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明並沒有多看背後倒下的殷雷一眼,對於他來說,生和死已經並不能引起他情緒上的波動了。
也許是自己現在的心變硬了吧。
陳天明自嘲地笑了一聲。
身影流轉,好似生活在陽光下的鬼魂,影影綽綽,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會認為是自己眼花了。
挾著迅雷之勢,陳天明箭步如飛,腳尖輕點地面,人已經飄出百米之遙,遠遠已經能夠追上一隊正在疾馳中的湯族隊伍。
這個領頭的也是有經驗的,看起來實力很不錯,不過並不是殷雪,殷霜帶的隊伍,但是能夠單獨領袖一隻隊伍逃命,也可以看出那實力也肯定不會在殷雪,殷霜之下了。
這個領頭的聽到耳邊傳來疾風之聲,暗道一聲不好,頭也沒回便一打手勢,其背後的隊伍驀然分散開,本來數十人的隊伍,頓時眨眼之間便又散開成三人小隊,分別朝不同的方向逃開,這下陳天明要在偌大的小天燭峰上抓齊這些人,倒也有不少困難,在領頭的看來,仇敵當前,族人只要能夠逃出一個,那也是為湯族留下一點寶貴的火種。
看著這只隊伍的有條不紊地分散開,陳天明冷目地掃了一眼,然後目光注視著眼前這個沒有跟著大家分散逃離的領頭人。
此人看起來三十出頭,不過卻在下巴上卻留著一個四寸美髯,四方臉看起來倒頗為剛毅,怒目瞪視著眼前的仇敵,持棍的手卻絲毫沒動。
對方的冷靜,陳天明心中頗為欣賞,但是卻絲毫沒有打消他心中的殺意,要知道當年湯族踩在陳氏族人的屍體上時也沒有那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
「你為什麼不逃?」陳天明問了一句。
對方把頭一昂,冷哼一聲,顎下美髯頓時輕顫:「為何要逃?」冷笑著反問了一句,頓時有些激憤:「你這惡魔,毀我家族,屠我族人,你必不得好死!」
陳天明冷笑著看了對方半晌,也不與之爭辨,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只是在做你們家族曾經做過的事而已!」
對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也不多說一句,將手中青色長棍在腳下一點,藉著力,整個人橫掃過去,同時右手在棍尾一抹,一把銀亮的匕被他從棍尾抽出,藉著角度隱秘之便,甩手朝陳天明射出。
他對自己的這招似乎頗為自信,曾經出山遊歷的時候,不少比他實力高強的對手,都被他這出其不意的一招斃命當場。
陳天明也有些意外,在他看來,此人似乎剛毅之輩,即便生命受到威脅也不可能做這種背後傷人的肖小之事。
看到對方冷笑的臉龐,還有那挾著驚鴻之勢而來的銀匕,剛剛心中對對方產生的那絲欣賞全部化為點點怒火。
這湯族果然沒有一個善類!
原本他打算和對方堂堂正正的交手,即便對方的實力在他看來如小孩縛雞之力,這也算是自己給對方的尊重,可現在看來,這些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心中惱火,陳天明手上更是不可能留情,對方的這種陰險攻擊,在他看來就猶如小孩過家家一般,也不見他怎麼作勢,抬手輕輕一點,恰巧點在那銀匕的匕尖上,「乒」銀匕在半空中打了個轉,反身以更快的度朝對方激射而去。
陳天明看也沒看對方一眼,反身朝一個方向掠去……
對方看到陳天明只是伸了伸手,反身就逃開了,腦中還對這樣怪異的情景感到不可思議,難道對方會怕了自己?可這種想法剛剛滅掉,一抹淡淡,幾不可視地銀華劃過自己的頸項,只覺自己的脖子上一痛,手還沒來得及摸上頸脖痛處,一道血線噴湧而出,意識頓時消散開來,脖子以上整個從身體上分離開來,鮮血好似噴泉一樣飛灑……
陳天明散開靈識一路追尋,很快就將剛剛分散逃開的湯族子弟盡數誅滅,對他來說,一隊人和一個人根本沒有任何區別,這些湯族子弟在他手中根本沒有一招之敵。
留下漫山的數十具屍體,陳天明毫不停留,向另一個方向飛掠而去……
前方一隊人快在林間穿梭著,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深深的恐懼,就連呼吸都變得粗了起來。
「大家快點跟上!只要我們能夠趕到山下,就能重振家族了!」殷雪俏臉帶霜,忍不住往後看去,欺負的胸膛看出其實她已經非常緊張了,這回對方的強大是她重來沒有遇到過的,竟然連家族裡的第一高手戊胥公都不是對手。
「大家腳上再快點!」殷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內容-」雪目光掃了下四周,沒現異樣,不禁心下稍安,但還是不敢放鬆。她清楚,這片山脈肯定是給敵人做了手腳,不然要能夠御劍飛行的話,一隊人早就出了山了,想至此不由對敵人的心細更是感到秫。
她帶隊的一隊家族子弟此刻卻是個個非常聽話,知道腳下慢了的後果,大隊人不由行進的度加快了不少。
可就在她回頭的一剎那,一抹銀華彷彿點點繁星,在陽光之下更顯晶瑩閃爍,帶起尖嘯刺耳的破空之聲,從自己身後直飆而來,老遠就能夠感到背後一股巨大的寒意襲上自己背脊。
「大家閃開!」殷雪驚呼一聲,來不及抵擋,一個躍伏趴倒在地上,那抹銀華擦著她的背部轟然射進隊伍之中,沒有巨大的聲響,也沒有人出慘叫聲,但四周卻陡然之間變的一片死寂寧靜,一股幽寒的冷意四散炸開,好似一股幽藍色的輕煙飄蕩在林間。
殷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這股寒冷凍得有些僵硬,整個人動彈不得,就連抬一下頭頭使不上勁,寒意還在不斷的刺激著她的身體器官,五臟六腑幾乎都要被凍成冰渣了。
她曾想過自己會死,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死亡如此折磨,這種滲入骨髓的寒冷,讓她生不出一點活下去的想法,只希望自己能夠快些死去,可以少受些折磨,再也不要受到冰凍之苦。
意識漸漸模糊,隱隱約約地感到耳邊有唏嗦地腳步聲……
自己終於要死了嗎?
殷雪的佈滿冷霜的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解tuo。
正在她想著自己死後的一切時,一股溫暖包裹住她的全身,殷雪渾身一抖,這樣的溫暖曾幾何時是這樣的讓人迷戀了,看來自己是真的已經死了,不然怎麼會感覺到溫暖呢?
模模糊糊地睜開眼,想看一下這個死後到達的世界,卻驚駭的看到自己眼前一個熟悉的臉。
殷曲?
「殷師姐,你醒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殷曲摟著殷雪的身子,見到殷雪醒來,不由激動起來,連不迭地問了起來。
他早想過陳天明是來復仇的,卻沒想到這個仇卻是來的這麼快。
目光掃了一眼一具具凍成冰雕的湯族子弟們,他們凍成冰雕的臉上,還依然保留著死前的恐懼,還有不甘……沒來由的,他的心一陣陣的抽痛,空出的一隻手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裡,一滴滴血從指縫中滑落到泥土中,殷曲卻仿若未覺。
「陳天明!」殷曲恨恨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個曾經令他欣賞過的名字。
懷中的殷雪似乎恢復了意識,知道自己並沒有死去,不過她卻沒有一絲欣喜,因為她的餘光已經現隨自己一隊逃出山的湯族子弟,一個個被凍成了冰雕,一個個保持著最後逃跑時的動作,表情,就這般無聲無息之中的死去了,一股悲意充斥其胸腔,忍不住扶著殷曲的肩膀慟哭出聲。
殷曲將殷雪抱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這方圓里許內的森林彷彿一片死地,寒氣不僅將人凍住了,更是將四周的樹木都凍成了一棵棵水晶雕塑一樣。
在這種死地時間待久了,很可能出問題,她可不讓殷雪再受傷了。
已經不需要殷雪再說什麼了,他心中已經對事情的始末有了個大概,當初在泰山之上偶遇陳天明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現在生的一切,他也正是為了這事急急從蘇家趕回來想阻止這場血案的生,雖然當年的事情是自己家族的錯,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樣的事情不應該繼續重演,他甚至有想過,如果陳天明一味的想要雪恨報仇的話,那自己就乾脆拿自己的性命來抵償好了,雖然自己一條命並不比陳氏一族數百生命值錢,但是只要能化解這段難解的仇恨,即便只有一絲希望,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犧牲自己,以換得家族的生存。
可惜,來不及了,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路行來,沿著山路,到處都是橫臥地屍體,殷紅幾乎染遍了大半個小天燭峰,那刺鼻令人嘔地血腥味更是漫山遍野的瀰散。
這死的,都是與自己生活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族人啊!
風吹過,殷曲在風中的身影是那麼的蕭瑟,兩行清淚順著殷曲的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