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那含淚的射手
我就是
那一隻決心不再躲閃的白鳥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來
射入我早已破裂的胸懷
你若是這世界唯一
唯一能傷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歲月
所有不能忘的歡樂和悲愁
就好像是最後的一朵雲彩
隱沒在那無限澄藍的天空
那麼
讓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像是
終於能
死在你的懷中
一自由詩而已,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誦讀出來都不會令人感到太吃驚,可偏偏是從那個平時總是大呼小叫、張牙舞爪的高大寶口中說出來的,這就有些讓人難以捉摸了。
沙科夫斯基聽不懂中國話,小九則屬於沒有體會,絲毫沒有感覺,畢竟這詩裡所表達的意思有些朦朧,他還沒經歷過這麼複雜的情感。不過這不妨礙他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大寶,心裡琢磨著:「誰是白鳥?誰又是射手呢?那白鳥傻了啊,有箭射它都不躲?還有那射手也是,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哦對,鱷魚的眼淚嘛,拿箭射人家,他到是哭起來了。」
「行啊,寶哥,看不出來嘛,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樣,現在都成詩人了啊。」公孫澤是知道這白鳥之死的,看大寶身披裝甲,左手掐腰,右腳踩在一塊石頭上,神情迷惘,一副飽經情感挫折的模樣,不瞭解他的人還以為這傢伙失戀了,正打算跟白鳥一起投湖呢。
所以公孫澤說的其實是濕人。
大寶裝了不到兩秒鐘就哈哈一笑,「浮雲,都是浮雲,俺家小雲說了,讓我沒事感慨一下,深沉一些,說這樣可以影響生出來的孩子,使孩子擁有與眾不同的氣質,公孫,有這種胎教麼?」
扯淡,這是哪國的胎教?咦?蔡雲也懷上了?
果然,大寶是在臨出前知道的這個消息,當時就把他給樂瘋了,不過隨即就想到如果這件事情宣佈出去的話,那搞不好他這次行動就得泡湯,畢竟現在委員會的高手滿地都是,多他一個少他一個也無所謂。
既想留下來陪老婆,又想參加行動,左右為難之際還是蔡雲支持他出去建功立業,也不知道這個克隆大美女是從哪學來的這些東西,居然越來越有一種賢妻良母的意識,很是以自己男人的事業為主。
貝加爾湖上空的白鳥體型不大,目測看去就像一隻縮小型的迷你鶴,長喙、長頸、長腿完全符合鶴的特徵,就是比例小了些,另外那兩隻爪子也有些礙眼,一看就知道,頗具殺傷力。考慮到它們的覓食方法和鶴類截然不同,也不能確定它們就是變異的白鶴。
這群白鳥好像正在覓食,不時的俯衝下來,然後爪子上就多了條肥大的鮮魚,同時它們歡快的鳴叫著,好像在慶祝現了一塊難得的覓食之地。
從沙科夫斯基口中得知,這群白鳥以前從沒在貝加爾湖地區出現過,確實是剛剛遷徙過來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欣賞了一會美景後,公孫澤帶著幾個人到水邊去採集水樣和其它生物樣本,這個基地缺乏實驗所必須的器具,但顯微鏡還是有的,可以先研究分析一下。
湖水依然清澈,從外觀上看不出任何問題,沒有趁手工具也無法化驗其具體成分,公孫澤用舌尖微微舔了舔,一種麻木而又酸澀的味道,單論口感而言,直接飲用怕是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而此時沙科夫斯基則在一旁說道:「我來的時間並不長,只是聽說這裡的水無法直接飲用,但經過高溫燒開之後還是可以用來洗漱的,甚至有些老人還認為湖水可以治療他們的某些皮膚病,就是一喝進肚子裡保準上吐下瀉,嚴重的還會虛脫至死。」
「那些變異人喝了呢?」公孫澤問了一句。
「它們?它們連用這種水洗澡都不敢,只要沾上湖水時間一長,它們全身就會潰爛,連下湖捕魚都沒人敢去。」沙科夫斯基一直稱呼變異人為它們,改是改不過來了。
可公孫澤聽了卻有些疑惑,「捕魚?這裡的魚還能吃嗎?」
「不但能吃,而且味道相當不錯,不過我們捕魚主要是為了獲得魚子醬。」說話的人是卡拉,他正領著幾個老人來找公孫澤商量事情,如今的他已經隱隱成為那些普通俄羅斯人的代表,頗有聲望。
「公孫先生,你可能聽說過吧,我們俄國人最喜愛的食物其實是魚子醬,雖然貝加爾湖裡的魚並不是鱘魚,但卻盛產一種美味的魚子醬,和鱘魚的相比也不差多少,不但普通人愛吃,就連那些怪物也一樣,唉,其實他們原本也是正常人,都是這場該死的浩劫折騰的。」
公孫澤也微微歎了口氣,如果變異人不是那麼窮凶極惡的話,他其實並不介意跟他們和平相處。
一千多年前,當所謂的文明社會第一次看到黑皮膚的尼格羅人時,他們還不是把黑種人當成怪物?後來又把他們當成貨物一樣販賣到世界各地,何曾把他們當成同類看待?更有甚者,以歐美白種人為的文明社會對黑種人和其他有色種族的歧視更是一直持續了半個多世紀。
最主要的是公孫澤想到了未來,末世之後,人類的進化必然會產生,美國已經出現了變異新生兒,而中國呢?避免這種事情生幾乎是不可能的,委員會的總人口現在還算是比較稀少,等將來展規模擴大之後、人口上升呢?誰敢保證變異人不會出現?
「卡拉先生,你來找我什麼事?」公孫澤看了看沙科夫斯基,轉移了話題,這位大公對變異人深惡痛絕,聽了卡拉的話後已經有些臉色不豫。
沒等卡拉開口,他旁邊的一個老人就十分生硬的說道:「公孫先生,我們不想在這裡多待哪怕一分鐘,可我聽說你打算讓我們留在這裡?這是為什麼?如果那些怪物再來我們全都得死,你們不能拋棄我們!」
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的反應,公孫澤早有預料,當下解釋了起來,而且承諾給他們提供足夠的生活物資和安全保護,這才把這些老人給勸走了,不過卡拉卻留了下來,公孫澤知道他還有其他事情想說,把目光投向了他。
「公孫先生,基輔那個老怪物你們打算如何處理?如果你們打算處決他的話,能不能讓我們親自動手?您可能還不瞭解,我們有不少親人都成了他們父子口中的食物,他的殘暴簡直令人難以想像!」卡拉這個老頭平時很少激動,此時卻一臉的悲憤,原來他念念不忘的是這個罪魁禍。
沒有問題,公孫澤很痛快的答應了他的請求,他已經審訊過基輔大公了,得到的不少情報就連沙科夫斯基大公都不是很清楚,如今的他也沒什麼利用價值,賣個人情也是好事。
可是那些俄國人處決基輔大公的方式讓公孫澤都有些心驚肉跳,他們居然活活的把基輔大公給燒死了!基輔大公這個變異人的生命力確實很頑強,連吼帶叫的,足足掙扎了十多分鐘才算徹底死透徹。
讓公孫澤感到鬱悶的是,兩個神職人員出現了,據說其中一個還是什麼東正教會某個牧的直系後裔,另一個老的快不能動彈的則是個司祭。在這兩個正統的教會人士率領下,近一半的普通俄國人參加了處決,然後又是受洗和告解等囉嗦至極的一大堆儀式,折騰了小半天才算完事。
「公孫大哥,他們以前連命都保不住,怎麼還有心思整這些東西?對了,還有那個老頭,看我懂俄語,居然還給我宣傳什麼三位一體,哈,我、孟夢,外加小毛頭,我們三個算不算是三位一體?」小九不無好奇的看著這幫人在窮折騰,他口中的小毛頭是只小狗的名字,那是臨出前他和孟夢倆人死皮賴臉要走的。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公孫澤撇撇嘴,「用科學來解釋,其實就是一種洗腦行為,通過某種暗示和養成的習慣,使他們相信上帝與他們同在,可惜啊,上帝估計是出遠門了,或者是把地球上的子民給忘了。」
現在公孫澤更堅定了把這些俄國人留在這裡的念頭,雖然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很少信外國宗教,但長期堅持下去,早晚都會展出信徒來,這可不是公孫澤所希望看到的。他還是那個觀點,有信仰是好事,但不能把所有問題都通過信仰來解決,尤其是宗教這種信仰。
貝加爾湖基地既然不能放棄,那麼它的防守就得重視起來。公孫澤和沙科夫斯基等人商量了一下後,決定把外部基地給放棄掉,全力以赴保證主基地的安全。
原先的外部基地主要是生產地效應坦克的工廠,此外還有兀鷲飛行器的零部件生產車間。公孫澤多少也瞭解一些吳浩天的脾氣,估計他也看不上這種傻大粗的設計,除了飛行器車間給遷走之外,餘下的一律丟掉。當然了,那幾門能量炮一定要拖走,用來加強主基地的正面防禦還是不錯的。
忙活了一整天,傍晚時公孫澤想起卡拉的介紹,特意和大寶去抓了幾條大魚回來,或熏或烤,魚子醬?那東西中國人向來不怎麼感冒,得承認,營養價值確實很高,但偌大的名聲基本上都是被人給吹出來的。跟中國人比美食,老外們根本屬於沒開化的種族。
剛吃完晚飯,李正勇帶人回來了,二十幾輛懸浮車,另外還有四架蜂鳥戰機,公孫澤他們的心終於徹底放進肚子裡了。不用問,家裡肯定是打了勝仗,否則獨立師空軍也不會把數量不多的蜂鳥戰機給派出來。
「校長,委員會主席團同意了你的意見,這只是第一批支援物資,獨立師一個連外加特勤隊第一分隊隨行,後續部隊現在也上路了,不包括你要求的特別行動隊,總共是一個營的兵力。馬師長說了,以後他們全部歸北海行營調配。」李正勇把情況做了匯報。
北海行營?公孫澤和大寶對視了一眼,這麼說家裡是打算把貝加爾湖的名字給改回去嘍?嘿嘿,如此甚好。
「我要的設備和儀器帶來沒有?」公孫澤暫時不去考慮這裡的領土歸屬,如今是末世,國家都沒了,更不要跟我提什麼國境線問題,那是多餘的。
李正勇點點頭回答道:「都帶來了,喏,這是給你的信,許主席說等北海行營防禦體系建立起來之後讓你先回去一趟,她說美國人向咱們提出援助了。」
公孫澤樂了,「我說姐夫,我許姐是你妻子,現在又不是工作時間,別那麼一本正經好不好?」
嘿嘿一笑,李正勇習慣了公孫澤他們拿他開玩笑,轉身去幫著裝卸物資去了。
信是兩個老婆寫的,不足為外人所知,不過信紙上的一大片早已乾透的水漬看起來很是奇怪,讀完信之後公孫澤才弄明白,那是他閨女留下的痕跡,又把他美了半天。
貝加爾湖離東北行營其實並不遠,更何況如今還有蜂鳥戰機,飛個來回並不需要多久,因此公孫澤也不急於回去,好好把貝加爾湖,不,北海行營給安置穩妥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歐洲的變異人,眼下他們還不清楚這裡生的情況,公孫澤要求的特別行動隊也全部到位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你打算怎麼幹?一路殺過去還是先來個斬?」大寶問到。
公孫澤拿出地圖指了指摩爾曼斯克說道:「寶哥,他們的老窩在北極圈裡,這個季節正是極晝,整整六個月都是白天,咱們雖然有老沙和他的內應幫忙,但畢竟勢單力薄,想徹底解決變異俄國人肯定有難度,所以我打算去搞些破壞活動,咱們先從這裡開始。」
大寶順著公孫澤的指頭一看,烏克蘭。
「老沙不是說了麼,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是這次核異變的源頭,而且變異人又在裡面獲取了大量輻射能源來研更為先進的武器,只要把這裡給徹底破壞了,既可以減緩他們的實力暴增,又可以查明末世的真相,所以。」
剛說到所以,外面忽然傳來小九的喊叫聲:「公孫大哥、公孫大哥,你快來看看,那些白鳥都死了!」
白鳥死了?
那些熏魚和烤魚的味道特棒,小九顯然是沒吃夠,帶著幾個人又去湖邊捕魚去了,反正他們都穿著裝甲,即使是晚上也不受影響。結果魚沒抓幾條,卻駭然現,早上還高高翱翔在天空中的那群白鳥全都死在湖邊的沙灘上。小九頓時慌了,連忙跑回來找公孫澤。
公孫澤也很緊張,第一時間就給白鳥做瞭解剖,查找致死原因。一旦是因為吃了湖裡的魚類中毒死亡的話,那就危險了,因為他們也沒少吃。
一頭頭渾身雪白的白鳥都僵直著身體,眼睛睜的大大的,長長的喙半開半合,兩隻爪子緊緊的縮在一起,明顯是抽搐造成的,看來它們臨死前很是痛苦。
好在公孫澤的實驗設備運來不少,起碼可以先化驗一下細胞和血清。
胃腸裡食物殘渣沒有明顯的毒性反應,就是那種不明輻射的劑量略微有些高,可這裡曾經是變異人的基地,這點也屬於正常。
死因很快就查明了,白鳥的血清全都凝固了,而且其血液裡的維持正常生化反應的酶的數量也低到極點。
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它們的血清凝固呢?是酶的催化反應異常?公孫澤沒有正常白鳥的血液樣本,無法對比就找不到任何線索,在臨時實驗室裡走來走去的思考著,其他人則焦急的看著他。
如果這種白鳥真的是某種鶴類的變異,那麼它們這種涉禽的棲息地一般都是在沼澤或淺灘等類似的濕地環境,又或者是蘆葦塘裡,它們是從哪裡來的?現在又是繁殖季節,它們的窩又築在哪兒?
「伊凡,附近有沒有什麼沼澤地或者淡水河?」公孫澤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急忙向沙科夫斯基問到。這個基地位於貝加爾湖的東部地區,公孫澤他們也沒有詳細的地圖,對這一帶地區並不是很瞭解。
「有,向東不遠處就有一條淡水河,不過經常斷流,貝加爾湖的西面都快成沙漠了,哪還有什麼沼澤。」沙科夫斯基一臉的無奈。
「走,帶我去看看那條淡水河。」公孫澤果斷的說道。
「我也去!」小九喊了一聲就衝了出去準備懸浮車。
這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夜幕下,一條幾乎乾涸的河流出現在眾人面前,河邊右側的高地上朦朦朧朧的好像還有什麼建築物,走進了才現,這裡是一所廢棄的工廠。
「停止前進!」走在最前面的公孫澤和小九幾乎同時喊道,他們的裝甲掃瞄儀全都在嘀嘀作響,是輻射報警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