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火老道目中生出幾分光彩,又大吞了一口口水,示意他打開匣子。
杜秋陵伸手輕輕揭開玉匣的蓋子,一道寒冷的銀光隨即從匣中射出,如寒冰之中凝結著的一道萬年月光一樣,令眾人的眸子一冷一痛,似是立刻要被冰光封住雙眼!
好厲害的冰冷銀光!
三柄長約三寸的銀色小劍平列放在玉匣中,形狀古樸,劍身光華如水,劍氣鋒利,冰光奇寒,一時令禪房之內的空氣都幾近凍結了下來。
杜秋陵感到雙手一陣冰寒痛,急忙運起朱雀火靈氣護體,這才好受了一些。
但奇怪的是,匣中除了這三柄銀光如水的小飛劍外,還有一個小小的玉盒。杜秋陵有些疑惑地問道:「孫前輩,這是……」
青火老道哦的一聲,說道:「這是剩下的三成重陰冰銀。你才剛剛到了築基初期的境界,尚不能完全揮重陰冰銀的威力。為了方便你使用,這冰銀寒光飛劍中只摻合了三成的重陰冰銀。剩下的七成重陰冰銀,老夫便都裝在了玉盒裡。他日待你修為提高,再將之熔入飛劍之中去吧!」
杜秋陵感激不盡,便將飛劍與剩餘的重陰冰銀都收下了。青火老道便又叮囑他平時多以飛劍劍訣來煉製這三口冰銀寒光劍,以求人劍合一,最大限度地揮飛劍的威能。
見諸事已了,青火老道便拉起杜秋陵,想和他一起回蒼雪靈峰抓無骨晶蛇。
這時,梵喻大師卻忽然從後拉了一把青火老道的衣衫,說道:「杜小友身上的重陰寒毒尚未完全排清,需借助《雪篁護脈丹》來護脈清毒。這找藥煉丹之事是你老孫的長處,老衲便將此事交給你了!」
青火老道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呸呸呸!我老道這次可虧大了!為了幾條無骨晶蛇,竟然要給你這臭小子跑斷了腿!」
杜秋陵正有些尷尬之時,一旁的慕容小凝卻咯咯咯地笑了幾聲,又將手上的一碟紅櫻桃遞了上來:「青火老前輩德高望重,又是名動修仙界的煉藥宗師,這點小事,又怎麼可能難得倒青火老前輩?小女子十數年來久仰青火老前輩大名,今日一見,真人果然更勝傳說!」
她這話說得婉轉動聽,雖然明明知道是恭維之話,卻聽得人如同吃了人參果一般舒適熨帖。
青火老道哼的一聲,那老大不爽的神色終於消減了幾分。「還是這慕容女娃子的話中聽!算了算了,這一次老道我就再勉為其難地再陪你跑一趟,不過倘若你小子倘若不能給我老孫多抓幾條無骨晶蛇,小心我敲斷你的腿!」
杜秋陵心知這青火老道嘴硬心軟,心中一陣溫熱,便賠笑說道:「杜秋陵豈敢忘恩負義?倘若晚輩做得不好,不必老前輩出聲,晚輩自己也會敲斷自己的腿!」
青火老道鬍子一撅,又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杜秋陵感激不盡地望了慕容小凝一眼,慕容小凝卻輕輕一皺小鼻子,作出了一副「你又欠了我一份情」的表情。
杜秋陵傻傻地笑了笑,又伸手撓了撓頭。
如此,三日之後,青火道人、杜秋陵與慕容小凝等三人便收拾行裝,告辭了梵喻、梵悟二位大師及慈若法師,往點蒼教的聖山蒼雪靈峰飛去了。
青火老道所使法寶為一把青色的木劍,掐訣放出到空中時,這木劍卻是可以化為數丈大小,即便載著三人飛行,也絲毫不見吃力。
慕容小凝在普靜庵中住了半月,早已被拘束得心悶氣躁,如今得以重返自由天地,便如出籠鳥兒一般興奮雀躍。青火道人本來也是個老不正經的傢伙,與慕容小凝倒是臭味相投,一老一少在路上殊是快活,只是苦了杜秋陵,被人左一句「榆木疙瘩」,右一句「小傻瓜」地奚落,只好默默地打坐練功,隨他們二人說去。
等這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空中後,梵悟大師歎了一口氣,說道:「梵喻師弟,你此次帶回來的這兩人,看其面相,卻都是隱帶凶煞之格。依老衲看,這一男一女命數多奇,彼此間還說不定有一段孽緣,往後之事,卻是諸多叵測。梵喻師弟,你當真想要渡此二人?」
梵喻大師將目光從遠方收回,面上淡然笑了一笑。
「師弟並不是佛,渡與不渡,又豈能取決於師弟一心之願?只是老衲見杜秋陵小友與慕容女施主心中都有一份良善本心,他日即便遇上驚天大變故,靠了心底這一份良善本心,也應該能渡去彼岸,勘破此生迷障了。」
站在二人身旁的慈若法師點頭說道:「梵喻師兄所云極是。證得本心,便是涅槃,自然可參透真如佛性。貧尼與慕容女施主相處多日,雖說她來歷神秘,心性躁動不定,身上也還有一股詭異氣息,但心思深處,卻自有一份清水般的純淨天真。待在俗世繁華中磨煉一番,洗脫諸多浮塵,想必是能夠回歸真性的。」
梵塵大師對著天空長唱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倘若真能如此,便又是一番大功德了。」
二僧一尼對視一眼,便無言散去了。
十餘日後,蒼雪靈峰那雪白孤高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視線之中。青火老道掐了一個道訣,一個幻符打在了足下的巨大木劍上。那木劍法寶便往下一沉,穩穩當當地落在了蒼雪靈峰之上。
靈峰峰頂的蒼雪聖壇早已在大戰中被毀,廢墟之上,還長著一層淡紅妍麗的小花,花薄輕透,花骨朵朵,既美麗又邪異。
聽青火老道說,這些便是骷髏名花谷以邪術種下來的「骷髏花」了。骷髏名花谷血洗點蒼教後,在雪嵐嶺及蒼雪聖壇上各架起了一座恐怖異常的白骨山,並留下骷髏名花谷獨有的「燃骨花火」以示炫耀,其罪滔天,實在是令人指。
如今,點蒼教弟子的白骨都已被小梵寺的僧人所收殮安葬,只有眼前一片蒼涼狼藉之景,可見當日的淒涼慘烈。
聖壇遺址旁立著一個高大的石碑,碑上密密麻麻地刻著無數死難的點蒼教弟子的名字。排在位的,赫然是點蒼教教主蒼柯真人。
杜秋陵想起此人的一系列陰險行徑,在歎息之餘,心中又不免有幾分鄙夷。他妄圖借助扶桑夫人的鬼火之力來提升功力,不惜出手偷襲梵喻大師,令那道雪封魔陣分崩離析,最終導致全教上下盡數慘死於骷髏名花谷的鬼修之手,實在是可悲可歎!
而骷髏名花谷的謀劃如此隱秘、行事如此毒辣、戰力如此驚人,也實在是遠遠出了他的想像!
思緒萬千地在聖壇旁走了一圈後,他便在石碑面前跪下,以點蒼教的師徒之禮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這才站起身來。
望向那殘存的聖壇的一角,他眼前不期然又浮現出了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
不知道……她如今究竟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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