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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七章 李舒新孕 文 / 北宋生活顧問

    李舒與林依在船頭分手,回房尋張伯臨,道:「我欲先回娘家探望父母,已求得大老爺與大夫人允許,卻不知二老爺與二夫人許不許。」

    張伯臨思忖,他能中進士,李簡夫幫忙不少,就算不是自家岳丈,也該前去拜見一番,便道:「我去與爹娘講。」他到了父母房中,稟明意思,張梁當即同意,方氏正欲提反對意見,張伯臨瞧出她心思,忙道:「娘,你兒才中了進士,你去見親家,多有顏面。」方氏臉上得意之色立現,腰也挺直了,那反對的話,就沒講出口。

    張伯臨暗暗松氣,順利完成任務,回房向李舒邀功。夫妻二人卿卿我我了一陣,李舒便喚人來,吩咐遣派幾人打頭陣,先上李家去報信。

    一路風光綺麗,很快抵達雅州,李家已有人在碼頭候著,見船隻靠攏,立時上前迎接。李家來接的人多,一時間前呼後擁,氣勢非凡,一行人到達李家,李簡夫親自來迎,男人們被請入正廳,女人們則由李舒帶領,朝內院去。李夫人已在垂花門等候,先與楊氏、方氏見過,再拉過女兒瞧了又瞧,突然歎了一句:「舒兒瘦了。」

    方氏聽了這話十分不喜,暗自嘀咕,張家又不曾怠慢於她,她自要消瘦,能怪何人。

    李舒卻小聲與李夫人抱怨:「成日不是白菘就是蘿蔔,能不瘦才怪。」

    李夫人怕方氏聽見,忙輕掐一把,將眾人引進廳中,分賓主坐了。丫頭們端上茶來,一色青白釉花口盞,潔白溫潤,如同蓮花朵朵,好不漂亮。因方氏捧著那茶盞看籃子久了些,李夫人便道:「我這裡還有套新的,未曾使用過,叫人取了來,與張二夫人帶回去。」

    方氏聽出了這話裡的意味,哼道:「我哥哥家也有這樣一套茶盞,我瞧著有些想像,因此多看了幾眼。」

    李夫人曉得方氏的哥哥方睿,因張伯臨娶了李舒,時時在家中氣得跳腳,於是就偷偷笑了,不再取笑方氏。

    楊氏雖也不喜方氏,但到底都是張家人,見李夫人這般不給臉,就有些不高興,當即稱坐久了船,想要歇一歇。李夫人正想與李舒單獨講話,聞言,忙吩咐丫頭把她們領去客房。

    只是楊氏想歇而已,方氏並不想走,卻還是被丫頭請了出來,滿心窩火,與楊氏牢騷道:「當初伯臨要娶李家女,我就是不同意的,大嫂你瞧她那個娘,兩隻眼睛恨不得長到頭頂上去。」

    楊氏也是瞧不慣李夫人,但還是安慰方氏道:「只要兒媳好,便好,理她娘作甚。」

    方氏仍舊不滿,但還是有些害怕李家權勢,不敢大聲叫罵,只在心裡腹誹,隨丫頭去了客房。

    且說李舒留下,與李夫人好一通抱怨婆家,李夫人心疼道:「當初就叫你不要嫁,你自己非要朝火坑裡跳。」

    李舒聞言又扭捏起來,道:「官人待我還是好的。」

    李夫人道:「他哪裡好了,我怎麼沒瞧出來,家中貧窮,害得娘子頓頓吃青菜,面黃肌瘦,這也叫好?」

    李舒不答,只紅著臉不作聲。李夫人是過來人,瞧出些端倪,便不問了,只道:「你手裡又不是沒錢,怎麼不拿些出來吃頓好的?」

    李舒道:「我才不願貼嫁妝錢養家,博來賢惠虛名,到頭來苦的卻是自己。」

    李夫人大悅,連稱:「這才是我女兒。」又道:「待得女婿獲官,就好了。」

    李舒點頭,正要接話,有丫頭來報:「有位張家奶娘,稱小少爺哭鬧著要上街耍,來問大娘准不准行。」

    李夫人大為驚訝,問道:「張家哪裡來的小少爺?」

    李舒回道;「是官人在外的人兒生的,方才哭鬧,奶娘抱到外面頑去了,因此娘不曾見著。」說完命人將張浚明抱進來拜見外祖母。

    李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人,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怒道:「嫡子未生,庶子就抱回家來了?他們張家,到底有無將我們李家放在眼裡?」

    奶娘已把張浚明抱了進來,他見到李舒,剛剛止住哭,被李夫人這一吼,又放聲哭鬧起來。李舒忙命奶娘將他抱出去,勸慰李夫人道:「不過是個庶子,值甚麼,照樣要管我叫娘。」

    李夫人瞧張浚明年歲,再一看李舒出嫁的時間,問道:「這孩子懷在你們成親前?」

    他們成親前,可還沒出孝,李舒心驚,忙矢口否認,道:「是我進門後才懷的,她娘是個煙花女子,官人瞧不上,因此沒領進門,只把兒子抱回來了。」

    這說辭仍舊讓李夫人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但李舒不在乎,她再氣再急又有甚麼用,只得罵了幾句「不爭氣」,揮手叫她下去。

    李舒走出門來,已是驚出一身冷汗,叫風一吹,涼颼颼的,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甄嬸怕她得傷寒,忙護著她回房,又命人煎薑湯來與她喝。李舒深知自家娘親性格,曉得她定會向李簡夫告狀,忙命甄嬸去喚張伯臨回來。

    張伯臨此時正與李簡夫交談,怎好半路喚回,甄嬸想了想,叫來個小丫頭,耳語幾句。那小丫頭便走進廳去,向李簡夫道:「老爺,大娘身子不爽利,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李簡夫最是疼愛李舒,一聽說她病了,忙命人去請郎中,又催張伯臨趕緊去瞧瞧。張伯臨也是著急,忙忙出廳來,見甄嬸候在外頭,忙問:「大少夫人怎地了?」

    甄嬸只是搖頭,領著他到李舒昔日閨房,道:「大少夫人有話與大少爺講。」說完便朝門口守了。張伯臨見她親自守門,料得有要緊事,趕忙進屋,問李舒道:「娘子,可是岳母見著浚明瞭?」

    李舒瞪他一眼,道:「你也曉得?」

    張伯臨聽得真是此事,急道:「岳母怎麼說?」

    李舒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張伯臨不好說那都是方氏騙他才釀成的禍,只道:「我已悔了,只可惜世上沒得後悔藥吃。」

    女人大多時候,不是要求甚麼結果,一個認錯便已足夠,李舒聽了這話,立時氣就消了大半,道:「我娘瞧出浚明年歲不對,叫我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但她定會把此事告訴我爹,咱們且先想個對策出來。」

    張伯臨想了想,道:「能有甚麼對策,只好一概抵死不認。」

    李舒一想,也只能如此,便與他把口供對好,免得到時露了馬腳。張伯臨見李舒肯為了自己,欺騙自家父母,心下十分感動,摟她在懷裡抱了好一會兒。二人正摟抱著,甄嬸在外稟道:「大少爺,大少夫人,二少爺來了。」

    張伯臨開門一看,除了張仲微,後面還有郎中。他便走出門來,讓郎中進去,再摟了張仲微的肩膀走到一處假山下,問道:「還是那件事?」

    張仲微苦惱道:「你走後,李太守又問我願不願意,我欲應下,爹卻直衝我使眼色,叫我好生為難。」

    張伯臨問道:「那你到底應下沒有?」

    張仲微搖頭道:「李太守雖於我有恩,但到底孝道最大,我哪敢不聽爹的。」

    這話也在理,張伯臨便又問:「那你可曾問過伯父,他到底是甚麼打算?」

    張仲微朝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我爹的意思是,兩派相爭未決,還是暫時中立觀望的好。」

    其實張伯臨也是這樣想的,不禁羨慕道:「你比我命好,不像我,娶了李家女,就只能聽李太守的話了。」

    張仲微搗了他一拳,笑道:「難不成你悔了?」

    張伯臨就笑了,大大方方道:「不悔。」

    兩兄弟笑著互摟肩膀拍了拍,各自回房。

    張仲微見到林依,道:「大嫂似是病了,你待會兒過去探望探望。」

    林依奇道:「方纔還是好好的,怎一會兒功夫就病了?」

    青苗早已去探過消息,道:「不過是吹了風,打了幾個噴嚏而已,不知為何要鬧出這樣大動靜。」

    李舒雖為富家女,卻不是嬌氣之人,這般小題大做有緣由,因此林依吩咐青苗道:「不可將你的猜測四處亂講。」說完帶了她,去問候李舒病情。

    她進門時,李舒已躺在床上,李夫人在旁握著她的手,滿眼淚光,林依嚇了一跳,忙問:「大嫂怎麼了?」

    李夫人喜氣洋洋道:「郎中才診過脈,說是有孕了。」

    林依替李舒高興,忙道恭喜。李舒笑道:「弟妹也該加把勁。」因李夫人在旁,林依不好意思起來,道:「大嫂新孕,需要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他們在此處不過停留一個晚上而已,怎道改日再來,李舒瞧著她出門,笑了,道:「弟妹她害羞了。」

    林依回到房內,將這好消息告訴張仲微,張仲微笑道:「哥哥即將得嫡子,想必樂壞了。」

    林依方才並未瞧見張伯臨,便道:「大哥不知去了何處,怎沒在大嫂身邊守著。」

    張仲微想起廳中之事,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道:「興許是去向李太守報喜了。」

    林依點了點頭,盯著他的臉道:「有事瞞著我?」

    張仲微道:「朝堂之事,講與你聽,只是徒添煩惱。」

    林依頓足扭腰道:「你不講,我更煩惱。」

    張仲微瞧她這模樣可愛,遂摟了她朝桌邊坐了,笑道:「既然你自尋煩惱,那我就講與你聽聽。」

    原來李簡夫欲彈劾一王姓工部郎中,已寫好了奏折,卻簽署的是張仲微的名字,並命他進京後,將此奏折呈與皇上。

    林依明白了,這王姓工部侍郎,想必是李簡夫政敵,他自己隱退在家,便欲使門生出面。

    張仲微聽了林依分析,笑道:「娘子倒有幾分見解。」

    明擺著的事,還消有見解?雖得了誇讚,林依還是沒好氣白了張仲微一眼,又問道:「那李太守有沒有叫大哥也呈奏折?」

    張仲微點了點頭,道:「大哥已將奏折收下了,但我沒收。」

    林依奇道:「你不是一向跟著大哥學的,怎麼他收了,你卻沒照做?」

    張仲微便將張棟的意思講與她了,林依大讚:「爹是明白了。」

    張仲微沒接話,林依便問:「那你是怎麼想的?」

    張仲微沉默一時,道:「我甚為佩服歐陽翰林,他定是不會要那份奏折的。」

    林依理解他的心情,寒窗許多年,自有一腔抱負在,並不只想自保而已。她見張仲微還是精神不振,便勸慰他道:「我不懂那些大道理,但為國為民,與黨派之爭甚麼相干,你此番進京領了官職後,能盡職盡責,造福一方百姓,就不枉苦讀這些年了。

    張仲微連稱有理,終於開懷,笑道:「原來娘子才是明白了。」

    夫妻倆正聊著,忽聽得外面吵嚷,林依心一緊,暗道,莫非又是方氏鬧事,可別在別人家丟了臉面。但她擔心也沒用,青苗來報,鬧事的就是方氏。

    因李舒才診出身孕,且未滿三個月,李夫人怕她旅途勞累,與胎兒不利,便想留她在娘家安胎,待得胎像穩固再送去京城,但方氏堅決不允,與李夫人三言兩語不合,就吵嚷起來。

    外面院子裡,李夫人大概是怕擾著李舒,不肯叫方氏進屋,只與她站在假山處爭辯:「回娘家安胎的多的是,為可我家舒兒就不行?」方氏根本就不是講理的人,任憑李夫人磨破了嘴也沒用,李夫人本就在為張浚明的事生氣,又見方氏蠻橫,大悔將女兒嫁與了她,便進屋與李舒道:「我看張伯臨不是你良配,不如和離算了。」

    李舒大吃一驚,撫著小腹道:「娘,我才懷上張家骨肉,怎可言和離。」

    李夫人也是一時氣話,歎著氣將她摟進懷裡,道:「我兒命苦,竟攤上這樣一個不講理的婆母。」

    方氏不講理,李舒也生氣,但她並不想與張伯臨分開,便道:「娘,我們走的是水路,不妨事的。」

    李夫人氣道:「那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心裡清楚,我叫你爹懲治張伯臨,你攔在裡頭,留你在家安胎,你也不願意,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麼?」

    李舒爬下床,淌著淚與李夫人磕頭,哽咽道:「女兒不孝。」

    到底是親閨女,李夫人再生氣,也見不得她跪在冰涼青磚地上,忙把她扶了起來,嗔道:「懷著身子呢,莫動不動就朝冰涼的地上跪。」

    還是親娘疼人,李舒瞧見李夫人溫柔,再一想跋扈方氏,真傷心哭起來,李夫人忙將她摟了,不敢再講重話,又拍又哄了好一時,才親自扶她躺下,喚人進來侍候。

    方氏還等在外面,見李夫人出來,又要上前吵鬧,李夫人嫌惡看了她一眼,扭頭就走。方氏欲跟上去,甄嬸忙拉住她道:「大少夫人自願跟去京城,二夫人莫要鬧了,也與張家留些顏面。」

    方氏見她一個下人敢這樣跟自己講話,十分惱怒,正要火,張伯臨走上來道:「娘也累了,回去歇著罷。」

    任嬸與楊嬸也嫌方氏丟人,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將方氏攙了,快步朝她屋裡走:「二夫人也累了,咱們且回去喫茶。」

    林依站在門口,瞧見方氏這般模樣,又是覺得丟臉,又是覺得好笑,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表情。張仲微躲在屋裡沒敢出去,聽得外面消停下來,才從窗戶裡朝外瞧了瞧,吐了口氣。林依心道,方氏也真有能耐,竟能叫所有人都怕她,也算是本事一樁了。

    張伯臨得知李舒懷孕,興奮莫名,到她床邊坐著,一手摟著她的肩,一手摸著她小腹,怎麼也捨不得走開半步。李舒故意道:「又不是頭回做父親,哪來那麼些激動。」

    如玉懷孕時,張伯臨根本沒想留下孩子,自然沒得做父親的興奮勁。再見浚明,只想著如何瞞過孝期產子的事,根本沒功夫體會做父親的樂趣。如今李舒腹中的孩子,名正言順,他心中感覺,自然十分的不同。這些話,他只想藏在心裡,不願講出來,只逗李舒開心道:「這就是我頭一個兒子。」

    女人都愛聽這樣的話,李舒也不例外,今日因張浚明帶來的不快也消散了許多。

    張伯臨道:「你懷著身子,還要坐船奔波,真是辛苦你了,不如在這裡多住兩日再走?」

    李舒聽得他有這念頭,已是很高興,道:「怎能耽誤你進京行程,再說不止有我們,還有二少爺呢。」

    張伯臨便起身,道:「那我叫他們去把船上的床墊軟和些。」

    李舒笑道:「已經夠軟和了,還要怎麼墊,倒是咱們分房睡的好,叫青蓮到我房裡值夜,你與錦書去住。」

    張伯臨不肯,道:「我來替你值夜。」

    李舒記著李夫人的叮囑,是真不願與張伯臨同房而眠,免得他一時忍不住,害她動了胎氣,於是執意要他搬出去。張伯臨拗不過她,只得喚進青蓮吩咐幾句,命她去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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