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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節、1994年原漿白酒 文 / 黑道風雲二十年

    丁曉虎在請趙紅兵喝酒是有原因的。因為,趙紅兵曾經請他喝過兩口酒。

    丁曉虎和趙紅兵的交情始自號子裡,他倆關在一起。那年,丁曉虎在鬥毆中手持槍刺扎翻了兩個人,入獄。

    春節,趙紅兵弄到了滿滿一大茶缸白酒,原漿,7o多度。在監獄裡能喝這麼一大茶缸白酒,忒不容易了。沈公子究竟花了多少錢讓趙紅兵在號子裡面喝酒,這個二狗也不清楚。但是二狗多年以前在天涯看那個著名的「周公子大戰易燁卿」貼中看到周公子提到價值1萬3千美元的拉菲受到易燁卿的質疑時,周公子說:我說的是價值,不是價格,這個酒是不賣的。二狗笑了,二狗想起了趙紅兵那年春節在號子裡喝的那一缸白酒。就是號子裡的這一缸7o多度的散白酒,可能價格和價值都過周公子過年喝的那瓶拉菲。同樣,這個酒在號子裡也是不賣的。

    儘管這個酒只是我市1994年出品的價格7毛多一斤的原漿白酒,不是法國196年的拉菲。

    誰過年不喝兩口酒?

    趙紅兵盤腿坐在鋪身體倚著牆,懷裡抱著這個大茶缸,微笑著。趙紅兵愛喝酒,除了老婆他就對酒最親了。

    「過年了,兄弟們,每人來一口!」趙紅兵對號子裡的幾個兄弟說。雖然平時趙紅兵偶爾也能喝酒,但趙紅兵多數都是自己喝,很少給別人喝。這天是春節,趙紅兵想讓號子裡的每個兄弟都能喝一口酒。

    如果是在外面,趙紅兵絕對不和別人用同一個杯子。

    監捨裡的每個兄弟都喝了一口,滿眼都是感激。

    丁曉虎是最後一個。

    「紅兵大哥,我能在監獄裡喝一口酒,這是我的榮幸,能認識你,更是我的榮幸!」丁曉虎喝了一大口,對趙紅兵說。

    趙紅兵始終覺得丁曉虎這孩子比較可愛,看著丁曉虎冒充說這些話,趙紅兵覺得挺有趣。

    「曉虎,沒喝夠!沒喝夠就再多喝一口」趙紅兵笑著看著丁曉虎說。

    「謝謝紅兵大哥,今天我喝你一口酒,等我出去天天請你喝酒!」丁曉虎比趙紅兵還好酒。

    「哈哈!」趙紅兵覺得太有趣了。趙紅兵在外面什麼時候缺過酒喝?

    「出去以後,我跟你混,紅兵大哥!」丁曉虎端著杯子,說的一本正經。

    「混啥混,跟我有啥混的,你快喝!」

    「反正我以後就跟你混了!」

    「行啊,你快喝!」

    「那我干了!」丁曉虎一口把一大茶缸原漿全喝了。

    包括趙紅兵在內的監捨的人全看傻眼了:我操!這酒趙紅兵還一口沒喝呢就被你丁曉虎喝光了!

    丁曉虎一口把這酒喝光了,自己也覺得不妥:對不起,紅兵大哥,忘了給你留了。

    趙紅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據趙紅兵日後對丁曉虎說:如果不是看丁曉虎這孩子當時太小,早一腳把他踹飛了。

    其實二狗知道,趙紅兵還是比較欣賞丁曉虎,所以沒真踹他。

    「紅兵大哥……等咱們都出去,我請你喝酒」

    「……」倚在牆的趙紅兵看著那個被丁曉虎喝的一滴不剩的茶缸,一肚子火,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啊……」

    「沒事兒!」趙紅兵氣得說不出話,倒頭蒙被子睡了。

    後來,在趙紅兵和丁曉虎在號子相處的日子裡,倆人關係相當好。

    只要趙紅兵對別的犯人說一聲:「你別得瑟!」。丁曉虎肯定衝去就是一通組合拳。

    「操,我沒讓你打他啊,我只是讓他別得瑟!」

    「他在你面前得瑟那他就是找打呢!」

    「操!你快歇會兒!」看著丁曉虎,趙紅兵頭疼死了。

    趙紅兵算是明白了,又一個小號的張岳出現了,純粹渾人,渾不吝。雖然是對趙紅兵絕對的赤膽忠心,但是犯了渾,趙紅兵也勸不住。

    幾年後,趙紅兵和丁曉虎先後出獄,丁曉虎早出來幾個月。

    丁曉虎始終記得那兩句話:「今天我在監獄裡能喝酒,那是我的榮幸,能認識你,更是我的榮幸,等出去以後,我請你喝酒。」,「紅兵大哥,出去以後我跟你混了。」

    雖然趙紅兵和丁曉虎的交情已經很厚了,早就不需要喝幾頓酒來加深感情了。但是丁曉虎還是要履行諾言。

    「紅兵大哥,還記得那年過年,我一口把你一茶缸白酒喝了嗎?」

    「操,我當時氣得差點沒踹你,你還好意思提?」趙紅兵也沒忘這事兒呢。

    「那時我就說了,等你出來我要請你喝酒。結果,你一出來我還沒等見到你,你就去北京了,我才找到你。咱們今天一定得多喝點」

    「少喝點,我老婆回來了,我喝多了回家肯定要被她歸攏。」

    「誰敢歸攏你我削死誰!」丁曉虎沒聽清楚趙紅兵說要被誰歸攏,瞪著眼睛敲著酒杯咬著牙說。

    「我老婆要歸攏我!」

    「……哦,那……」

    「咱們都少喝點!」趙紅兵總是這樣,在沒喝酒之前總是挺矜持,推說不能喝或者是建議少喝。但是二兩酒下肚以後,誰不讓他喝他跟誰急。

    「紅兵大哥,給你介紹我的兩個朋,從小跟我一起玩兒到大的,這是先兒哥,這是大耳朵。都是我們西郊的。」西郊混子的質量全市聞名,丁曉虎和他的這兩個朋更是西郊混子中的極品。

    「紅兵大哥,你不認識我們,但是我們認識你,我們兄弟倆敬你一杯!」先兒哥和大耳朵站了起來。

    「呵呵,坐下!別那麼拘束,肩膀齊為兄弟,別那麼客氣!」趙紅兵說。

    「好,肩膀齊為兄弟,聽你的!」這倆小子一口乾了3兩3的白酒。

    「……」趙紅兵一咬牙,也把酒乾了。

    「你出來以後,我們就跟著你混了」

    「跟我混啥?有啥混的?要麼你們去跟張岳玩兒去,我給你們介紹,張岳在社會比我玩兒的好,真的,你看他的那幾個兄弟,各個開著車掛著粗金鏈子,要麼跟費四玩兒去,他混的也不錯,你們跟我玩兒也玩兒不出來什麼。」

    「張岳混的是好,費四也挺有名,但是社會誰不知道,他們都是你的兄弟。」

    「不算是我兄弟,我們都是朋。」

    「反正不管怎麼說,我就跟你混了!我絕對不去做別人的小弟,就給你當小弟心甘情願」

    「…………」

    「紅兵大哥,出來以後,想做什麼生意?」

    「沒譜呢,沈公子說包個小區防水防漏的工程,我也不認識做這個東西的……」

    「先兒哥的表哥就是做這個的,正好啊!」

    「是嗎?有時間介紹出來認識認識,吃頓飯。」

    「好!」

    就這樣,趙紅兵混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小弟,三個小弟,被逼無奈收的。

    士為知己者死。士為知己者死中的「死」未必是悲劇,而是「士」的理想。知遇之恩,就是以死相報的。

    二狗清楚,丁曉虎願為趙紅兵去死,只願意為趙紅兵一個人去死。

    前幾天,二狗曾看到一句話:「崖山之後,已無中國」。崖山,是值得中國人牢記的一個地方,在這裡,中華第一次徹底的淪陷。6秀夫困守崖山,無路可遁,懷抱南宋少帝跳海後,十萬南宋軍民跟隨6秀夫壯烈蹈海泰然赴死,中華亡,亡於蒙古。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有骨氣有節氣的中國人都已經跟隨宋帝蹈海了,剩下的,都是亡國奴。亡國奴的後代,不要妄談中華文明,更不要妄談道德與節氣。二狗不這樣認為。二狗認為:一個文明如果有持久的生命力,絕不會僅僅依n來延續和傳遞,而且n也無法完成延續和傳遞。楊康的兒子可以是楊過,宋遠橋的兒子可以是宋青。宋亡不足百年以後有明,明亡二百多年後有中華民國。中華文明,總有那種讓人留戀且震人心魄的力量,綿綿不絕。「士」的精神更是中華文明中一顆璀璨的明珠。

    什麼是「士」?什麼是「士」的精神?

    是田橫墓前自刎的五百條漢子。

    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諸葛亮。

    是把大腿肉送給重耳的介子推。

    還是把自己項人頭當禮物的樊於期。

    甚至是孟嘗君門下的雞鳴狗盜之徒。

    「士」分很多類:謀士、辯士、勇士……雖然類別很多,但他們具備同一種高貴的品格:忠誠。忠誠於自己的主公,主公以國士待之,士即以國士報之。所以二狗認為:判斷一個人是否是「士」,最重要的並不是能力,而是品格。

    中華文化數千年不亡,「士」和「士的精神」仍然在我們普通人的身邊。並非「士」都高居廟堂,更多的「士」就在市井之中。

    在以後的十年裡,丁曉虎對趙紅兵,就充分詮釋了「士」的精髓。畢竟丁曉虎是個江湖中人,不像二狗一樣忽悠吃飯。如果當時把丁曉虎換成二狗,二狗一定跟趙紅兵拽幾句,必須拽,必須的:

    「弟,丁曉虎,塞外布衣。生於改革開放之盛世,卻放跡於草莽之中。」注意語句抑揚頓挫。

    「虎本聰穎,文采斐然,洋文術數無所不通,初有志於學,欲考取功名以兼濟天下。然天不從人願,西元一九九三年,虎年方十五,忿師極盡偏袒之能事,乃輟學,入江湖。」悲慟些,再悲慟些,略帶懺悔,對,就是這樣。

    「虎雖棄聖賢之於學堂,束詩詞歌賦於高閣,但仍不敢忘《春秋》大義也!」慷慨激憤些。

    「虎年十六,已名動江湖,懷七寸之利器、憑滿腔之熱血,快意恩仇,快哉!」目光炯炯憶往昔。

    「然善惡終有報,西元一九九五年,虎鋃鐺入獄。古人有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虎南冠之日,幸逢紅兵大哥諄諄教誨虎處事之道,消虎一身之戾氣,虎甚為感激,遂有心願:紅兵大哥出獄之日,虎必當以美酒相待,虎必當效犬馬之勞。」

    「江湖中人何止千萬?紅兵大哥可用之人何止萬千?虎今效三千賓客中毛遂一薦,偕先兒哥、大耳朵兄弟二人,願追隨紅兵大哥赴湯蹈火,肝膽塗地在所不辭!」

    「願紅兵大哥不棄!」熱淚盈眶,擲地有聲。

    吶喊聲在哪裡?!

    天涯的兄弟們,來點掌聲!!!歡呼聲!!吶喊聲!!!!!

    可貓!!二樓的朋們!!!你們的吶喊聲我聽不到!!!!

    誰沒鼓掌打麻將把把點炮!!!!

    好了,不扯了,轉回正文,且說丁曉虎請趙紅兵喝了這一頓酒以後,還真的和先兒哥一起幫趙紅兵去聯繫做防水防漏的小建築隊去了。

    趙紅兵當時關於承包工程的事兒也就這麼一說,自己倒沒太當回事兒,看見丁曉虎忙活的這麼熱鬧,趙紅兵也開始著急了。

    「沈公子,你次說的那個工程的事兒,現在還有沒有信兒啊!」

    「有啊!今天早還打電話了呢。」

    「怎麼說?」

    「我跟他說了咱們想把這個工程攬下來的事兒,他好像沒什麼意見。說是要和咱們好好談談。他挺信任我的。」

    「那就談唄!」

    「只是……」

    「沈公子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話吭吭吃吃了?有啥話快說!」

    「最近我聽說這個老闆社會關係挺複雜的,省城的那些黑社會,他認識不少。」

    「認識黑社會又怎麼了?咱們幹好咱們的活兒不就得了?」

    「嗯,是這樣」

    「再說,他認識再多的省城黑社會有什麼用,別忘了,他這工程是在咱們這裡,不是在省城。」

    「那我就約他了」

    「約,沒事兒。現在做生意的誰跟社會人沒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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