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之所以知道那天張岳和趙紅兵這倆大男人居然整整在馬路聊了一夜,是因為那時候二狗正值暑假,天還沒亮就跑出去打籃球,正好在馬路看見依然聊得興致勃勃的他倆。
總之,那天早二狗看見的,就是穿得比市長還正式的張岳和穿著一條肥肥大大的軍褲的趙紅兵在興高采烈的聊著天。
「沒睡呢,呵呵。你快去玩球」
當天他倆究竟在聊什麼二狗不知道,但是根據後來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二狗對他們二人的瞭解二狗完全可以猜到當晚他倆究竟聊了些什麼。
「高歡生了,昨天,兒子」
「嗯,是嗎?」
「紅兵,你別裝做無動於衷的樣子,你想什麼,我都知道」
「我想什麼?」
「懶的說你」
「呵呵,咱們倆有啥不能說的」
「你對高歡怎麼就沒你當年打架時那股狠勁?你眼睜睜的看著她結婚,看著她懷孕,看著她生孩子。和你認識十幾年,真不知道你怎麼什麼事兒都敢幹,但是一碰見高歡的事兒,怎麼就這麼慫」
「………………」
「結婚的事,不是兩個人的事。張岳,我們能不說這些嗎?」
的確,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兒,至少,是兩個家庭的事兒。
「張岳,你現在挺愛訛錢啊?呵呵,你現在應該不缺那幾個錢了」
「怎麼不缺?我缺。不訛錢不要帳,錢從哪來?老婆和兄弟什麼養活?」
「現在你不是有夜總會麼」
「夜總會是富貴的,我沒多少股份。今天我讓馬三跟菜刀隊那幾個小子要錢,也是幫富貴要的,他是殘疾,沒辦法,以後總得有個生活,我不罩著他,他怎麼活。」
「跟那幾個孩子要錢,有點過了」
「菜刀隊那幾個小子,就是癩蛤蟆腳面子,不咬人但是它煩人」
菜刀隊的那些人,有點像那誰誰誰誰。雖然他們不能對張岳、富貴等人造成實質的傷害,但是的確是招人煩。就好像是在ri搶tr的那位,他明知道搶不走,但是他就是故意噁心你,你有轍麼?對付這樣的人,必須得收拾,必須得削,必須地。
「菜刀隊的人說趙山河回來了?」
「肯定回來了」
「你打算怎麼辦?」
「就算不弄死他,也讓他下半生不能自理」
「呵呵,他的確該被收拾,這事其實還是沈公子那天惹起來的,沈公子總覺得欠富貴個情。如果需要收拾趙山河,算沈公子一個。有沈公子,當然就有我。而且劉海柱劉哥也說了,收拾趙山河也算他一個」
「別扯了,收拾那小崽子用你們出手嗎?」
「收拾他的時候,你不找我,我和你急」
「根本就不用你」
沈公子就沒欠過別人的人情,富貴這算第一次。這人情,沈公子不還不塌實。
「張岳,你現在和別人打架多數都是因為錢的事兒!」
「這社會你看沒錢行嗎?」
「不行」
「紅兵你就是命好,從來沒窮過,你不知道窮的時候是什麼滋味」
「你說說」
「從我們中學時認識到你高中畢業以後當兵走,你見過我穿過一件新衣服嗎?」
「……沒有」
「嗯,我穿的衣服都是我哥穿剩下的。我大學畢業班才穿了人生中第一件新衣服」
「呵呵,你現在不是穿得很好嗎?」
「紅兵,那你是沒去過南方,你知道現在的南方是什麼樣嗎?你沒去過深圳。你去深圳,就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了」
「有多精彩我不知道,反正我入獄到出獄,這麼多年,我沒現咱們這裡有什麼變化。你看看,這些廠房,這些煙囪,不還是十年前咱們高中時的那些嗎?」
「咱們這裡是沒變化,但是人家南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改革開放後,由於國家政策的原因,東北的經濟展停滯甚至倒退,而南方尤其是特區的經濟蓬勃展。東北正在由當年的全中國最富庶之地淪為平庸。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當年幾乎所有東北人,竟然還都抱著所謂的鐵飯碗、金飯碗渾然不覺。
趙紅兵,又不懂張岳究竟在說什麼了。
混子,對政治和政策的嗅覺總會比普通市民靈敏一些。「春江水暖鴨先知」。二狗模仿造句:「政策一變混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