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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四章 雅州親事 文 / 北宋生活顧問

    青苗喚了黑狗跟她走,那狗卻不動,便道:「狗不同貓,還是取個名兒的好。」

    林依問張仲微:「這狗一窩幾隻?」

    張仲微道:「大概七隻,它是最小的。」

    林依笑道:「生得這般黑,就叫黑七郎罷。」

    張仲微訝然,哪有給狗取人名兒的,但他瞧著林依是歡喜模樣,不但沒表意見,還違心讚了一句:「好名字。」

    青苗蹲下,拍了拍黑七郎的腦袋,道:「可聽清三娘子的話了?從今往後,你就叫黑七郎。」說著起身,喚了一聲「黑七郎」,那狗果真就隨她去了。林依驚喜道:「真是通人性。」

    張仲微得意笑了,又道:「我三日後動身去雅州,你可有物事要我捎帶?」

    林依道:「你路上小心,平安歸來便得,到時我去送你。」

    張仲微卻搖頭道:「不必,被我娘瞧見,又要給你難堪了。」

    林依見他有了這覺悟,心中驚喜,展顏笑了。張仲微看著她笑臉,捨不得離開,卻無奈院中有兩名盯梢人,指不定甚麼時候就要出來,只得三步一回頭地去了。

    不多時,青苗領黑七郎吃過飯回來,真擔心任嬸將它捉了去吃肉,不敢把狗窩搭在戶外,便尋了個竹筐子擱到她房裡,墊上干稻草,把黑七郎抱了進去,又在筐邊擱了碗清水。

    雖有了狗,但卻還小,不管用,林依依舊犯愁,正絞盡腦汁想法子,敲門聲響,開門一看,原來是田氏。

    田氏可從來不登門的,林依頗感意外,忙招呼她進來坐。

    田氏卻不搖頭,稱自己是不祥之人,只肯站在門口,道:「三娘子若不嫌我粗笨,我來替你看菜地,如何?」

    林依道:「怎敢勞動三少夫人?」

    田氏一笑:「甚麼三少夫人,我在娘家時,過得比你還苦,沒有哪天飯是吃飽了的。」頓了頓,又道:「你種了菜,到時還不是大家一起吃,我不能白佔你便宜,就幫你看菜地罷。」

    林依瞧她神情,倒是真切,又想,她若不是誠心,又何必大晚上地跑來,便點頭應了,福身謝她。

    二日早上,青苗聽說田氏願意幫忙看菜地,很是高興,特意跑去,又講了一通謝辭,倒讓田氏不好意思起來。

    自菜地有了人看,方氏再不好搗亂,林依的幾棵菜,總算保了下來。

    且在說張伯臨遠行頭一日,如玉又來央求,要他帶自己一同前往,見風景,長見識。張伯臨樂得一路有美人兒相伴,便去向方氏講了。方氏向來只管張梁的妾與丫頭,不大理會兒子的,很爽快地點了頭。張棟聽說此事,很有意見,尋到張梁與方氏,道:「學子出行,頂多帶個書僮,哪有帶丫頭的。」

    張梁認為帶丫頭是小事,不願為此與兄長鬧矛盾,便點了頭,答應去與張伯臨講。方氏不滿大房連她的兒子都要管,雖未開言,卻是全程都唬著臉。

    張棟見弟妹與他臉色瞧,便拉了張梁出門,私下與他道:「自我聽說李簡夫常識大郎二郎之事,就特意與同僚去信,打聽了一番,原來他家長女正值婚齡,卻一直未覓到滿意夫婿,因此我估摸著,他定是瞧上了大郎或二郎,想招為東床,這才力邀他們去雅州。」

    這消息雖作不得準,但還是讓張梁激動起來,幾欲講不出話,半晌道了一句:「好事。」

    張棟曉得張仲微是有婚約在身的,便問道:「他瞧上的是大郎還是二郎,你可曉得?」

    張梁想起張伯臨賦詩與李簡夫之事,答道:「是大郎伯臨。」

    張棟又問:「他可曾訂過親?」

    張梁道:「曾許過娃娃親,但那家小娘子命薄,前幾年去了。」

    張棟連聲道:「甚好,甚好。」他笑著攜了張梁,同到張伯臨房中,與他細講李簡夫喜惡,告訴他若李簡夫問,該如何作答。張伯臨道:「我叫仲微來一起聽。」

    張梁卻笑呵呵地擺手道:「不必,你聽你伯父講便是。」

    張伯臨不同張仲微,乃是機靈之人,心知有蹊蹺,便纏著張棟與張梁,直問緣故。這是喜事,張棟也不瞞他,與張梁兩個你一語我一言,將打聽到的消息講了。張伯臨聽了,面兒上表情並不好看,張梁以已心度以他意,胡謅道:「聽說李太守家的小娘子,生得十分美貌。」

    但這也沒能讓張伯臨高興起來,他正欲再說,張棟嫌他講話太過輕薄,咳了兩聲,將他拉了出去。

    方纔如玉就在房裡,將他們的談話聽了個全,待他們一走,就走去推張伯臨,酸溜溜道:「二老爺講的你聽見麼,李家小娘子美哩,你為何還拉個苦瓜臉。」

    張伯臨聽出她話裡的醋意,忙摟了她入懷,嬉皮笑臉道:「再美也美不過你。」

    如玉抿嘴笑了,道:「少哄我開心,你遲要早娶個正室回來,叫我立規矩。」

    張伯臨正色道:「這叫甚麼話,所謂尊卑有序,難道你不該立規矩?」他最是講究這些,覺得如玉有了逾越之心,再瞧時就不再覺得她嬌媚可愛,遂將她推開,走到隔壁張仲微房裡去坐。

    張仲微瞧見哥哥進來,忙起身讓座,問道:「哥哥寫的文章,收拾好了?」

    張伯臨坐下歎氣,道:「我恨不得連夜趕幾篇不入眼的出來。」

    張仲微奇道:「這是為何?」

    張伯臨將李簡夫招東床一事講了,道:「我本不信,但大伯與爹講得有鼻子有眼,叫我心下忐忑。」

    張仲微還是不解,道:「就算李太守瞧上了你,有甚麼不好?難道他家小娘子生得不好?」

    張伯臨搖頭,道:「爹說生得美貌。」

    張仲微問道:「那你為何不願意?」

    張伯臨道:「她是官宦家女兒,我卻一介布衣,被娘子壓過一頭,你願意?」

    張仲微聽不懂:「只要她人好,為何不願意?」

    張伯臨抓了本書,朝他頭上敲了敲,想教他開竅,道:「成親哪有你想得那般簡單,你看咱們娘,對林三娘橫挑鼻子豎挑眼,若我真娶了李太守的小娘子,就輪到他們家到我這樣了。」

    他一提林依處境,張仲微就明白過來,道:「這話不假,但你若是考個功名,不就沒這顧忌了?」

    張伯臨白了他一眼,道:「李家幾世為官,富甲一方,有權有勢,就算我中個進士,也要被他們家壓一頭,我才不願意。」

    張仲微此時能理解他,但還是勸他以功名為重,就算不願意娶李家小娘子,也不能拿差劣文章與李簡夫瞧,以免影響前程。張伯臨十分奇怪,自家兄弟明明同他一樣,不屑攀炎附勢的,今兒怎麼這般看重起李簡夫來?他哪裡曉得,張仲微極想帶林依出蜀,心中有執念,想法自然就有些變了,雖還沒到迎奉的地步,但卻很想給李簡夫留下個好印象。

    張伯臨是自己來尋他講話的,這會兒卻被他嘮叨到頭疼,只好道:「好文章,就好文章。」

    張仲微笑著送他出去,道:「哥哥放寬心,大伯與爹也不過是聽說來的消息,作不得準,說不定李太守家的小娘子,早就覓了良人了。」

    這話倒能寬解人,張伯臨稍稍寬心,回房歇息去了。

    他們出那天,林依記著張仲微的話,沒有去送,只站在大路旁的小山崗上,遠遠衝他們揮了揮手。

    兄弟倆頭一回出遠門,又無長輩在身邊,俱是興致勃勃,張仲微雖愛那風景,卻更急著去見李簡夫,便一心只想趕路;但張伯臨存心要讓李簡夫瞧不上,非拖著要先遊覽山水,甚至還在一條不知名的溪邊撿了塊奇形怪狀的石頭,當作見面禮送與了李簡夫。

    合該他與李簡夫有緣,後者最愛收集奇石,見了那塊石頭,愈喜愛起他來,不但將石頭擺在了博古架上,還請了夫人出來相見。張伯臨一見李簡夫夫人出來,便暗叫一聲糟糕,看來張棟所言非虛,李簡夫真在為女兒挑夫婿,這定是瞧上他了。他一想到可能要娶個後台太硬的娘子回家,心意大亂,勉強作了幾篇李簡夫指定的文章,拉著張仲微,匆匆告辭。

    他們前腳到家,李簡夫的信後腳就到了,張梁親自拆了信,捧去與張棟同讀,李簡夫在信中稱,他極為賞識張伯臨,欲與張家結親,問張梁是否同意。

    張梁看完信,連答兩聲:「同意,同意。」

    張棟心裡也高興,卻瞧不上兄弟這般猴急模樣,遂道:「不卑不亢,才是正理,李太守並不喜太過小意的人。」

    張梁忙點頭,應了個「是」字,又問:「官宦人家都是如何行事?大哥教我。」

    張棟好笑道:「又不是皇家,能怎麼行事,一樣要尋媒人去提親。」

    張梁一想到就要與李簡夫結為親家,激動得話都講不全,結巴起來:「那,那我就去城裡。」

    張棟欲道「不用這樣急」,但瞧到他那滿臉興奮之色,就沒講出口,由著他去了。天大的喜事,也不是自家的兒子,他立在窗前,看著二房家忙得人仰馬翻,面露惆悵。楊氏瞧在眼裡,朝他身旁站了,自言自語道:「這樣的好兒子,把一個與我就好了。」張棟不知是未聽出話中深意,還是沉浸在羨慕之中,竟未出言反駁,只輕微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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