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怨氣頗重的神色及語氣來看,所謂的內門中人,似是曾經帶給他什麼不愉快的記憶一樣。而元化真人雖然身為元天真門的門主,但似乎也對那些內門的同道不怎麼待見。
范夕劍這一番話說得斬釘截鐵,元化真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他看了一眼肅立在身旁的范夕劍,目中多了幾分滿意之色。
「刑無墨、杜秋陵、慕容小凝三人回山之事,你的那些師叔及師弟們怎麼看?」
范夕劍嘴角輕輕一抽,露出了一絲笑意。但他的笑容,怎麼看也帶著幾分不屑。「刑無墨師弟及杜秋陵師弟近些年來在本門中嶄露頭角,崛起的度確實令人側目。不過,與吳越泉師弟及曹岳初師弟相比,他們還是要嫩一些。至於慕容小凝師妹,怕是也還不如董秀師妹的。」
他這一番話之中根本沒有提到自己,言語似乎也甚是謙虛,但看他的臉上,眉眼神色,卻無一處不是顯出一股過人的自信。
元化真人也輕一頷,說道:「這三人剛剛突破凝脈期,確實還是嫩了一些。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們便能夠將三元真鐵門展到這個地步,手下還有三個同為凝脈期的修士,倒是要多留一顆提防之心的。」
范夕劍低頭道:「是。」
他的語氣很謙和,但目中卻並無半分謙和之色。他腦中忽然出現了一個
美麗的身影。
那一日,在元真道宮前的廣場上,那個目光如月、肌膚如玉的紫衣少女出現在陽光下,也凝結在了他的眸中。想起她那絕美的容顏,傲聳的酥.胸,纖細的腰肢,柳條般優美的線條,他的心便如被火燎著了一樣。
但是——那個天人一般的少女,幾乎連正眼也沒有看過他一眼自從出道以來,他又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及忽視?
而這一切,竟然都是拜那個杜秋陵師弟所賜
哼,一個小角色,竟然也敢與日月爭輝,實在是太不自量力
在杜秋陵等人回山之時,這消息也迅傳遍了元天真門的元真道、靈真道、雜役道、丹鼎道及煉器道等五道。
元真道之中,一個青衣老道坐在一張玉椅上,一手拿著一卷黃的竹簡,另一手卻輕輕地捋著稀疏的鬍鬚。
他的頭甚是古怪,一半是銀灰色,另一半卻是極為罕見的紫黑色,兩邊頭涇渭分明,被一個古樸的道髻挽在頭頂上。
一個背負長劍的年輕人跪在他身前,口裡不住地說著些什麼。這年輕人眉毛稀疏,下巴甚尖,容貌看起來頗為老實,但那目光中卻不時閃過一絲猾黠之色。
這負劍後生,便是元天真門四大弟子之一的吳越泉了。
那個老者的目光雖然落在了手上的竹簡上,但耳朵卻將吳越泉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聽
進了耳中。此人正是吳越泉的師父——元真道的主事長老通爻道人,前不久剛剛從元武宗內門元極仙山之中回來。
而吳越泉此時所說的內容,赫然和杜秋陵、刑無墨、慕容小凝等人有關。
通爻道人聽得很認真,幾乎將吳越泉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中。他大略地瞭解了杜秋陵、刑無墨、慕容小凝等三人加入元天真門之後的表現,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之後,他才睜眼望了吳越泉一眼,淡淡地說道:「你小心這三個人。」這老道的話不多,目光卻是如古井一般深不可測。
吳越泉低頭答道:「弟子知道了。」他的頭一直沒有抬起了,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經知道了。
靈真道之中,四大弟子的另一成員董秀也跪在了主事長老沐珠仙姑身前。靈竹峰之上的千竹萬竹如碧綠的海浪般翻湧,董秀的聲音,被掩蓋在那風過竹林的聲音中。
她所談論的,也正是杜秋陵等人,尤以慕容小凝為主。
雜役道之中,主事長老青山道人背負雙手,雙眼望著大堂正中掛著的一幅巨大的黃色符菉。他的關門弟子曹岳初正站在一張石桌旁,一手執著硃筆,另一手露出一隻淌著鮮血的手指,雙手交錯飛舞,渾身靈氣激揚,顯然是正在繪製什麼道門符菉。
至於實力最為微弱的丹鼎道及煉器
道,自然便更加不用說了。
杜秋陵等人此次回來,還帶了三名凝脈修士。換言之,他們三人成立了不足一年的三元真鐵門,竟然已經有了六名凝脈期修士這份家底,已經隱然有與丹鼎道分庭抗禮之勢,至於沒落已久的煉器道,如今已經根本無法與三元真鐵門相提並論了!
煉器道之中,總共只有三名凝脈期修士,便是金銀銅三位長老本人。他們麾下的弟子,卻是沒有一個能夠成功突破凝脈期的。
而杜秋陵等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給三元真鐵門攢下這麼一份家底,需要怎樣的手段與魄力?
這幾個後輩強勢回歸,元天真門內部的力量對比必然會生新的變化,而勢力的劃分,也必然會有一個重新洗牌的過程。而這一切,又會給他們造成怎麼樣的衝擊?
這些問題,已經足夠丹鼎道及煉器道的長老、弟子們好好琢磨上半天了。
回山後的第三日,杜秋陵便獨身一人登上金真閣,去拜訪他的三位師伯。
那時,金長老、銀長老及銅長老等三人正在金真閣三樓練功室內密談,聽到杜秋陵獨自拜訪的消息,三人都有些驚訝。
自從鐵長老出事後,他們三人不但不出手相救,反倒落井下石,可謂是徹底與鐵宗交惡。那時的鐵宗,只有杜秋陵一個光棍「代長老」,三長老便是明目張膽地欺負
到他頭上,也是沒有半分顧慮的。
可如今三元真鐵門勢力暴漲,共有六個凝脈期修士,已經比煉器道多了整整一倍從實力上來說,三元真鐵門已經今非昔比,比煉器道強大了許多。
在心中失落、嫉妒之餘,金銀銅三長老又對那同樣以煉器為主業的三元真鐵門有些莫名其妙的期望。
再加上他們遭到百煉山莊及魔道的聯手暗算時,杜秋陵竟能不計前嫌,出面求人來救他們,更是令他們心中百味雜陳,那種感覺十分的矛盾。
反觀站在金真閣門口的杜秋陵,卻是一副氣定神閒,成竹在胸的模樣。
他今日登門的目的很簡單,便是要與三大長老商談整合煉器道力量的事情。
若是半年前,他一定會被三大長老毫不客氣地趕出門來。但如今,他手上已經有了足夠的本錢來說話。
更重要的是,他曾經出手救過他們三人一命三大長老,乃至煉器道的許多弟子,都欠了他一份大大的人情
若論到時機,今日便是最好的時機
三大長老懷著複雜的心情接見了杜秋陵。和他們原先的想像完全不同,杜秋陵並沒有恃著對他們有一份救命之恩便趾高氣揚、居功自傲。
恰好相反,此時的杜秋陵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謙遜低調,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刻都像是一個後輩。在三大長老面前,他態
度恭敬,言語得體,盡了一個後輩所應盡的本分。
面對這樣一個識大體、知進退的年輕人,三大長老心中準備已好的那些借題揮的話,如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便如同蓄勢已久的一隻拳頭最終卻擊中了空氣一樣,令他們有些無所適從。
但這年輕人禮數雖然周到,一言一行卻是柔中有剛,隱然帶有種先禮後兵的架勢。
無須多說,杜秋陵的意思很明白:三元真鐵門與鐵宗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而鐵宗與煉器道本來又是一家。鐵宗與煉器道過去雖說曾有過一些不愉快的經歷,但雙方若是能夠放開心胸冰釋前嫌,杜秋陵願意與煉器道聯手合作,令煉器道重新成為元天真門之中不可忽視的一極
可以說,這是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提議。杜秋陵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提出了許多誘人的條件,不由三大長老不動心。
他的胃口還沒大到要以三元真鐵門的名義一口吞掉煉器道的地步,只是希望兩派勢力能夠建立起一種聯盟關係而已。之所以這樣做,一來可以降低三大長老的警惕心理,二來也更加符合目前的形勢。因為刑無墨雖然身為門主,但同時還是元真道的弟子。同樣的道理,慕容小凝在兼任門主一職時,同時也還是靈真道的弟子。
假若杜秋陵硬要將煉器道併入三元真鐵門,那麼不但三大長
老面子上過不去,便是刑無墨、慕容小凝等人的身份問題也難以解決。
因此,雙方建立聯盟關係,是最現實最可行的一個策略。
條件雖然很誘人,但金長老等三條老狐狸絕沒有那麼容易對付。
聽了杜秋陵的提議之後,他們並沒有直接表態答覆,而是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
杜秋陵雖然對他們有著救命之恩,修為也已突飛猛進,接近了三大長老的實力;但他的煉器能力能否達到三大長老的水平,這還是一個疑問
既然他想做煉器道的新領頭人,那麼他的煉器水平,也應該讓三大長老心服口服才是畢竟,能夠充當領導煉器道重任的人,其煉器修為才是最重要的評價標準
因此,他們不惜冒著被人恥笑的代價,要在練功室內與身為後輩的杜秋陵一較長短
聽了三大長老提出的與自己同場競技的要求,杜秋陵沉思再三,竟然也同意了他們的要求
他有三元真鐵門的絕對實力作後盾,更有焠真鐵玉戒、玉焰魔銅戒兩枚靈戒的幫助,另有自行領會的「雷煉之法」等後手,即便面對三位長輩,他也是絲毫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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