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蚣頭陀向杜秋陵點頭道:「門主,銅鍠閣便在這座銅山之中。」
杜秋陵說道:「你在前面帶路吧。」蚩蚣頭陀答道:「遵命。」說著,便是壓低遁光,往一面如鏡子般光滑的石壁飛去。
刑無墨與慕容小凝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但心中無不在留意這頭陀的一舉一動。他們先後數次吃過這些老滑頭的虧,雖然明知在這種形勢下蚩蚣頭陀不太可能再玩花招,但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蚩蚣頭陀在那面古銅色的山壁之前停了下來。他雙手併攏,口中唸唸有詞,隨即一聲「敕」,一道黃銅色的靈光便轟在了那山壁之上,旋得幾旋,竟在巨大的石壁上留下了一條蜈蚣的印痕。
蚩蚣頭陀又向杜秋陵說道:「請門主將千銅門的令牌放在此處。」他的手指指著石壁上的一個凹陷之處,那處的石質之內透出幾個暗黃的符文,便如模糊的水印一樣。
杜秋陵取出一面銅牌,將之鑲嵌在石壁之上。
喀喀喀……
一陣崩裂之聲傳來,如鏡面一般的石壁上忽然裂開了一道長長的裂痕,大塊大塊的石頭簌簌地往深淵中滾下去,原地露出了一個深深的洞口。
蚩蚣頭陀說道:「本門的銅鍠閣就在石山的內部,這條小道是通向銅鍠閣的近路,請諸位隨我來。」
說著,卻是率先進入了那個石洞。
杜秋陵等人對視一眼,便先後跟在蚩蚣頭陀身後進入了石洞。
此時,在這座高達七八百丈、厚達數千丈的石山之中,兩群修士手執法器,在一座銅鑄的高台下相向而立,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而那銅鑄的高台上,三個黑衣修士與四個一身銅甲的大漢同樣各自立於高台的一側,形成對峙之態。
台下的修士,一派身穿黑衣或灰衣,另一派則身穿黃衣,彼此人數均等,殺氣騰騰,在望向對方時,目中的神色都似是野獸一般。
火光映照著這座高台,照亮了高台後的一座五層高的古銅樓閣。本應熱烈的顏色,卻在這充滿了殺氣的氣氛中變得冰冷而壓抑。
高台上的一名銅甲大漢指著為的那個黑衣老者說道:「黑銖散人,雖然我們千銅門的兩位門主都不在此處,但就憑你們幾個玄鐵宗的餘孽便想興風作浪,實在是不自量力」
那黑銖散人鷹鼻白鬚,一雙小眼睛中充滿了冷意。
「你們千銅門趁大長老仙逝之機強行吞併我們玄鐵宗,本來便不合道義。如今老夫率領本宗原班人馬光復玄鐵宗,不過是順應人心罷了。從今往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你們千銅門便別妄想著騎在我們玄鐵宗頭上作威作福了」
另一名銅甲大漢冷笑道:「黑銖散人,你趁本門兩位門主出事之機動
手,難道就比本門當初的做法光明正大?況且本銅將看你的野心也實在不小,打著光復玄鐵宗的旗號,實質上是想順便連我千銅門的大權也搶過去吧?」
那黑銖散人冷笑道:「趁著今日人齊,老夫便將話挑明了。玄鐵宗與千銅門源出同宗,便是要合為一個大派,也不是不可。但如今兩派皆是群龍無,總要有人站出來號令群雄,重整旗鼓。老夫在玄鐵宗中做了近百年的長老,不久前又剛好突破了凝脈期,論資歷論實力,此處有何人能勝得過老夫」
那四名銅甲大漢正是千銅門中的四大銅將,地位僅次於正副門主。如今聽了黑銖散人的一番狂言,四人便都仰頭大笑起來。
黑銖散人眼神如刀子一般陰冷下來。
「多說無益,動手」
一聲大喝之後,玄鐵宗的三位長老便各自祭起手中的靈鐵法器,瘋狂般向對面的四大銅將攻去。四名大漢各自出一聲怒喝,身上的銅甲陡然放出凌厲黃光,竟硬生生地將對手的上階法器擋了下來。
一觸即的局勢,到此終於完全失控。數百名在高台下劍拔弩張的弟子紛紛紅著眼衝向對方,一黃一黑兩道洪流瘋狂地對撞在了一起。
數百道凌厲的劍氣刀氣在空中飛舞,每個起落之間,人叢中都會有鮮血濺起,有人無聲地倒在地上,被野馬奔騰般的人流踏成肉醬;有人被劍氣斬成兩截,臨死之前,還不忘拉上一個墊背的;還有人來不及作法,便被野獸一般衝來的對手一槍捅進了心窩。
在這大混戰之中,雙方都已完全失去了理智。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敵人是哪一個,他們只懂得見人就殺,有些殺紅了眼的修士,竟然連擋在身前的同門也當做敵人一般殺死了。
高台下的戰況慘烈無比,但竟然沒有一個人退縮在修真界中混跡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們,此時此刻,誰要是膽怯後退的話,下場只能是死得更快。
因此,即便身旁不斷有人慘叫倒下,這些修士們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衝上去。
高台下一片混亂,銅台之上也好不到哪裡去。三個玄鐵宗長老大戰千銅門的四大銅將,空中鐵氣銅光縱橫激盪,不到一刻鐘,就連這銅鑄的高台上也充滿了斑駁的創痕。
玄鐵宗一方只得三人,人數上處於劣勢;但由於黑銖散人已經突破了凝脈期,能夠以一敵二,故而雙方也是勉強鬥了個勢均力敵。
在此形勢之下,若是戰況再持續下去,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但在關乎兩個煉器大派的至高權力的誘.惑之下,雙方都不願退讓。最壞的結果,看起來似是已經不可避免。
但眼看局勢就要演變成為血染銅鍠閣的悲劇的時候,一聲威嚴無比的大喝忽然響了起來:「住手
兩道光芒同時從天而降,落入了高台之上黑銖散人等人還未看清來者是誰,便只聽見噹噹噹噹一陣震響,幾道赤紅劍光如游龍般在空中飛舞,竟將雙方的靈鐵法器及靈銅法器紛紛彈飛開去。
劍光、銅甲光、遁光交相輝映,令人眼花繚亂。
與此同時,一股浩然盛大的靈氣排山倒海般往兩面湧去,硬生生地將纏鬥在一起的雙方分了開來。
緊隨其後的,另有三道遁光如狂龍般落入了高台下的人群之中,來者法力高強,不過一個照面,便以無匹之勢將鬥得你死我活的兩派人分了開來。
「門主?」等黑銖散人與四大銅將看清站在高台正中的那人,臉色都不禁一變
出現在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千銅門的門主蚩蚣頭陀而站在他身旁的,還有一個清瘦的青衣少年。六柄雷煉赤火劍如靈蛇一般懸浮在少年背後,顯出一副玄奧莫測的模樣。
蚩蚣頭陀狠狠地瞪了黑銖散人及四大銅將一眼,怒道:「你們鬥什麼斗」
黑銖散人臉色蒼白地退了兩步,一陣心驚肉跳。但當他以靈識掃瞄了一番蚩蚣頭陀之後,心裡卻鎮定了不少。
他冷笑一聲,說道:「門主大人是否在小乘院之中受了重傷,以至於境界竟跌至了凝脈初期?」
蚩蚣頭陀臉色一變,再看看黑銖散人及四大銅將的神色,周圍七人的面上竟然都露出了不善之意。
他突然反應過來,便蒼白著臉冷笑道:「哼,你們知道本門主出事,不但沒有想著如何營救,反倒動了趁機篡權之心,是不是」
四大銅將都有些心虛地退了一步,彼此對視了一眼。黑銖散人則只是冷笑,並不說話。
杜秋陵在一旁冷眼旁觀,心道:看來蚩蚣頭陀在境界倒退之後,對千銅門的統治力也大為減退了啊。
當下他便走了出來,對蚩蚣頭陀說道:「蚩蚣道友,此事便交給在下處理吧。」
蚩蚣頭陀心中一陣黯然,但仍是尊敬地低頭說道:銖散人及四大銅將見堂堂千銅門的原門主竟對眼前這年輕人低眉順眼,一副唯其馬是瞻的模樣,心中都更為驚訝。
黑銖散人冷道:「你是何人?」
杜秋陵笑道:「三元真鐵門門主,杜秋陵——同時,也是你們在場所有人將來的門主」
「什麼?杜秋陵?」黑銖散人等人大驚,目中隨即充滿了殺氣
而四大銅將則同時扭頭望向了蚩蚣頭陀,驚怒道:「門主,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已將我們千銅門拱手讓給了這小子?」
聞說此言,在台下的數百千銅門弟子也都紛紛抬起頭來盯著蚩蚣頭陀,想從他臉上看出答案來。
縱然蚩蚣頭陀早有準備,但面對昔日手下的質問,他
還是有些慚愧不安。
見他如此神色,千銅門滿門上下哪有還不明白之理,當下便紛紛鼓噪怒罵起來。而一旁的玄鐵宗弟子聽杜秋陵自命為他們的新主人,也都憤憤不平地盯著他。
如此一來,剛剛還像仇人一樣的兩派弟子,如今卻都抱著了同仇敵愾的心理,準備將怒火都向杜秋陵等人宣洩了。
「住嘴」刑無墨對此亂局甚是不滿,鼻中輕哼一聲,那赤銀雷炎槍便往下重重一插。
一聲霹靂巨響,一道火雷轟然爆開,數條暴烈的紅色電弧順著地面蜿蜒開去,電光中的火焰騰起丈餘高,竟在兩派人中間燃起了一道火牆
那雷響之聲震得兩派弟子耳朵嗡嗡作響,狂暴的電弧及烈火蜿蜒而行時,兩旁的弟子便如遇上了毒蛇般驚退躲避,剛剛還嘈雜不休的聲音,立刻便平息了。站在人群之後的人這時也終於完全看清了刑無墨等三人的實力,紛紛驚呼起來。
「雷修?」
「是凝脈期的雷修」
「另外兩個也是凝脈期修士」
慕容小凝與石不再冷冷地掃視眾人一周,這些修士便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站在中間將他們分開的三人,原來都是凝脈期的修為一股山嶽般浩大的氣勢覆壓而下,教這些修士都不由得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
高台上的杜秋陵對著黑銖散人及四大銅將淡淡一笑,張開了十個手指。
「焠真鐵玉戒?」
「玉焰魔銅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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