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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兩百四十九章 三方對質 文 / 北宋生活顧問

    一進房子裡,站著幾名眼生的丫頭和媳婦子,想必是陝北行商帶來的,如此路途遙遠,還帶這麼些從人,看來青苗所言不虛,他不是沒錢的人家。廳內,楊氏端坐主位,左手邊坐著張仲微,右手邊是時昆夫婦,對面站有一名陌生男子,約莫四十歲上下,應該就是那陝北行商了。雖然有楊氏在,但中間並未隔簾子或屏風,大概是因為今日情形特殊,需要雙方對質,這才拋開了那些規矩。

    林依進門時,陝北行商正在辯解,堅稱田氏所帶去的彩禮錢,他根本沒見過。楊氏見林依進來,指了指張仲微旁邊的座位,示意她坐下,再吩咐流霞道:「人到齊了,去叫田氏來。」

    流霞領命,去開了東廂一間的門鎖,將田氏帶到廳裡。陝北行商一見到田氏,就破口大罵:「賤婦,你到我家時帶的箱子,我一眼都沒有瞧過,連你的錢長甚麼樣都不知道,怎會拿了去?」

    田氏一陣驚慌,飛快地朝廳內掃了一眼,問道:「大官人,夫人沒來?」

    陝北行商一愣,答道:「路途太遠,不曾來。」

    田氏馬上鎮定下來,道:「大官人,我沒說是你拿了我的彩禮錢,那是我臨走前,夫人奪去的。」

    陝北行商斥道:「胡說,我娘子掌管賬務,又不缺錢,怎會貪圖你的彩禮錢?再說她也不是那樣的人。」

    田氏被他一訓,哭起來了:「大官人,真是夫人拿去了。」

    陝北行商氣得跳腳,連斥帶罵,田氏哭得愈厲害了。

    楊氏靜靜看完,出聲道:「這裡不是尋常人家,乃是祥符縣後衙,你們要鬧到甚麼時候?」

    陝北行商一凜,忙冷靜下來,行禮賠罪,稱自己是受了冤枉,一時性急,才忘了場合。

    楊氏端起茶,不慌不忙吃了幾口,問林依道:「媳婦,你看這事兒該怎麼辦?」

    林依欠身答道:「好辦,既然他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如各自舉證,誰能拿出證據來,便是清白的。」

    楊氏點頭道:「此計甚好。」又抬頭向陝北行商與田氏道:「那你們二人,各自講出道理來罷。」

    田氏拿帕子拭著淚,先開口道:「我的錢,是大官人的夫人拿走的,她人現在不在這裡,沒法對質,怎生是好?」她說著說著,哭聲又大了起來:「看來我這冤屈,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楊氏聽得直皺眉,怒斥道:「你要哭,就回房哭夠了再來。」

    田氏唬了一跳,忙縮了縮身子,把哭聲住了。

    陝北行商懊惱道:「是我的疏忽,怕我家娘子車馬勞頓,沒讓她跟來,哪曉得如今少了人證。」

    田氏今日一反常態,口齒格外伶俐,道:「大官人明知這回來,是為了對質彩禮錢,卻不把夫人帶來,是何道理?恕我直言,只怕你是心虛,故意不帶她來。」

    陝北行商罵了聲「胡說」,道:「我哪曉得你把我家娘子扯進去了,還以為只跟我一人有關。」他說是這樣說,但此事始終是因為他這邊少了個人,才變得撲朔迷離,若他再拿不出確鑿的證據,只怕楊氏就要逼著他拿出彩禮錢,搞不好還得吃官司。

    田氏此時已擦乾了淚,但還不敢落座,只在陝北行商旁邊站著。陝北行商側過身,一雙眼直朝她身上掃視,似要把她吃下去一般。田氏被盯得不自在,朝後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眼看著就要撞著小几,突然陝北行商一個箭步追過去,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指了她身上的衣裳,問道:「你臨行前,我特意與你做了兩身衣裳,但你今日為何穿的是半袖,打扮得如同奴婢一般?」

    田氏驚慌失措,一時亂了陣腳,根本不知回答甚麼好。

    楊氏聞言,很不高興,陝北行商是在懷疑張家剋扣了田氏的新衣裳?進而懷疑是張家愛財,故意借彩禮錢欺詐於他?

    張仲微和林依也生出這樣的想法,臉色都沉了下來。

    楊氏沉聲道:「她回張家時,穿的就是這一身,我張家嘗嘗官宦人家,豈會眼熱她兩件新衣裳?」

    林依把坐在對面的青苗一指,道:「那日是林夫人送田氏來的,她作能證。」

    青苗忙道:「田氏回來時,的確穿的是這身衣裳。」

    陝北行商眼中疑惑更盛,問田氏道:「那我送你的兩身衣裳去哪兒了?」

    這陝北行商,算是時昆的朋友,青苗本是相信他的,但聽了這話,卻有些動搖,忍不住質疑道:「大官人,你若真拿了彩禮錢,交出來便是,也算不得甚麼大事,何苦拿衣裳來扯謊?田氏上我們時家的船時,就是這身奴婢打扮,而且一路上也未見也換過甚麼裝束,不知你說的新衣裳,從何而來?」

    陝北行商仔細回憶當時的情形,他因急著趕路,便攜夫人先行,留下田氏、一名丫頭和兩名家丁在碼頭等候時家的船靠岸,他明明記得當天田氏穿的是新衣裳,怎會上船時就變成了奴婢裝束?

    他百思不得其解,後仔細一琢磨,斷定田氏的衣裳,是在等候時家船隻時換的,只是他仍舊不明白,田氏好端端的,為何要換衣裳?他將這疑問提了出來,本想難倒田氏,不料田氏卻道:「夫人奪了我的彩禮錢,我身無分文,這才把衣裳當了,換了一身便宜貨穿。」

    陝北行商氣得七竅生煙,又在廳裡跳起腳來。

    田氏的話,前後對得上,且有理有據,由不得人不信。青苗痛心疾道:「大官人,枉我還在姐姐面前替你講好話,原來是我看錯了。」

    林依一直沒作聲,此時突然問道:「田氏,衣裳是你自己拿去當的?」

    田氏明顯一愣,隨後答道:「不是,是陪我在碼頭等候的小丫頭,幫我拿去質鋪當的。」

    林依繼續問道:「行商送了你兩件衣裳,閒置的那套,當掉容易,可有一套是穿在你身上的,你當時人在碼頭,如何脫下來的?」

    田氏顯然沒想到林依問得這樣仔細,想了想才答道:「就近借了間民房,在裡頭換的。」

    林依又問:「小丫頭拿著你的衣裳,進城尋質鋪,當掉後再攜著錢去買你這身奴婢衣裳,最後回到民房,這其中總共花了多長時間?」

    田氏開始支支吾吾,答不上來,陝北行商卻接話道:「那城裡,我去過,到碼頭一去一來,至少得一個時辰。」

    林依衝他略一點頭,繼續問田氏:「這一個時辰裡,你就光著身子,在民房裡等候小丫頭回來?」

    田氏沒有作聲,只點了點頭。

    時昆駁道:「胡說,我家的船就在不遠處,只是有一處需要修葺,才耽擱了時候,但從離去到回來接你,絕不過半個時辰。你這一個時辰從哪裡來的?」

    田氏方寸大亂,慌忙道:「我,我……那個小丫頭跑得快,沒用到半個時辰。」

    青苗問陝北行商道:「那小丫頭在哪裡,喚來一問便知。」

    陝北行商犯難道:「不曾帶來。」

    楊氏不悅道:「大老遠地叫你來對質,你一個人證都不帶,究竟甚麼意思?」

    陝北行商連忙道歉,卻又替自己辯解道:「我才到家,就接到時大官人的信,連氣都來不及喘,就又朝回趕,實在是時間緊,心裡又急,這才忘記了許多事情。」

    楊氏見他講得倒也有理,而田氏又露出了破綻,便暫時放過了他,問道:「除了那小丫頭,還有誰人可以作證?」

    陝北行商趕忙想了想,突然記起他帶來的家丁中,有一名是送過田氏的,於是命人將他帶了來,當著眾人的面,問他道:「你送田氏那天,她可曾換過衣裳?」

    家丁答道:「換過。」

    陝北行商又問:「是怎麼個換法?你說來聽聽。」

    家丁一邊回憶,一邊作答,講出的話,與田氏先前所述的無異。而田氏換衣一事,已明顯被林依問出了漏洞,陝北行商勃然大怒,斷定這名家丁,是事先同田氏串通好了的。

    但家丁並不知林依問過田氏的事,咬定了證詞不鬆口,正當眾人都跟著著急,陝北行商拱手向楊氏道:「楊夫人,請允我將這廝帶去好好問問,待問明白了再回來。」

    他好幾個下人都在院子裡,倒也不怕他跑了,於是楊氏點了頭,許他帶著那家丁離去。

    青苗未嫁時,最是愛打探消息的,現在嫁了人,束手束腳,不能出去偷看,坐在那裡好不焦急。時昆留意到他坐立不安,不知她怎麼了,忙小聲問道:「娘子,你不舒服?」

    青苗同樣小聲回答:「是,坐久了,不舒服,悶得慌。」

    時昆忙道:「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青苗大喜,兩人起身,暫且告退,順著西廂朝前散步,但走到院牆根下,青苗就不挪步了,時昆奇道:「既然出來了,何不出去走走?」

    青苗已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忙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小聲些,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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