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的話雖然讓劍羽感到悲傷,但劍羽心底還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娘沒有死,娘就在什麼地方等著自己,師傅一定在騙他,娘既然身患傳染病,怎麼能給自己的孩子餵奶呢?至於師傅為什麼要騙自己,劍羽也說不出個所以來。
要下山了,劍羽沉浸在就要離開師傅和師兄們的不捨之中。在師兄弟中,劍羽最小,已經遠離人間世俗親情的師兄們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他,有點好吃的,連師傅都佔不上嘴,偷偷給了劍羽;有好玩的一定是劍羽的,所以,在這個清一色的男人世界裡,彼此的默契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可愛的小師弟要下山,有幾個感情脆弱的師兄還偷偷哭鼻子,他們真捨不得,捨不得給他們帶來天倫之樂的寶貝師弟離開聖水寺。
玄一大師幾夜沒合眼,他不是擔心劍羽此番下山會經歷的艱難險阻,而是難捨養育之情。玄一大師自小就出家皈依佛門,沒有子嗣,似乎失去了塵世之想,但是,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在他的心中,也有人與人的私情在躍動,那是凝重的父愛情愫。十七年,漫長的十七年,劍羽繞在自己的膝下,就是有形無心的草木,也會感動靈知,莫齒難忘。玄一大師早已把劍羽當作上天恩賜的兒子,默默揣在胸腹之內,偷偷存於佛心的夾縫之中。
平日裡,玄一大師對劍羽是嚴父慈母,而現在,他完全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媽子,扯著劍羽的耳朵,把能想到的統統灌給他。劍羽下山,玄一大師雖然不忍,但也無奈,聖靈天地劍是王者之劍,具囊括宇宙兼併天下的王者之氣,普通人豈能垂手可得?尋劍者即便是天定,也要餓其體膚勞其筋骨,方可成就壯舉。因此,玄一大師要劍羽在尋劍前夕下山,利用江湖的險惡來磨礪他的鬥志,以求達到大智大勇的境界,成為名副其實的尋劍者。
「離開師傅,遇事一定要謹慎,必須三思而後行!不可對任何人暴露聖水寺弟子的身份,要善於駕馭你的武功,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動用!」玄一大師突然眼熱起來,緊緊盯著劍羽道。
「師傅,什麼才算萬不得已?」
玄一大師撫鬚道:「迫於生存之際,生命攸關之時,行俠仗義之舉,均屬萬不得已之範疇!」
「徒兒明白!」劍羽心會神領。
玄一大師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嚴肅道:「還有!在任何人面前不可暴露背上的黑黃二痣,確實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趕快回來找師傅,切記!」
「謹尊師命!」劍羽拱手應道。
劍羽含著淚叩別師傅,拜別眾師兄,抱著流雲劍,沿著梯子嶺的台階下山去了。
走到山腳,劍羽轉過身來,向雲霧之中的般若洞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知道,自己一旦走出這個大門,就不再是真正的佛門弟子,雖然師傅沒有告訴他是什麼原因,但他有所領悟,自己與其他師兄不同,師傅一定在自己身上寄托了什麼,至於是什麼,劍羽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師傅雖為佛門子弟,卻有一顆愛國憂民之心,這顆愛國憂民之心,早在劍羽很小的時候,玄一大師就諄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