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無憂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憤怒過,即便是受傷後,知道自己終身無緣武道境界時,也沒有如此憤怒。為了兒子,他可以冒險去奪『戌土武脈』,同樣,為了兒子,他也可以和岱恨山徹底決裂。
他不允許任何人看不起自己的兒子,即便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也不行。
一句『好不要臉』,直接算是將兩人多年的交情徹底粉碎,那岱恨山如今也是一個大門派的副掌門,被人當面辱罵,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只是他還未說話,身後那個少女卻是忍不住,猛然向前一步。
「無憂叔叔,請收回剛才所言,再怎麼說,我爹也是一派副掌門,還輪不到你來說他。而且這門婚事乃是我爹與你當年戲言,我的命運,怎麼能被他人左右?如今我已經成為六品武者,更是水月門真傳弟子,而你兒廖奕,將在不久之後被逐出廖家,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在一起嗎?而且悔婚這是我的主意,與我爹爹無關,你若要怪,那便怪我吧!」
這個身穿段黃衣衫的少女一臉寒霜,同樣釋放出了一股武勢。頓時,一個渾身聖潔的黃羽紫冠的靈鳥虛影便出現在她的頭頂,這便是她的武勢。
「竟然是鳥靈『黃羽紫冠』,這可是相當稀少的武勢啊,而且看著鳥靈武勢的形態,這丫頭果然已經是六品武者,她還不到十五歲吧?這種天賦簡直逆天了!」
「是啊,莫不是她身懷某種武脈?否則,修為不可能這麼快?當年我遇到的七品晉陞六品的瓶頸,可是花了兩年才突破的!」
「看著吧,這門婚事已經徹底完了,廖無憂這下怕是要顏面盡失了,只可惜他那廢物兒子連累他不說,連我廖家也一起丟盡了顏面,簡直是該死!」
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同時也是對於岱琳兒如此強勢有些吃驚,要知道,這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丫頭而已。
而廖奕此刻,卻是能感受到一股冷笑,回頭一看,卻是廖括父子。這兩人一臉得意之色,不時竊竊私語。
廖奕看到這些,當下便明白了,一定是這對父子,將自己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訴這岱恨山的。
再看那岱琳兒,卻是走出幾步。
「若是無憂叔叔願意,我爹願意收廖奕為真傳弟子,從此他拜入昆山派,昆山派雖然不比武道十門,但修煉環境也絕對比廖家強許多,說不定,在昆山派,廖奕會有所突破,這也算是我們對他和無憂叔叔的補償!」
岱琳兒沉聲說道,無論言詞還是氣勢,都遠同齡人,更懂得軟硬皆施,直接拋出了一個橄欖枝。能進入昆山派學習,即便是廖家的不少天才,都難以得到這種機會。
聽到岱琳兒的建議,岱恨山也是恍然大悟,趕忙道:「琳兒說的沒錯,廖奕,你若是拜入我昆山派,我便動用副掌門權利,為你求一枚『獸武丹』,雖然無法像『武脈』那般讓人脫胎換骨,但讓你在一年內成為武者,卻是綽綽有餘。」
聽到這裡,不少人都是面色微變,那『獸武丹』可是非常珍惜之物,乃是用秘法將相當於品階武者猛獸直接煉製而成的丹藥,效用神奇。就連廖家也沒有,這種丹藥普通人服用一顆,基本上在一年內百分之百能凝結武勢,成為武者。
這算是兩全之計了,岱恨山說完,廖家不少人臉色也稍微好轉了一些。
廖天南也知道,不能將事情弄僵,若是岱恨山執意悔婚,他也沒什麼辦法。廖家雖然在天淵府算是一個龐大家族,但跟人家巨大的昆山派比起來,那就什麼都不是了。讓廖奕拜入昆山派,也算是給了自己的面子,於是他的臉色也好轉了許多。
「也只能這樣了,奕兒,去拜師吧,這也是你天大的機緣,昆山派武學可是博大精深,你成為其弟子,今後修成武者不成問題!」廖天南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卻是沉聲說道,他一說話,基本上就是已經敲定此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到了廖奕身上。
廖奕依舊捧著那兩件禮物,只是面色卻是冰冷異常。
他很討厭現在的狀況,雖然他並不是真正的廖奕,但這種被當做廢物欺辱,並且當眾被退婚的事情還是讓他憤怒了。
尤其是,岱家父女這番舉動,看似是和解,是兩全之策,但其實,從一個側面完全是在打自己和廖無憂的臉啊。廖奕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可能不在乎,但廖無憂不同,從此刻自己這個便宜老爹那爆出青筋的手臂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自己畢竟不是真正的廖奕,可以選擇低頭,進入昆山派,平心而論,進入昆山派對於廖奕來說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對於廖無憂,此刻他視為至交好友的人,直接將他珍惜的友情踐踏,這是背叛。他的兒子,被當眾退婚,身為一個父親,那種痛心無以言表。更重要的是,他根本無力阻止,此刻,自己若是投入到昆山派,便是將父親那僅有的一絲尊嚴也捨棄了。
只是一瞬之間,廖奕便有了決斷。
「想讓我委曲求全?」看了看手中的禮物,廖奕冷笑連連,身上散出一股森然,徒然讓不少人都色變。
就見他猛的舉起那兩件禮物,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當中,用力的砸在地板上。
『光當』一聲,名貴的硯台和貝殼手鏈碎了一地,議事大廳內所有的人都被廖奕的舉動弄懵了。
「奕兒……」尤其是廖無憂,他瞪大了眼睛,拳頭猛然攥緊,心中一直憋的那口氣,竟然在兒子這近乎瘋狂的舉動當中得到了宣洩。
廖奕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向前一步,對著岱恨山和岱琳兒道:「岱恨山,我父將你視作摯友,你卻當眾辱他,那我敬你何用?這些東西,我便砸了,反正你也看不上眼。還有岱大小姐,你也不必自我感覺良好,你很傑出沒錯,十四歲的六品武者,了不起!但,玉有瑕,寧碎勿全!你的修養,便是那瑕疵在玉,看似美好,實際一文不值。今天我廖奕也明確的告訴你,想當我的女人,你還不夠格!」
嘩然!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岱恨山和岱琳兒兩人,面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就連廖天南,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廖奕,彷彿頭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孫子一樣。
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孫子生性懦弱,從不敢惹事,平常見到廖家的一些長輩,都會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在他的想法中,廖奕即便是受辱,也不敢說什麼。
但是今天,廖奕給他的驚訝,實在是太大了。
「廖奕,放肆,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人家岱掌門給了你一個拜入昆山派的機會,你不感恩戴德,反而如此無禮,簡直是反了!」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卻是廖無峰,他大聲呵斥道,彷彿一句話便能將廖奕震住似的。
廖奕扭頭看了看對方,卻是絲毫不懼,針鋒相對:「我什麼身份?我是廖家嫡系子弟,廖無憂的兒子,有什麼問題?他昆山派給我機會,我便要感恩戴德?照你所說,難道,我廖家上上下下都要看那昆山派的臉色行事嗎?告訴你,卑弓屈膝的事兒,我廖奕做不來!」
一句話,直接將廖無峰的臉弄成了豬肝色。
這番話說的義正言辭,有理有據,完全是以廖家為重,即便是廖天南,也挑不出其中的問題。
廖奕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卻是盯著岱恨山和岱琳兒,大聲道:「我父因我受傷,可能因此無法踏入武道,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而你父女卻敢欺他,好,很好,兩年之後,我若修武有成,定然上昆山,為我和我父雪今日之恥,,你們別忘了,人世總有陰雨時,待來日,艷陽當空!」
話音落,滿堂驚。
這一刻,廖奕所散出的氣勢,震懾眾人,這並不是武者之勢,但比武者之勢還要令人心神震盪。
「住口,小子你是瘋了,瘋了,岱掌門乃是我廖家貴客,豈容你在這裡大放厥詞,馬上跪下認錯!」
一個廖家長老拍桌而起,廖奕此言,等於是在向昆山派宣戰了,若是因此引雙方衝突,那就是大事件。
「這個孽畜,的確是瘋了,也不看看他自己現在的德行,還敢如此說話,快將他拿下,交由岱掌門處置!」另外一個長老也怒聲說道,他們的輩分和廖天南一樣,更是對廖天南這一系子弟十分不喜。
當即,便有幾個廖家護衛上前,要將廖奕拿下治罪。只是一個人卻是從一旁跳起,護在廖奕身旁。
這個時候,還能一直維護廖奕的,自然就是廖無憂。
「我看你們誰敢動奕兒?岱恨山,奕兒說的沒錯,兒女婚事,本就是你情我願之事,你若想退婚,沒必要選這個場合,私下裡說,我豈會不同意?但是如今,你卻當眾用你那掌門身份壓我,更是羞辱我兒,你這是欺我修為大降啊……當年我認識的那個岱恨山,已然被權欲沖昏頭腦,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從今日起,你我之間再無半點情意。」
廖無憂怒聲說道,頭頂虎靈武勢放出,氣勢非凡。
「無憂,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也瘋了?」
「四弟,你還不將你兒子提來請罪?」
「這對父子都是瘋子,那廖奕更是口不擇言,就憑他那廢材體質,還想上昆山雪恥,真是黃口小兒,年幼無知!」
此刻廖家不少與廖無憂早有仇怨的廖家長老,尤其是廖無峰,剛剛當面被廖奕這小輩頂撞,已經是惱羞成怒,眼中透著一股怨毒之色。
眼看局勢一不可收拾,這個時候,廖家家主廖天南卻是猛然站起,一股讓人窒息的氣勢洶湧而出,一個巨大的猛虎虛影剎那間出現在廖天南的頭頂。
「好了,都給我住口!」他大聲一吼,聲如雷,似虎嘯,夾雜著渾厚內功,只是一下,便將場面給控制下來。
廖天南頭頂的猛虎虛影便是這位廖家家主的武勢,一頭宛如真實的猛虎,七眼七耳,渾身毛皮如金黃綢緞,虎爪鋒利,這便是廖天南的武勢『七瞳七耳虎』。
「無憂,你讓奕兒先回去吧,不管因為什麼,他當眾頂撞貴客是事實,我便罰他到老宅靜功房好好反省一個月,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奕兒與岱家千金的婚事,也就此作罷,你說呢,岱副掌門?」
廖天南沉聲說道,此刻,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那廖無峰雖然覺得這種懲罰太過輕了,但看到廖天南那『七瞳七耳虎』武勢,也是不敢說什麼。
一旁的岱恨山明顯感覺到身旁這位老者的威勢,雖然他和廖天南的境界相同,但若是真動起手來,他可能還不是這廖天南的對手。
況且,這一次,他是有一件大事,要來聯合廖家,和那件大事比起來,眼前這些連屁都算不上。
「廖家主說的什麼話,廖奕他應該是負氣之言,我豈會當真,倒是無憂老弟,我之前所言要收廖奕為徒的話依舊算數,你消氣後,盡可帶他來找我!」
此刻,岱恨山表現的倒是極為大度,頗有一派副掌門的氣勢,只是眼神中那一縷陰霾,卻是種下了。
廖無憂還想作,他身後的廖奕卻是一把拉住他。
「父親,奕兒知道你的好,您且放心,兩年後,我定上昆山,絕不會讓您失望!」
此刻的廖奕,眼神堅定,雖然經歷此番變故,但卻絲毫沒有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太過弱小,一味的強硬只會適得其反。但,他也不會任人欺辱,所以才會做出剛剛那番舉動。
看著自己的兒子,廖無憂臉上的怒氣終於有所舒緩,心中卻是極為寬慰。
就憑剛剛那番行動和不卑不亢的話語,他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長大了!
「奕兒,你真的讓為父欣慰,我的兒子,雖無絕世天資,但有絕世傲骨,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我廖無憂,甚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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