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家都喝得不是很多,因為大家都知道,趙紅兵該回家了,他已經四年多沒回家了,家中的哥哥姐姐都在等著他。
「好,你倆先回去,我們繼續在這裡喝酒,咱們明天再喝」張岳說。大家都很理解趙紅兵,沒再多做挽留。
「喀嚓」一聲,拍了下來。趙紅兵和劉海柱坐在中間,其它的兄弟坐在旁邊,張岳的三個兄弟站在後面,大家笑得都很開心。
這張相片至今還被保留著,現在回頭看時,現這張毫不起眼的照片中藏著我市九十年代名動江湖的犯罪團伙的骨幹力量,那就是張岳和他手下四員猛將中的三位,富貴、蔣門神、表哥。另外,這相片裡還有另一位當時聲名遠播的社會大哥,那就是李四,只不過他的兄弟王宇、王亮等人當天都不在場,所以他在相片裡不怎麼起眼。
相片拍完以後,趙紅兵和小北京二人告辭。趙紅兵了林肯車,和小北京一起回了家,車停在了家門前。
趙紅兵四年多以前在被哥哥十幾個耳光抽得暈頭轉向以後和趙爺爺一起去自,離開了這個家門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如今再次站在這個熟悉的門前,趙紅兵準備開門的手有些顫抖,他知道,這扇門打開以後,他不可能見到他的爸爸,那個面冷心熱錚錚鐵骨的老人了。
小北京最瞭解趙紅兵,把車鎖以後,幾步走前去,推開了門。「進去,紅兵」。
「狗呢?」趙紅兵進了院子現家裡的狼狗不見了,狗窩長滿了草,草已經枯黃了。
「伯伯去世以後,狗幾天不吃東西,跟著伯伯一起去了」小北京輕聲說
「哦……」趙紅兵有點哽咽,眼眶有點紅。以前趙紅兵養這隻狗的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火氣來經常揍這隻狗,但他沒想到這隻狗對他的爸爸如此忠心。趙紅兵後來曾多次提到這隻狗活著的時候他沒有好好養,非常愧疚。其實二狗知道,趙紅兵想說的是趙爺爺活著的時候他沒有好好的孝順,整日在外面給趙爺爺惹事,如今子欲養而親不在。
趙紅兵就是這樣,愛面子,明知道自己錯了,也絕對不會承認。
趙紅兵走進了房間,現哥哥嫂子姐姐姐夫都在一樓趙爺爺的臥室裡等著他。
「紅兵,回來啦!」趙紅兵的大姐先話了,仔細的端詳著趙紅兵,略帶哭腔,但是還面帶微笑。
「大姐,紅兵沒變樣,是」趙紅兵的二姐說。
「恩……」趙紅兵含糊的答了一句,自從他進了房間,他的頭一直沒敢抬起來過。他是真的愧疚,他知道他的入獄使全家人為之蒙羞。
「來根煙,阿詩瑪」趙紅兵的哥哥遞過來一根煙,摸了摸趙紅兵的頭。趙紅兵的哥哥比趙紅兵大十幾歲,在他眼中,趙紅兵還是個孩子。
趙紅兵還是沒敢抬頭看他的哥哥姐姐們,低著頭接過了煙,默默的點著了。
「在裡面,罪沒少受?吃飯了嗎?」趙紅兵的大姐說。由於趙紅兵年齡最小,所以他們全家人都很疼他。
「大姐,你說這個幹啥?」趙紅兵的二姐怕提起這個趙紅兵不開心。
「沒受罪,我在裡面是隊長,也不用幹什麼活」趙紅兵勉強笑笑,還是沒敢抬頭。
「紅兵,這是你的吉他,爸次看完你回來,自己給你鬆了琴弦。臨終前還囑咐我,一定要把這吉它交到你手裡。爸還說,吉他是陶冶情操的東西,你出來以後一定多彈彈」趙紅兵的三姐眼眶通紅,略帶顫抖的把吉他交到了趙紅兵的手裡。
「哇……」趙紅兵再也忍不住,抱著吉他放聲哭了起來。他,再也見不到他那可敬的爸爸了。
趙紅兵這一哭,他的幾個姐姐也跟著抽泣了起來。
「咱們先走,讓紅兵好好休息,改天再見!」趙紅兵的大哥不願意趙紅兵出來以後第一天就哭成這個樣子,趕緊攆趙紅兵的幾個姐姐回家。
「紅兵,乖,別哭了」趙紅兵的大姐說。她勸趙紅兵別哭,但是自己也抽泣的很厲害。
趙紅兵把頭埋在吉他,繼續放聲痛哭。他知道,這把吉他,就是他爸爸對他的諄諄教誨,就是他爸爸一點也沒有對他放棄希望的真實例證,就是他爸爸對他那無私的愛。
「唉,咱們走!」趙紅兵的大哥伸手拽起了趙紅兵的幾個姐姐。
趙紅兵的哥哥姐姐們走了大概半個小時,趙紅兵終於平靜了下來。小北京遞給了他一支煙。
「紅兵,我很奇怪,為什麼有件事兒你一直沒問我」小北京說
「什麼事兒」
「你怎麼沒問問我高歡現在怎麼樣了?」
「人家要麼出國要麼留北京了,問你你也不知道」趙紅兵認為高歡這樣的名校學生,畢業了肯定不是留在北京就是出國。
「沒有,回來了,就在六中教,教語文」
「教?六中?」趙紅兵萬萬沒想到,高歡居然回來了,而且還做了老師,當時就算是本市師範學院的學生,畢業以後也不願意做老師,都謀求其它的出路。
「而且檔案寫著:建議不要重用此人」
「為什麼?」趙紅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為什麼?你說還能為什麼?9年鬧事兒了唄!」
「什麼?」趙紅兵年已經入獄,有如進了桃花源,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事後,趙紅兵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後曾經說:我瞭解高歡,高歡一定會這樣做的。
「哎,這幾年社會變化可不小,現在你看看,還有哪個學生街請願啊,都忙著賺錢呢,像高歡這樣的人,現在沒有嘍」
「高歡現在有對象了嗎?」趙紅兵很不好意思的問了這麼一句
「有了,再過一個多月該結婚了」
「哦,是誰呀?」趙紅兵故作若無其事
「你不認識,也是六中的一個老師,好像是教體育的,聽說高歡開始時死活不同意,但是她媽媽相中了那小子,說是人老實,高歡要是再不同意,她媽就拿菜刀抹脖子了。高歡只能同意了」
「恩……林肯車就是和其它的車不一樣,舒服」趙紅兵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高歡要嫁人了,心裡還是十分酸楚,他只能岔開話題。
「那是,張岳那車和我這一比,明顯檔次就下來了,我成天損張岳,他自己還覺得挺美呢」
「張岳現在幹什麼呢?我剛才忘了問了,他哪來那麼多錢買新車?他那車少說也得小2o萬?」
「人家張岳還用買車?你太小瞧他了!他這車是人家送的」
「誰這麼大方?」趙紅兵完全不信。
「還記得當年咱們經常去的那個紫月亮嗎?後來有個外地老闆把那個飯店兌下來了,前些日子他買了個新車,就是張岳的那個。張岳開始的時候說借來開幾天,這一借就不還了,那個飯店老闆哪敢得罪張岳啊,就乾脆送給了張岳。張岳也沒客氣,就收下了。反正這老闆以後遇什麼事兒,還得找張岳幫忙」
「我在裡面的時候就聽新進來的說張岳在外面混的不錯,沒想到混的這麼好。不過他這麼幹不是訛人嗎?」
「也不算訛,在紫月亮吃飯記帳的多,帳收不回來還得人家張岳替他要去。張岳只要一開口,欠錢的早就嚇得篩糠似的了,立馬把錢給張岳。這兩年,張岳至少幫那個紫月亮的老闆要回來5o萬的死帳,他只開走一部車,這算是勞動所得。」
趙紅兵聽得目瞪口呆,在監獄中度過了四年光陰的趙紅兵還秉承著古典流氓的習性,卻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經如此精彩,張岳等人著心狠手辣已經了大財。
「那張岳不成了飯店老闆的打手嗎?」趙紅兵依然追問
「飯店的打手?人家張岳現在是公司老闆,討債公司的!你沒看他今天又穿了套新的西裝。現在全市解決不了的死帳、三角債,都去找他。去法院起訴都要不回來的錢張岳全能要回來。再說張岳也講信用,合理收費,從不多拿債主的錢,現在混得牛著呢」
「………」趙紅兵沒再答話,他可能覺得他已經和這個社會完全脫軌了,並且,他也沒想到他最好的兄弟張岳在短短3年多的時間裡,著暴力手段了大財。
「現在全市,敢罵張岳的就剩下咱們兄弟幾個了,也就是咱們兄弟幾個能跟張岳平起平坐。其它人一見到張岳都是點頭哈腰。紅兵,快為張岳是你的兄弟感到榮幸!」小北京又補充了一句。
「呵呵」趙紅兵還是覺得張岳這樣的做法雖然短時間成功了,但是還是不妥。
「張岳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前幾天為費四出頭,又干了三虎子一頓,現在三虎子還在醫院躺著呢」
「張岳又殺過人了?」
「呵呵,我可不知道,應該是沒,不過他重傷害的,沒一百也有八十了。咱們這飯店為什麼這麼賺,全你過去的名聲和現在的張岳罩著,人家一聽這飯店是紅兵大哥開的,現在的老闆我申東子還是張岳的鐵哥們兒,誰敢鬧事,誰敢欠帳?」
「……」趙紅兵感覺沒話說,或者說,他有很多話說但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