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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節、碧雲天、黃花地(上) 文 / 黑道風雲二十年

    1993年春夏之交某個週日的一天,趙紅兵的三姐來到了「亞洲飯店」。

    「昨天晚張岳我們三個人喝多了,他倆現在還在家睡著呢,就我命苦,一大早就來了。三姐你幹嘛來了?是不是想我了?」小北京笑嘻嘻的說,他知道三姐來這裡肯定是有事,不可能是沒事來找他聊天。

    「…………」小北京早就琢磨好了三姐罵他以後他該說的詞,但他萬萬沒想到三姐居然說想他了。小北京和三姐認識了6、7年,三姐可是從來都沒對他說過一句綿綿的情話。幾乎每次對話都是以三姐抽小北京一下為結束。小北京聽到三姐這句「嗯,想你了」這句話時渾身骨頭都酥了,一向貧嘴的他居然不會說話了。

    「……三姐,你……」二狗現小北京不僅忽然結巴了,而且臉還有點泛紅。認識小北京這麼久,二狗頭一次知道他也會臉紅!

    「嗯,我真的想你了。」三姐說得一本正經。

    「三姐,你現在看中央三套的《新白娘子傳奇》呢嗎?我特愛看,我覺得你長的特像白娘子,就是你眼睛比她大,也比她年輕」幸福來得太突然,小北京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趕緊岔開話題。

    「呵呵,是,醫院裡的同事也這麼說」三姐依然笑吟吟的看著小北京

    「三姐,那你覺得我長的像許仙嗎?」小北京癡癡的看著三姐。

    「像……法海」三姐把像字拉了長聲說,然後又突然說出了法海倆字。

    「我哪兒長的像法海啊?」小北京覺得挺冤枉,他一直自認為自己是帥哥,而且他認為他在全市長得僅次於趙紅兵,那是因為趙紅兵和他是兄弟,他就不跟他爭了,第二也就第二了。

    「長得是不怎麼像,但是你行為挺像」三姐咬著嘴唇笑著說

    「我怎麼像了?」

    「法海不就是愛拆散人家婚姻嗎?你不就成天琢磨著我離婚嗎?」

    「我也就是想想,我又沒採取什麼實際行動。我還特喜歡白娘子那歌詞,有緣千里來相會,三姐你看我家在北京,離你不止千里,這咱們倆不也相會了嗎?」小北京覺得三姐語氣有點不對,剛才還在說想他呢,這一會兒功夫在三姐又說他是法海了,小北京不是一般的鬱悶。

    「咱們倆是無緣對面手難牽」

    「三姐,我就是要牽你的手」小北京伸出了手作勢要抓三姐的手。

    「去!」三姐輕笑著打了小北京的手一下,「你們這裡的包間還有沒定到的嗎?我晚要請同事吃飯,我這不是要走了嘛」三姐繼續說。

    「三姐你要走了?!你要去哪裡?」小北京這一驚可不輕,他之所以在這裡賴了六七年不回北京,除了因為他和趙紅兵的關係以外,還有很大的原因是留在這裡能夠隔十天半個月的就能見到一次三姐。他現在早已不奢求別的了,只求能經常見見三姐再貧幾句。

    「你三姐夫要調動工作到省高法了,我也得跟著去啊。」三姐說得挺輕鬆。「要麼怎麼說想你了呢,以後再見你的機會不多嘍,再也聽到不到你在我耳邊喋喋不休了」三姐說完這句,似乎也有點傷感。

    「…………」小北京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坐在台木然良久。

    「三姐,那我以後就見不到你了?」好半天小北京才緩過神來。

    「瞎說什麼呢?我又不是死了,逢年過節我當然還會回來的」

    「我也要去省城,反正這裡有紅兵,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小北京認真的說,可能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你是真想讓我離婚啊!你是真想當法海啊!」三姐故作嗔怒。

    「我和法海不一樣,法海不愛白娘子,但是我……」小北京話說到一半,沒繼續說下去。畢竟小北京一直沒戀愛過,沒戀愛過的男人想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不是一般的艱難。

    「……我畢竟是結婚的人了,有丈夫,有家庭,我愛我的丈夫也愛我的孩子」三姐也同樣很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儘管這句話她早在七年前就想說,但是畢竟小北京沒對她正式表白過什麼,有些話她也說不出口。她覺得小北京現在年齡也不算小了,該成家立業了,總這樣單戀著她也不是一回事。

    「我不管」

    「那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小北京一改往日的趾高氣昂,有點萎靡不振。

    「如果一個女人背叛了她愛的並且愛她的丈夫和孩子和別人在一起了,那這個女人還值得愛嗎?」

    「……不值得」小北京沉思了一下說。

    「明白了!既然她可以背叛今天的丈夫,也可能會背叛明天的老公,是!」三姐就是想和小北京講明白這個道理,想讓小北京徹底死心。

    「嗯,你說的對。三姐你說人這東西有來生嗎?」

    「或許有」

    「那你下輩子嫁給我好嗎?」小北京恨不相逢三姐未嫁時。

    「會考慮的,但不一定,更有可能的是我還會選擇今生的丈夫」三姐這人一向特誠實,從不說謊敷衍別人。

    「三姐,晚帶同事過來吃!最大的單間留給你」聽完三姐這席話,小北京雖然心裡很難過,但是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呵呵,那我晚過來」

    當天晚,三姐和她醫院的同事來到了亞洲飯店。

    三姐點的菜中,又有她最喜歡吃的「地三鮮」,雖然「地三鮮」這菜在東北任何一家飯店都會做,但是沒有一家比亞洲飯店的廚師做得更好。

    地三鮮這道最簡單的菜是那天晚最後的。

    「這菜怎麼這麼難吃啊!」三姐所有的同事都把這地三鮮吐了出來。的確,這地三鮮的土豆和茄子都糊了,而且一盤子菜裡有半盤子都是油。

    只有三姐柔聲說,「我覺得挺好吃的啊」。

    說完這句話,三姐把頭轉了過去,瓜子臉不多的面部肌肉有些抽搐,眼眶有些紅。她知道,這地三鮮一定是從來不下廚房的小北京做的,否則不可能有任何一個廚師能做得這麼難吃,小北京知道她最喜歡吃的就是地三鮮。

    小北京對她六年多的單戀,全在這盤難吃至的極地三鮮裡,很苦,極苦。那晚,三姐在同事驚詫的目光下,她自己一個人吃光了這盤地三鮮。

    三姐有著美好的愛情並且愛吃地三鮮,但遺憾的是,並不是來自小北京的愛情和小北京做的這個地三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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