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柯真人急道:「大師……」
梵喻大師雙掌合十,沉聲道:「蒼柯道友,你我私交雖好,但此事關係重大,請恕老衲難以從命!」他的容貌雖然慈和,但神色卻是堅定萬分。
蒼柯道人一聽,臉色頓然灰了幾分。沉默半晌後,才頹然道:「既然如此,貧道也不敢為難大師。只是可惜我蒼柯真人只差一步便可結成元嬰,最終卻要殞身此處!」
他的言語陡然悲愴淒涼,那神色也更加的頹喪了。
梵喻大師聽他這話說得古怪,不由得驚奇問道:「道友何出此言……」
話音未落,卻忽然看到一股詭異無比的赤烈火焰從蒼柯真人身上騰起,一時無數火浪翻捲洶湧,瞬間便將他吞沒在其中!
這變故來得突然無比,梵喻大師大駭之下,急忙驚呼一聲道:「蒼柯道友,你怎麼了!」
便是在這時,那火浪中忽然漾開了一朵炫紅至極的扶桑花幻影,當中花瓣繁複,色赤如血!恍惚間,似有一個美艷至極的紅裙少婦橫陳玉體,在那美麗花蕊上顧盼媚笑,待令得觀者目眩神迷之時,卻是又迅幻化為一副白骨的模樣!
火浪翻騰時,一聲妖魅至極的笑聲隨即衝起半空,那美婦的幻影一手曳起流麗紅裙,在空中輕舞回,姿勢極是妙曼嫵媚。
「扶桑夫人!?你,你何時開始依附到了蒼柯道友的身上?」梵喻大師大呼一聲,目中的震驚之色更是無以復加!
那扶桑夫人的幻影又妖魅地長笑一聲,嬌聲說道:「哼,本夫人早便奪了這老牛鼻子的肉身,只是你們一直不得而知罷了!本來還想借這老牛鼻子來誘你交出半邊陣印,沒料到你這死禿驢卻死不上當!即然這樣,本夫人便只好出手硬搶了!」
說著,幻影一消,那赤烈火焰在空中一個翻捲,便如大紅舞裙一般漾動個不停,其貌艷麗至極!只是當中卻不斷有血色小鬼隨火飄搖,竟紛紛張牙厲噬,盡數啃咬在了蒼柯真人的身上!
梵喻大師面上露出了驚怒之色,右掌閃電般在空中劃開了一個圓圈,一團青色的梵天佛氣幻化為轉輪模樣,飛快地朝那熾烈火焰轟了過去!
那赤烈火焰當空一散,剎那化為了無數紅火小鬼,一時遠遁開去近十丈,卻是避過了那佛氣轉輪!那團青色佛氣在空中旋了一旋,便又回到了梵喻大師身上!
而那無數紅火小鬼卻趁機重新聚斂回來,又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紅裙少婦的形狀!
趁此機會,梵喻大師飛至蒼柯真人身旁,但見其雙目緊閉,通體焦黑,體內的經脈都似熊熊焚燒起來一般,灼熱得驚人!一股狂暴無比的火氣似是厲鬼凶魂一般在他體內遊走,將他體內固有的點蒼心雪真氣都化去了大半!
「扶桑焚骨焰!?」
梵喻大師面色一變,立刻低聲急誦了數句經文,一團青光頓時縈體而生,彷彿青銅罩一般,將他與蒼柯真人一起護在了裡頭!
扶桑夫人又冷冷哼了一聲,整團火焰化為一道火柱,狠狠轟擊在了那凝固如銅的光罩外!光罩上的青銅之色一陣搖晃漾動,似是難堪重擊的樣子。梵喻大師臉色數番驚變,但手中連續結出數個佛家印契,最終卻是一掌按在了蒼柯真人的背門上!
一股精純渾厚的朱雀火靈氣透體而入,所到之處,盤踞在蒼柯真人體內的暴戾火氣或是驟然消散,或是被那朱雀火靈氣一口吞沒,蒼柯真人的身體,立刻便冷卻了許多!
這朱雀靈火對邪魔妖鬼之物天生便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一入蒼柯真人體內,便是所向披靡,將殘留在他體內的扶桑焚骨焰清掃了個七零八落!
蒼柯真人忽地猛烈地咳嗽了兩聲,面上也恢復了幾分血色。
但就在這時,空中的扶桑夫人又是淒厲無比地長嘯一聲,整團炫紅之火化為了一顆巨大無比的骷髏頭,天火流星一般轟了下來!
見這一擊的勢頭來得極為凶厲,梵喻大師面色一白,一股極為強悍的青色佛光驀地透體而出,一下子令其衣袍鼓揚,須盡豎,那法相甚是堅毅莊重!
雙掌結了一個佛家印契,一隻數丈大的虛幻佛手掌印便迎天擊起,一把擒向那巨大的骷髏頭!
聖壇中一時罡風激盪,紅、青二色流光仿若狂蛟舞動,一下子便將數人的身子掩沒!
但就在這時,奄奄一息地坐在地上的蒼柯真人忽地暴起,雙掌燦出一道凌厲白光,如雷轟出!
彭!電光火石之間,這一記重掌正中梵喻大師背門!一聲沉響之後,一團冰光激散,空中無數雪晶紛飛,梵喻大師噴血如雨,身子卻如同稻草人一般飛了出去!
空中的虛幻佛掌失去了主人之助力,立刻便自行渙散開來,那紅色骷髏頭趁機大張血口,一頭撞在了梵喻大師身上!梵喻大師又是慘叫一聲,尚未落地的身體,又被這雷霆一擊轟飛了出去!
梵喻大師斷線風箏般飛去十餘丈,這才重重地跌在了聖壇之上!在地上抽搐掙扎了幾下,他顫抖著雙手勉力半撐起身子,嘴邊的鮮血卻是湧泉一般流了下來,將胸前的僧衣幾乎染了個紅透!艱難地回頭望著蒼柯真人時,他的目中露出了萬難置信的神色!
「蒼……蒼柯道友,你……你為何要這樣做?」
空中的紅色骷髏頭便又化為一團赤火,如血色鬼魂一般沒入了蒼柯真人的體內。二者合體之後,蒼柯真人雙目中閃出兩朵邪惡火焰,面色卻迅恢復如常!
梵喻大師目中露出了更為震驚的神色:「你,你不是扶桑夫人!!」
蒼柯真人這才冷笑一聲,說道:「貧道自然不是那鬼修!我便是我,我便是點蒼教教主——蒼柯真人!!」
梵喻大師目中的震驚、憤怒與痛苦之色交相糾纏,心潮澎湃之下,卻又是吐出了一口鮮血!「不,不可能,你主修的乃是冰雪系功法,怎麼可能將這扶桑焚骨焰煉化到自己體內?」
蒼柯真人又冷哼一聲,說道:「自七十年前將扶桑夫人鎮壓在蒼雪靈峰之下始,本教主便暗中得到了這鬼修的火修功法。再經七十年的苦心修煉,本教主如今冰火雙修,早非昔日吳下阿蒙!嘿嘿嘿,梵喻大師,倘若貧道不是將此事掩蓋得如此完美,今日你又怎麼可能會上當?」
梵喻大師捂緊了胸口。他的脊背上,已被蒼柯真人的點蒼心雪真氣凝結了厚厚的一層雪晶;前胸之處,卻又被扶桑焚骨焰燒得一片焦黑。連遭前後兩番重擊,他已是身受重傷,再聽得從蒼柯真人口中吐出的真相,更是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蒼柯真人又冷笑一聲,把手凌空一抓,一道白光便在梵喻大師胸口一閃而過。等白光回到蒼柯真人手中,他手裡已多了半枚小小的印璽。這半枚石印雕工精細,上有佛道二門之經文符篆,甚是古樸玄秘。
這個,便是藏在梵喻大師身上的半枚道雪封魔陣陣印了。
梵喻大師驚怒不已地急喘幾口氣,又艱難地搖了搖頭,顫聲道:「你,你為何要這麼做?老衲實在是不敢相信,梵天寺與點蒼教千年盟約,你與我七十載深交,你竟還會做出這樣的事……」
蒼柯真人面色一沉,目中竟露出了幾分怒色:「哼!點蒼教與梵天寺名義上有著千年情誼,但楚州何人不知,你梵天寺一直將我點蒼教當奴僕役使?梵天寺乃是四大聖寺之一,我點蒼教只是楚州道宗的二流宗派,我點蒼教迫於形勢親近你梵天寺,向來畢恭畢敬,謹小慎微,但你們梵天寺又何曾給過我們好臉色看!」
他的聲音近乎咆哮,停了一停後,便又切齒說道:「再加上本教數百年來再無修士結成元嬰,在你們這修真大門之前更是低眉順眼,抬不起頭來!雖然你們梵天寺的僧人面上不說,但這輕蔑之意,我們點蒼教之人,有哪一個不是心中清楚?便以這道雪封魔陣來說,名義上是兩派合力鎮壓扶桑夫人,實質上,你梵天寺卻是趁機將我點蒼教靈脈的一半控制權握在了手中!如此行徑,與強盜何異!?」
梵喻大師氣怒攻心,又吐出了一口鮮血,艱難說道:「胡說……我梵天寺哪有你想像的這般狹隘齷齪!你罔顧正道大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居心險惡,實在是令人指!!」
蒼柯真人「呸」了一聲,冷道:「弱肉強食,此乃天之道也,你又何必在本教主面前假惺惺談什麼大義?如今我蒼柯真人終於成功煉化了扶桑夫人的部分扶桑焚骨焰,只要得了你身上的一半陣印,便可操控這道雪封魔陣以點蒼靈脈灌頂沖關,助老夫結成元嬰!老夫與滿門長老苦心忍耐多年,為的就是這揚眉吐氣的一天!到那時,本教主倒要看看,楚州各大宗派,有哪一個再敢看輕我們點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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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雪童鞋回來了,閃電毒雷童鞋又向來支持,加上天天笑、羊羊、左手深藍、太陽、與雨共舞等新老朋友,孤獨寫書時倍感溫暖。我會努力,大家的心意,在此一併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