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興奮不已地關注著比試進程的修士都不暇旁顧,只有慕容小凝皺眉望著黑袍老人消失的方向,目中露出了一絲疑惑。
新出現的那三個老者衣袍的樣式與黑袍老者相近,只是顏色有些差異。為的一人一身黃袍,顏色鮮艷奪目,頭上扎一個道髻,髻上插著一根飛劍狀金簪。
旁邊的兩人一人銀白衣袍,一人青色衣袍,頭上各自插著一根銀簪及一根青銅簪。
等黑袍老人擠到這三人身旁,四個道袍相近,裝束相近的人站在一起,那形貌頗為惹人注目。
頭插飛劍金簪的老者見了黑袍老人,便笑道:「我們剛才正要找鐵師弟一起前來觀看此次測試,哪知找了半日,師弟也不見人影,沒想到師弟竟然早已到此。」
黑袍老人不冷不熱地說道:「三位師兄到此,怕是也在副門主那裡吃了個閉門羹罷。我們煉器道在門中頹靡多年,不但在宗門大事上說不上話,如今連選個徒弟也要處處受人掣肘,真是可悲可笑!」
那三個老者面上都露出了尷尬的神色。頭插飛劍金簪的老者低聲歎了一口氣,說道:「鐵師弟不必滿腹牢騷,那些有先天靈脈的弟子,向來是門主一脈及元真道一脈的禁臠,我們這幾年來沒有給宗門作出太大貢獻,收徒一事,確實不好說話。」
黑袍老人雖然沒有說話,但心中卻是暗罵道:若不是你們三個老不死的懦弱怕事,妒賢嫉能,我煉器道又怎會淪落至此!
但他面上神色不變,只是淡然說道:「既然再次被副門主打來此處自行選徒,那麼今年是否還按老規矩辦?」
那頭紮銀簪的老者便說道:「這個是自然。副門主有言,除了擁有先天火靈脈及已經被其餘各道長老內定的弟子,此處的火系修士,任由我們自行挑選。」
黑袍老者心中又暗罵一聲,面上不自覺地冷笑了一聲。
哼,每一次元天布武大會招收新徒弟,我們煉器道都是專挑別人挑剩的二三流庸才,要想在宗門中翻身,簡直是癡人說夢!
頭紮銅簪的老者也說道:「據往年的老規矩,除去這些內定的弟子,在這一次火靈力測試中位居前四的修士,便分別收入我們四人門下吧。」
煉器道之中有四位長老,分別為金、銀、銅、鐵四長老。金長老為主事長老,其餘三人為執事長老,地位依次而降,鐵長老排在最末。故而在選徒一事上,他連挑選二三流的庸才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吃別人吃剩再吃剩的渣,因而滿腹牢騷便可想而知了。
雖然懷了一肚子的火,但鐵長老也只能拱手道:「一切聽從三位師兄安排。」
正在這時,人群之中忽然喧聲漸強,其中傳來了一陣不安的議論聲。
一個身材肥胖如小山的修士盯著比試台上的杜秋陵嘟囔道:「這傢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別人都已經熔斷了近十條靈鐵,他還在那裡燒第一條!這一次老子可是全副身家都押在了他身上,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啊!」
旁邊的一個修士勉強笑道:「放心吧,這個杜秋陵每次都能在困境之中扭轉乾坤,說不定真正的驚喜,要到最後一刻才揭曉呢!」
話雖如此,但看著杜秋陵與其餘修士之間越拉越大的差距,這人面上的也是越來越不安。
黑袍老人面上遂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比試台上,杜秋陵已經使出了十足的朱雀靈火,但面前那根拇指粗的靈鐵卻幾乎金剛不壞一般,杜秋陵累出了一身大汗,那靈鐵卻竟然只是熔化了一點點!
看著對手一路過關斬將,又聽著台下越來越大的怨怒之聲,他心中自然也是越來越焦急。無奈他的朱雀靈火已經揮出了十成的威力,脊椎天脈中的兩道靈脈也已經催谷得近乎爆裂,那靈鐵的熔化度卻仍是蝸牛一般緩慢!
雖說覺得此事有些奇怪,但在這緊張而激烈的對抗氛圍中,他也無暇想得太多。
此前兩次贏得太順利,還以為自己還真有那麼兩下子。沒想到來到此處,才知道強中更有強中手!僅僅是第二輪篩選,對手便已強勁至此!元天布武大會之中,果然是高手如雲!
杜秋陵一邊加勁一邊胡思亂想,心中愈來愈是感到自慚形穢。
朱雀靈火激烈噴薄,炫紅的火苗如毒牙般拚命在那靈鐵上咬噬,靈鐵雖然已經被燒得半紅,但那熔化的度仍是極慢極慢!
台下的修士覺得越來越不妙!
一開始,眾人都還以為杜秋陵又要玩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招數,哪知最高的修士已經突破了一百根,杜秋陵的第一根仍未熔斷!
開始醒悟過來的人們絕望地咒罵起來,有的人甚至脫下臭鞋朝杜秋陵扔了過去!
當——
結束比試的金鐘長鳴,諸多修士紛紛收手,杜秋陵面前的那根黝黑靈鐵終於當中熔斷,叮噹的一聲掉在石頭地面上。
杜秋陵面色灰暗地趔趄了兩步,喉嚨一甜,幾乎要噴出一口血來!
眾人又在絕望中生出了一絲希望,紛紛抬頭望向玉柱!但杜秋陵名下的那個數字卻久久地停在了一個「一」字上面,再無變化!
其餘的修士,最少的也有七十多點的成績!
主事的元天真門弟子站在玉柱上,大聲地宣讀了此次比試的成績。
杜秋陵的成績僅為一點,在二十名修士之中,位列最後!
等那弟子宣佈了最終成績後,將所有靈石都押在杜秋陵身上的修士終於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失望與憤怒,紛紛地將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扔向杜秋陵!
人群之中,爆起了「騙子」、「害人精」、「災星」等連串的怒罵聲!
杜秋陵失魂落魄地看著眼前這一切,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天地良心,這一次的火靈氣測試,他可是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為了在規定的時間內熔斷那根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階靈鐵,他已是搾盡了體內的火靈氣,甚至為此而受了輕微的內傷!
可為什麼,結果卻是這樣?
一直在台下冷眼旁觀的鐵長老忽然對金、銀、銅三位長老笑了一聲,說道:「這一次的選徒,老夫就要了那個名列倒數第一的年輕人了,此人修為淺薄,三位師兄總該不會與師弟爭了吧?」
金長老一愕,說道:「此人成績如此不堪,鐵師弟你……」
鐵長老搖頭道:「此子火系靈力雖說只是一般,但水靈氣卻是造詣不凡,在淬煉一環節上正好可以幫助老夫。」
三位長老都以古怪的神色望著鐵長老。金長老搖頭道:「既然鐵師弟主意已定,那便由得你吧。」說著,這三位長老便分開人群,緩步走了出去。
鐵長老得意地笑了一笑,便旋身回到了那一大堆靈石之前。他看了周圍那些垂頭喪氣的修士一眼,將儲物靈囊一張,便將上千靈石一股腦地收了進去。
輸了靈石的修士們大覺肉痛,對著比試台上的杜秋陵更是大罵特罵,空中飛滿了破鞋臭蛋之類的東西。
慕容小凝大怒,身姿窈窕優妙地在空中一閃,手中的一朵紅色火靈氣陡然燃成一團火雲,便將那些邪惡的攻擊全部一焚而空!
台下的修士們又驚又怒,紛紛大叫道:「這臭娘們與他也是一路的,大夥兒不要客氣,還有什麼破鞋,拿出來好好招呼一二!」
便是在這時,空中卻忽然傳來了一聲霹靂怒喝:「願賭服輸,既然輸了,便要有輸家的器量!何人再敢對我兄弟無禮,便不要怪我刑無墨不客氣!」
那聲音仿若一聲雷霆從雲中爆開,震得圍攻的修士耳中嗡嗡作響,一些修為淺薄的修士,甚至因此而驚退了幾步!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個電光閃爍的拳頭便重重地轟在了地上!
「光圈狂雷!!」
只見一圈藍色的閃電暴跳而起,隨即呈圓形四面輻射開來,那氣勢狂暴威武,四面的修士紛紛變色飛起,這才險險避過了那凶厲電蛇的攻擊!
這一拳轟開了一團雷電光圈,竟一下子將刑無墨身旁方圓數丈的土地都清空了!
「雷修!!」
一眾修士紛紛叫出聲來,驚怒交加地望向刑無墨時,目中也多了幾分敬畏忌憚之色!
刑無墨緩緩起身,威風凜凜地護在了杜秋陵身前。
「今日一戰,我與慕容小凝姑娘也與諸位一樣,將所有靈石押在了我兄弟杜秋陵的身上,故而絕不會存在串謀欺詐諸位靈石的可能!正如大家所見,我兄弟已然竭盡全力參與測試,至於結果為何如此,必定是另有原因!諸位倘若還不服氣,便衝我刑某人而來,我隨時奉陪!」
杜秋陵急忙站到刑無墨的身前,說道:「此事都怪我,刑大哥……」
話音未落,那黑袍老人卻忽然一聲冷笑,大聲說道:「散了散了,全都散了!老夫乃元天真門煉器道的鐵長老,今日之事至此已告一段落,諸位離去,倘若再聚眾鬧事,便不要怪老夫不客氣了!」
圍觀的修士一聽他的名頭,便不由得再吃一驚。
一些膽小的修士自知再耗下去也是於事無補,磨蹭了一會兒之後,也只好萬分無奈地散去了。還有幾個膽大的修士仍在原地站著,恨恨地對杜秋陵說道:「以後不在元天真門內作同門也就罷了,倘若有緣再見……哼!」
黑袍老人聞言一笑,指著那人說道:「你這話倒是說對了,這小子,老夫已經決定將他收為第四個徒兒了!」
此言一出,杜秋陵等三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