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若攙著婉珠姑娘,望著河水傻了眼,一縷愁雲籠罩了蹙得緊緊的眉頭,她回頭看了看,劍羽正掙脫三女的猛拼猛殺,向河邊奔來。
怎麼辦?熙若用眼神徵詢劍羽的意見。
劍羽左右環顧著,除了被追殺的那條道外,再無路可走。後面的敵人手持利刃,一窩蜂地擁了上來,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遠。
迫在眉睫,容不得更多的思慮,劍羽猛地把流雲劍插上後背,閉上眼睛,氣運丹田,內力驟然升起,說了聲:「隨我來!」一手一個扯著熙若和婉珠姑娘,縱身飛了起來,三條渾然一體的身形形成一隻巨大的蝴蝶,在河面上翩翩起舞,飄然而過。
追上來的三女止住腳步,提著蓮花劍,面對奔騰的河水,眼睜睜地看著劍羽他們從三丈寬的大河上溜掉。
小峪河的西岸綠樹婆娑,白萬沙盈岸。小說整理佈於
三人從容落定,劍羽回過頭看了看對岸,對岸的三女和彪形大漢們像沒頭蒼蠅亂竄。
劍羽微微一笑,調皮地向對岸揮了揮手,和熙若她們消失在樹林之中。
婉珠姑娘因為一路顛簸,傷口受到劇烈的衝擊,雖然已經給包紮過,但殷殷鮮血還是從傷口處淌了出來,匯出一條條清晰的血印。
劍羽連忙從身上撕下一段寬寬的布條兒,讓熙若把婉珠姑娘放在路邊坐下,把婉珠姑娘的傷口重新包紮一下,這才止住了血流。
張羅一天的太陽終於潛伏下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不一會兒,周圍灰濛濛的一片,連前方道路都看不清痕跡。
熙若止住腳步,回頭對劍羽道:「天色都這麼晚了,婉珠姑娘還有傷,我們不能就這樣沒有目標地走下去,還是找個地方安頓一宿,明天再做打算。」
到哪裡找安頓的地方呢?荒郊野外,到處都是荒草叢和石蓬,別說一戶人家一個莊子,就連有遮掩的供人休息地方都難找到。
劍羽四下裡走了一遭,除了光禿禿的石頭,就是荊棘叢生的雜樹林,根本找不到一處像樣的角落,更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劍羽道:「這是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如果敵人強行越過小峪河,不消片刻就會追上來,那時我們的危險就大了,不如繼續前行,或許前面還有個人家!」
聽了劍羽的話,熙若不再言語,劍羽說得有道理,在關鍵時刻,安全事大,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如果敵人偷偷抄上來,形成包圍圈,那他們誰也逃脫不了,不如強忍著繼續前行。
婉珠姑娘因為疼痛,一直沒說話,熙若安慰道:「忍著點兒!一會兒就有安歇的地方。」
「我沒事兒,小姐!」婉珠姑娘的聲音裡夾雜著輕微的顫抖,熙若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很厲害,知道因為傷口炎而引起高燒,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個人家安置婉珠姑娘。
沒有具體目標的時候,前方永遠是追求的目標,只有堅強著走下去,目標才能越來越近,才能最終把你的目標變成現實,劍羽和熙若都用同一個理論來安慰自己。
周圍一片寂靜,偶爾聽得樹葉在小風中唰唰做響,幾聲秋蟲歡快地呢喃,一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驚過,便受了驚嚇,戛然而止。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熙若大叫一聲:「看!」
在正前方的朦朧中出現幾點亮光,若隱若現,跳躍著映入他們的眼簾,亮光雖然很微弱,但給每個人的心中增添了極度的喜悅。
「是人家!」劍羽興奮地喊起來,腳下節奏更快了,幾乎讓扶著婉珠姑娘的熙若跟不上。
亮光越來越亮,隱隱約約中,低矮的、高大的建築物模模糊糊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劍羽高興道:「看來今夜我們不用仰望星光了!」
三人踉踉蹌蹌來到莊子口,劍羽提著流雲劍在前面警惕地搜尋著。
這是個不算大的莊子,雖然只有幾十戶人家的規模,卻也比較規整,只有一條街,兩排房子。
穿過兩邊是草房的街道,來到最中間一座比較高大的宅子前,宅子大門的兩側掛著大紅燈籠,大紅燈籠上個大大的薛字在光的映射下熠熠生彩。大門是凝重的褐紅色,立於十幾階台階之上,在大紅燈籠輝映下,顯得古樸華貴。
劍羽止住腳步,回頭對熙若微笑道:「小戶人家,我們不便打擾,看來只好有求於這大戶人家了!」
說完,他「登登登」上了台階,輕輕扣響了門環。
不一會兒,褐紅色大門開了一條縫兒,從裡面探出個年輕的小腦袋,小腦袋上還包著灰色頭巾,滿有精神的眼睛警覺地看著身後劍把直挺的來人。
劍羽連忙拱手道:「小哥安好!請恕打攪!我們能否在此借住一宿?」
年輕的小腦袋仔細看看一臉微笑的劍羽,又伸長脖子看了看站在劍羽身後的兩位姑娘,其中的一位胳臂上還纏著白色繃帶,繃帶上還有血跡,正被另一位攙扶著,似乎覺得沒什麼太大的危險性,就把大門使勁推開,從裡面閃了出來,問道:「三位是遇到強盜?」
「是的!」劍羽見他一身僕人的打扮,回頭看了看熙若和婉珠姑娘,微笑地回答。
「那好!小的不敢做主,這就去找薛老爺,他是個大好人,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先在這等著!」小僕人說完,轉身回去,把大門重新關上。
薛老爺?經小僕人一提醒,劍羽馬上啟動思維,是不是那個人人稱頌的薛爺?如果真的是他,事情就好辦了!他又轉頭盯住大紅燈籠,上面的「薛」字是那麼明亮,剛才自顧敲門,忘了把這個字體會一下,在冰峪附近,薛字姓的人家很少,薛字姓的大戶人家更是鳳毛麟角,這家主人應該就是薛爺。
大約過了五分鐘,門又開了,小僕人走出來,高興道:「三位請吧!」
劍羽急忙拱手道:「謝謝小哥!」就和兩位姑娘一道隨小僕人進了宅子。
宅子裡很闊氣,寬敞的院落佈滿了各式各樣的珍貴植物,低的花,高的樹,散著濃濃的香氣。院落正方是一溜氣魄非凡的二層樓閣,二層樓閣飛簷雕龍,古樸氣派,二層樓閣的兩邊也是二層樓閣的東西廂房,但比正房少了雕龍的飛簷。
他們隨小僕人路過一條長長的過道,過道兩邊是明亮的燈盞,燈盞下面鮮花簇擁,人走在鮮花之間,宛若踏入人間仙境,自然萌生一種醉人心脾的感覺。
在過道的盡頭,有一處稍稍幽暗的拐角處,劍羽剛踏上拐角處的石板,就現一個駝背的身形立在那裡,恍若被提起來的大蝦,見有人來,便一晃而過,剎那間沒了蹤影。
劍羽停下腳步,怔了一怔,心裡劃個魂兒,小僕人聽見少了腳步聲,也停下來回望著,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公子!」
「沒什麼!」劍羽應聲道,隨大家來到西廂的二層樓閣,上了二樓。
西廂二層樓閣的二樓有六個房間,看樣子是專門招待客人用的,小僕人打開最中間的那一間,引他們進去。
房間內寬敞大方,典雅別緻。四隻點燃的蠟燭散的光,映著一張張疲乏的臉。房間內雖然沒有太多的擺設,但也不空洞,一張古香古色的大床置於裡端,床上錦緞絲被疊得方方正正,異常華麗。在南角有一張八仙桌,也是古香古色的,六七隻椅子圍在四周。
熙若把婉珠姑娘攙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忘記了疲勞,目光在房間內盡情瀏覽著,不時出驚喜的感歎。
小僕人和藹道:「公子,隔壁的那一間也給你們準備好了!」
劍羽感激道:「多謝小哥!」
「不須客氣!」
劍羽忽然想起剛才那件事,問道:「敢問小哥!貴府的薛老爺是不是江湖上人人稱頌的薛爺?」小僕人正眼盯了劍羽一眼,道:「正是!怎麼?公子認識我家老爺?」
「不認識!只是隨便問問!」
「那小哥您呢?怎麼稱呼?」劍羽見小僕人照顧得如此周到,可還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就問道。
「大家都叫我小四,就叫我小四好了!」小四很爽快,連對自己的稱呼都給安排妥當。
「小四哥!」劍羽順口叫了一聲,把小四叫得美滋滋的。
突然,小四一拍腦袋道:「看我這記性!三位吃過飯沒有?」
劍羽有點不好意思,回答道:「還沒有!」
經過一番奮戰和奔波趕路,劍羽確實有點餓了,逃亡路上總在緊張,也就忽略了飢餓這一環節,經小四這麼一說,肚子骨碌碌響個不停。
「好吧!三位請先稍做歇息,小的這就準備去!」
「謝小四哥!」劍羽打心眼兒裡感激這個熱情的小四。
「小四哥!能否給弄點止血藥粉和退燒藥來?」熙若朝正想往外走的小四喊道。
小四又折回來,看了看受傷的婉珠姑娘,道:「好的,我順便給找找!」
小四下去了,熙若把婉珠姑娘扶到床上躺下,道:「劍羽壯士,看這兒僕人的態度,是我們暫且安頓的好地方,可不知會不會安全?」
「管他安全不安全,先住下再說,如果真是薛爺的寶居,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劍羽自信道。
「你瞭解薛爺?」熙若瞪大眼睛問道。
「不瞭解!只是聽人傳聞而已!傳聞中的薛爺很厲害,在京城做官時是皇上的紅人,連遼州城的州官還要定期來向他請安呢!」
「哦!」熙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小四把飯菜端了上來,放在八仙桌上,又從懷中掏出一瓶止血藥粉,轉身遞給熙若,似有歉意道:「很抱歉!退燒藥沒有找到,只弄來止血藥粉,不過,給這位姑娘熬了一碗薑湯,喝下去捂出汗就好了。」
「謝小四哥!」熙若又一次道謝。
小四說道:「老爺讓我轉達三位,今天已晚,不便叨擾,等明天一早再來拜訪!」
劍羽一聽薛爺要來拜訪,心頭不安道:「入夜踏進貴宅,已是大不敬,豈敢讓薛老爺前來拜訪!」
「我們老爺是個好客之人,請不要拘泥!」
熙若給婉珠姑娘上止痛藥,好在婉珠姑娘傷勢不太重,只是刮了皮肉,沒有大礙。上完了藥,又給攙到桌前,三人開始吃飯。
劍羽也不客氣,揮起筷子就狼吞虎嚥,熙若看著看著,想起在小酒莊的那一幕,心裡笑了笑,這個劍羽壯士還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