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緩緩的減行,在穿過了黑夜和迷夢,我,又回到了西安,像是一覺醒來,一切都未改變。在那個背著王燁回來的夜裡,我夢醒之後,總公司就任命王總成為了真正的老總——西安分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順便把我也捎帶了上,一起去西安。公司比較厚道,任命完了之後,給我們放了3天假,回去準備。
3天裡,王總、我和李亮,不是談情敘舊,就是伶仃大醉。非常奇怪,男人心中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那些詭異稀離的經歷總能在乾涸的沙漠中以酒為載體慢慢的化為細細的清泉,一股溫情的液體。那些看似剃透的眼淚其實也包含了紅塵的渾濁,這也就更加的沉重。
往事如浮雲化雨般的滴滴飄落,王總和李亮有著六年的至深情意,相識、相知、相見恨晚、相親相愛,如同一家人。連李亮是怎麼戀愛的,什麼時候第一次約會、擁抱、上手,王總都瞭如指掌。情到深處,李亮動容的就像一個孩子,淚流滿面,哭泣不止。可能只有酒精的濃度才能將其飽和,將其湮滅。
這就是男人心靈深處的情感世界。不管是令人窒息的齷齪,還是那些紅花落葉的淒涼,杯酒過後總能像天上的烏雲一般在電閃雷鳴之後再現艷陽,晴空萬里無雲,男兒心中坦蕩。胸中的污穢似乎只有以酒來清除,洶湧澎湃的噴吐,翻江倒海的經歷,輾轉反側的思考總能為男人找到尊嚴。
酒後的男人不必字字珠璣,只須倒在床上。酒後的男人不必循規蹈矩,但要玲瓏八面。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傷原自情傷!傷的好,傷的妙!天不怕,地不怕,兒女情長最可怕;能上天,能入地,不能剖析我自己!得感謝老祖宗杜康,在如此現代文明進步的快節奏裡,男人們用一種原始的野性的刺激的方式來麻醉自己。
酒醉知己人醉情,能作到四大皆空的人不能算是聖人。酒精的腐蝕性過硫酸,酒精的麻醉性勝過子彈。男人不怕硫酸,男人不怕子彈,男人不怕眼淚。醉了有何妨?!紅塵索道路漫漫,兒須成名酒須醉!傷感的往事何必去想它,快樂的活著,開心的過著屬於我的每一天。我看著還在抽泣的李亮,悄悄的為他喝上一杯祝福的酒。
為什麼要帶我去西安,而不帶李亮?這個疑問,王總在離開北京的前一夜,都說的很明白了。李亮情不能自己的時候哀求王總帶他一起去西安。王總的手輕撫在李亮的背上,自言自語的說:「你走了,你媳婦怎麼辦?我一個人早都習慣了,我把你帶去,是害了你啊,這種苦我知道。陳曦他是西安那邊的人,北京其實他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是一種苦。我做大哥的,不能太自私,害了你們,陳曦在北京鍍了層金,現在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北京西站,月台上,李亮又一次的和王總和我擁抱,王燁這個小丫頭,一面在王總懷裡抹眼淚,一面看著我依依不捨。我又想起了那個如夢的夜晚,希望小丫頭忘掉煩惱,永遠快樂。我輕輕的走過去,抱著王燁,輕輕的對說:「叔叔也喜歡你,親愛的丫頭。」王燁,立起身來,看著我,淺淺的笑了,然後肆無忌憚的,親了我的臉頰。
開車的鈴聲響了,王總最後說了一句:「青山常在,綠水常流,後會有期,一定一定!」一年前,王總離開西安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望著李亮漸漸模糊的身影,我甚至相信,下一站,我們就能再次相會。
王總的話,很讓我感動,也很讓我無奈。我包了層金,回到西安是很榮耀,但是,此時的我卻並不想回去,因為我和夏溪在北京的夏天還有一個約定。然而我無法拒絕王總,因為他比我更孤單,他去西安是迫於無奈,是領導安排的,他在西安沒有親人。我要陪著他,就像在北京他陪著我一樣,我是他的親人,他也是我的親人。我還相信,夏溪也同意我這麼做,最終她也會陪著我,陪著我們一起在西安。
陳曦,高樓的平台上,那天你出現在我的面前,看到你,讓我感到驚喜和突如其來的愛意,本來我是心裡鬱悶的想要去樓頂透透氣,見到你的時候,陽光就徘徊在你的梢,忽然之間所有的不開心都煙消雲散,我的心開始有了一點感動。從跳舞、唱歌、排練,在北京的日子裡和你在一起,我特別的開心,你的靦腆和細心也讓我更加的著迷。
臨走的那天晚上,你問我,我們能不能在一起?其實在你之前,王老師也問過了我這個問題,她告訴了我很多關於你喜歡我的故事,我突然知道了,原來你為我付出了這樣多的感情,而我呢?卻什麼都不能給你,也沒有勇氣去決定什麼,甚至於承諾。所以我對王老師說,我不再猶豫了,為了你對我的這份感情,也為了證明我們之間的這份愛是否會有結果,我鼓足勇氣,決定陪著你,無論你去哪裡,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分享你的快樂,分擔你的憂愁。
不停的在腦海裡,反覆讀著夏溪給我寫這封郵件,我安心的回到了西安,而讓我更安心的,是王總對我和夏溪之間的關係的肯定,在我的眼裡,王總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知人善任的好領導,更是一位,知情達理的好大哥。
來到西安接我們的是葉寧,我們才在北京分別不久,沒想到就這麼快又見面了。一路上葉寧熱情的幫我們拉著行李,住的飯店還是那個鐵道飯店。這短短的路上,不停的有咨客不厭其煩的追隨我們,問我們要不要住店,並面帶淫善的說,有小姐按摩,似乎拉行李的人都是天生的性飢渴一樣。葉寧表情無奈的說,這效率,這素質,這態度,都快趕上咱們公司的「三米三聲」了。古老的西安和這古老的**職業一樣,永遠不停的嘈雜和無奈,在進進出出和來來往往中,衝動和**。
安頓好了一切,爭得了王總的同意,我給李文龍和任正這兩個兄弟打了電話,請他們去小寨的竹園火鍋吃飯。這倆人一聽說是我,二話不說,讓我先去占張桌子,自己隨後就到,還說帶個人一起來。我問是誰?這兩個「瓜皮」就說要保密。
等我到了之後,才現這兩個「瓜皮」已經到了,桌子上的火鍋正在開始慢慢的冒著熱氣。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他們兩個中間的李敏程。八母相對的時候,另外的六對眼睛看著我嘿嘿的笑。
坐下來閒聊之後,才知道李文龍當上了我原來待得的那個店的手機主任,任正的副主任也變正的了,這都算正常,總不能就你一個進步,別人都在原地踏步吧。不過讓我感到驚奇甚至震驚的是,李敏程這個當年市調被人打的不敢再踏進人家門店的人,如今都成為門店副店長了。想像中的明天都變成了昨天,可自己依舊未曾改變,這就是李文龍和任正給我的秘密,想想還真是令人沮喪。
我和李敏程喝了一杯說,你小子現在可真的是成精了。這「瓜皮」還跟我謙虛,我當場就罵了句玩笑話:「賊你仙人,跟我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