來,被這股恨意盯上的米羅竟然無由來的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恨過。所以抱歉了,你得死在這裡。」凡舒語氣風輕雲淡,但裡面卻包含著的決心和意志卻顯得那麼的不可動搖。
凡舒並不是會因為憤怒而輕易喪失理智的人,他老好人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大可能會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因此,對眼前這個恨極了的男人,即便是賭上了傷人傷己的禁咒,他仍然在剛才的戰鬥中手下留情。
但是,這是指絕大多數的情況之下,並不包括現在。
基爾和米羅對自己的侮辱,他忍下了;雪被重創,他隱忍了;流水被暗算,他暴怒,但還是制怒了;達米安被人用骯髒手段弄得幾乎喪命,凡舒爆發了,但在理智的驅使之下,依然能給對方留有一線的生機。但是現在,一幕幕活生生上演著的屠殺場面,滿地淋漓的鮮血,與凡舒可以說是毫無關聯的事情,卻把他最後的一絲理智摧毀掉,硬生生地把他的怒意昇華為恨意
凡舒不知道米羅在這次的事件中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但他們這些袖手旁觀的神職人員,與那些正在瘋狂屠殺著觀眾們的怪物同罪
如果說之前米羅在他眼裡是一個必須要傾盡全力打敗的對手,那麼現在在他的眼中,米羅就是一個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毀滅掉的對手
魔力耗盡,體力所剩無幾,魂解的狀態也幾乎不能維持下去了。唯一還在運轉的,是翼楓送給凡舒的一粒力量的種子。
正是因為凡舒沉重的決心代價,終於讓得這顆終於煥發出它的真正作用。種子碎裂開來,化作一道道黑色的網絡狀絲線,構架出一道橋樑。
而這橋樑的盡頭之處,就是凡舒心中那片冰原的盡頭之處,那就連他自己也都害怕的無邊黑暗之處。至於他從裡面得到了什麼,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魂解,冰霜:咆哮的憤怒。」
快要熄滅的魂之力重新點燃起來。初始時還有如潺潺小溪,緊接著便如滔滔江水,最後更是變成無邊怒海,看不到盡頭,深不見底
環繞在凡舒身上的冰霜不再僵硬,彷如有生命似的一般。凡舒感官中再一次聽到了冰雪精靈的聲音,這在與艾迪一戰以後還是頭一次聽到,之前的魂解卻沒有這種感官。
只是,落入他耳中的不再是精靈們的歌聲,而是精靈們的怒吼。受到他精神狀況的感染,精靈們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了一種憤怒的力量。
凡舒這才知道,在觸摸到那股未知的力量,完整地呼喚出自己魂解的名字,自己的魂解才算是真正完成了。
「打不死的蟑螂我就不信你每一次都能躲過」米羅咬牙道,輕輕拍了一下神聖巨龍的頭顱:「寶貝,再來一次,這次一定要幹掉他寶貝?」
頗通人性的神聖巨龍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聽從米羅的指示,反而有些畏縮。就連米羅也沒有發現到,神聖巨龍此時的瞳孔已經呈尖錐狀,是處於害怕時候的表現。
米羅不知道哪裡出了紕漏,凡舒先一步開口了:「真是莫名其妙啊,我感覺到血液中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覺醒了,這巨大的爬蟲竟然給了我一種親切的感覺,讓我不想去傷害它。」
「這是因為你體內有著『龍』的氣息,而且是最純正的那種氣息。」一直隱伏在凡舒體內的小冰狐用意念對凡舒說道。
「原來是這樣子啊……」
凡舒沒有要深究的一絲,探手從空間儲物袋中取出一物,一件已經快要被他遺忘了的武器,那斷了半截的大天使之劍。
「很熟悉的手感……」
斷劍微微嗡鳴,似是在顫抖,又似是在興奮。鑲嵌在劍柄之上的寶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彷彿在回應著凡舒的話似的。
凡舒微微一笑,白茫茫的冰霜之力流淌到了大天使之劍之上。霧氣散去以後,劍身程亮,煥然一新。看似平凡不起眼的長劍,偏偏卻散發著君臨天下的氣質。
抬頭看著站立在巨龍頭部的米羅,他的位置居高臨下,但凡舒看他卻有一種俾睨的意味。
一步一步的緩慢走了過去。米羅心知不妙,催動坐下的巨龍要他快點動身。
巨龍卻因為害怕而絲毫不敢挪動腳步。就連睿智的它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對著這樣的一個人類,自己竟然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敬畏感?
那感覺,就彷彿是神聖巨龍使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樣
但眼前這個分明就是人類才對
它想不明白,也容不得它多想,凡舒已經壓迫到它的身前了。這時,神聖巨龍潛意識中潛藏著的凶性終於壓到了敬畏,伸出巨爪拍向了凡舒。
凡舒嘴角微微上揚,也不閃躲,伸出手臂漫不經心地往前一擋格。
懸殊的體格,懸殊的力量,結果本應該毫無懸念。但神聖巨龍的爪子卻硬生生地僵在半空,被擋下來了。
巨龍連最後一絲反抗的勇氣也缺失掉了,紋絲不動。
「放鬆點,我不會傷害你的。雖說你也有自己的靈智,但是卻只是聽從別人的命令行事而已,錯並不在你。錯的,是那些利用你幹壞事的人。」
抬頭望對著米羅微微一笑。
米羅心一驚,反應過來想要垂死反抗的時候,從左肩到右肋下,多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淡金色的鮮血彷彿不要錢的噴灑出來,他再也站不住了,從巨龍頭頂栽落到地面之上。
儘管尋常人受到這種創傷已經足以致命了,但是米羅在一剎那的衰弱以後,氣息又再慢慢恢復起來。
「有了這完好的本源之力,你這點力量根本就殺不死我嘿嘿,我只要糾纏到你力竭,贏的人依然還會是我」米羅還沒等傷勢完全痊癒便強撐著站起來,一臉的不屈與猙獰。
回答他的是凡舒無堅不摧的劍鋒。這一劍,貫穿了他的心臟部位。米羅啞然,身上的光華褪盡,頹然倒下。
凡舒在沒有看他一眼,翅膀稍稍煽動,人便衝到了數十米的半空之上。
似無窮無盡的霜氣自他的身上湧了出來,漫天的冰稜柱同時凝結而成,以雷霆之勢轟向地面。
凡舒完全解放了以後,對冰霜之力的操控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冰稜柱沒有一根多餘,全數刺進了怪物群的身體當中。來勢洶洶的怪物,一下子鴉雀無聲。
「雖說早就覺得他前途不可限量,但這也太快了吧?」黃頡低聲嘟囔,臉上卻掛著欣賞的笑容。
凡舒沒有空暇時間去理會太多,精神力感應了一遍,在確認所有的怪物都被*掉了以後,搜索到了乾的所在。待感知到護衛在他身邊的是翼楓以後,鬆了一口氣。乾的安全保證了下來,只要有他在,場面的秩序一定會被掌控起來,這一點凡舒可以很肯定,因為乾是天生的掌控者。
他回過頭來看向天空,那塊冰原依然靜謐,但隱藏在這靜謐之下的確實讓人戰慄的不安。凡舒雖然不知道在平靜地表面下隱藏著什麼,但是卻知道自己必須要去阻止。
就在他準備煽動翅膀飛向冰原之上時,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橫身擋在了他的身前。
凡舒想也不想馬上便舉起劍鋒對像老人:「索馬裡斯?不對,是別人寄宿在他身上的意念哼,你們神殿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糟糕了。我不管你是誰,馬上從我的身前消失不然的話,我就抹殺掉你。」
來人正是意識寄身在索馬裡斯身上的教宗。對於凡舒的冷言冷語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微笑道:「又一位頂尖強者誕生了,真是江山代有才認出啊。見此我這把老骨頭也感到頗為安慰,所以實在是不忍看著你就這麼去送死。因此才來給你一個忠告。」
「放屁,像你們這種漠視人命不管他們死活的神棍,會好心給我什麼忠告?」凡舒蔑視完一通以後,語氣不善道:「是怕我干擾你們的好事吧?」
「看來你對我們有著很深的偏見呢。」教宗苦笑道。
「偏見?不對我只是對你們卑鄙的做法感到不齒而已如果你敢對著下面那滿地的鮮血起誓,說你問心無愧,那麼我倒可以收起你所謂的『偏見』,如果不能的話,便給我滾開大義?我呸」
教宗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緩緩的轉變成了苦澀,歎了口氣,搖搖頭:「對此我確實無話可說。」
凡舒冷笑了一聲:「那我們之間便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教宗見凡舒完全聽不進自己的話,終於面色一變,厲聲道:「小伙子,聽我一句話不要再去那禁忌之地了這也是為了救回你一命我們神殿已經做決定了,只要準備完畢,我們馬上便會摧毀掉那一片空間」
凡舒不為所動,自顧自地振翅往冰原疾飛過去。
「那冰原上不單單有著光明神留下的寶藏,還有光明神關押著的一個可怕囚徒如果把他放出來的話,人間界絕對會面臨一場浩劫無法收拾的浩劫這難道是你所願意見到的嗎?」
教宗的聲音再次傳來,凡舒卻依然還是充耳不聞,堅定地朝冰原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