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大師那天晚上一夜沒有合眼,到薛家莊時抱著一個布包包,回來時還是抱著一個布包包,兩個布包包雖然同樣的重量,但卻是不同的內容,他運用輕功,小心翼翼地抱著小薛亭,在暗夜裡極行進,好在小薛亭一直沉浸在睡夢中,途中沒有出現波折。
一回到聖水寺的上廟般若洞,還沒等給小薛亭放到床上,小傢伙就被驚醒了,他扎煞著一雙蓮藕般白嫩的小手,黑溜溜的小眼睛瞪著眼前黑衣蒙面的陌生人,就哭鬧起來,玄一大師驚慌失措,又重新給抱起來,蹩腳地哄著,他越哄,小薛亭越鬧,不到一刻鐘,玄一大師在燈光下明暗兼顧的額頭汗津津的,沒一塊乾燥之地。
玄一大師低頭一看,這才現自己由於匆忙,忘了換衣服,所以才引起小傢伙的不適,連忙把小薛亭交給大弟子悟心,悟心是玄一大師最信任的弟子,此事必須有人幫忙,所以,就沒有瞞著悟心,但悟心不知道小薛亭何方。
玄一大師再次出來的時候,現小傢伙正瞪著悟心光禿禿的腦殼愣,等自己的光腦殼湊上去時,小傢伙的目光又多了一片開闊的視野,似乎愣得更猛了,簡直就在手舞足蹈。看到小傢伙高興,玄一大師當然更高興,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看來這薛施主的血脈的確與眾不同,生出來的兒子只有一歲就會觀察異己之物,顯出伶俐乖巧的一面,將來必定是做大事成大事的可塑之才。
然而,不到一刻鐘,玄一大師就樂不起來,原來,小傢伙對兩個光禿禿忽明忽暗的腦袋沒了什麼興趣,又開始哭鬧不停。
玄一大師暗暗嘀咕,不會像你老子吧?總喜歡追求新生事物。
悟心道:「師傅,他是不是餓了?要奶吃!」
「許是這樣!顛簸了一宿,小傢伙的確該餓了!」
可聖水寺是男人的天下,除了光腦袋就是葫蘆瓢,別說找一對汩汩泉湧的,就連個女人味兒都尋不到絲毫,到哪裡去找奶呢?玄一大師害了愁,端著雙手在地上走來走去。
老這麼走也不是辦法,玄一大師瘋瘋癲癲地走,小傢伙就張手蹬腿地鬧,悟心一會兒看看師傅,一會兒瞪瞪小傢伙,沒個章程。
走了好一會兒,玄一大師忽然不走了,他叫悟心去煮了一碗稀粥端來,悟心滿心疑慮地望著師傅,好像道:這能行嗎?
玄一大師領會弟子的意思,自我排解道:「試試吧!總不能這樣束手無策下去!」
一碗清得可以見底的稀粥端了上來,稀粥熱氣騰騰,香氣飄逸,玄一大師瞅著小薛亭被淚水迷糊的雙眸,雙手合掌道:
「阿彌陀佛!貧僧僅此一碗齋粥,望小施主體諒,將就著用吧!」
說完,玄一大師用羹匙舀了一勺,放在嘴邊煞有其事地吹了又吹,然後慢慢送到小薛亭嘴邊。可是,小薛亭出生就一直吃娘的奶,哪裡還認識羹匙這個奇怪的傢伙?使勁搖著腦袋拒絕,兩隻小手還在空中抗議著,羹匙裡的稀粥一滴不漏地灑在玄一大師的袈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