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抵達順德。此時英法聯軍正在此休整。順德城內順幾蕭條,譚嗣同被送至原順德縣的縣衙,西摩爾正等候多時,眼下的戰爭局面實在令他心寒,英法聯軍已經抵達廣州城下,可是對城內的敵人卻無可奈何,將近有一萬多名新軍在那裡,每日除了火炮對轟之外,他已經找不到任何可以進攻的辦法,可是聯軍有火炮,城內的新軍亦有新式火炮,炮手的素養並不比任何人差,而這些炮手幾乎是法國人的培養出來的,雖然不至於青出於藍,但是在有工事的情況之下仍然佔據著優勢。
西摩爾頓時感覺有心無力,這樣打下去,什麼時候可以佔領廣州,什麼時候可以控制廣東全境,現在內閣已經不滿了,多次電來詢問,言辭也越來越激烈,彷彿這件事完全是西摩爾促成似的,西摩爾明白,內閣這些官僚是最現實的,如果打了勝仗,他們立即會站出來在公眾面前搶奪功勞,可是一旦出現問題,他們也毫不介意將責任全部推卸到西摩爾頭上,眼下國內的輿論已經開始從叫囂轉移到憤怒了,一個遠東國家到現在竟還沒有征服,而隨著傷亡的增多,西摩爾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大,譚嗣同的到來總算讓西摩爾心情舒暢了一些,不管怎麼說,至少現在並不是完全愁眉不展,這個東方人據說參與了許多重要的事件,正好可以利用。
譚嗣同此時的心情複雜的很,沿路所過,他看到的是洋人侵略之後留下來的悲慘世界,戰火蔓延到哪裡,哪裡就是生靈塗炭,他接受維新思想便立誓要強國,可是現在,洋人殺進來,而他卻在為他們做幫兇,一邊是光緒,另一邊是無數陷入戰火的無數百姓,這是他第一次將這兩樣東西對立起來,在他的思想當中,大清朝應該是和百姓連為一體的,大清強則百姓強,只要維新成功,大清朝就有希望,大清朝的子民自然而然的也有了希望,可是現在,這種矛盾卻顯現出來,大清朝已經完了,為了復辟這個大清朝,就一定要帶著洋人入侵自己的家園,這些洋人可不是善茬,更不會順著他譚嗣同的意願行事,將來若真的將廣東奉送給英國人,就算是英國人幫助他重建大清朝又有什麼意義?
譚嗣同臉色蒼白,每每想到沿路的景象,便忍不住的腿肚子打抖,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到了這個時候,譚嗣同反而疑惑了,他支持維新,立志強國,為的不就是國富民強,不再受外人的蹂躪,不再割讓土地,賠款和廢除領事法權,可是現在,他突然現,自己竟如此的愚蠢,竟會為英法聯軍的入侵而心生喜悅,大清、大新,光皇帝和新始帝會有什麼區別?現在的大新朝縱然不算強國,可是也有新軍百萬,有北洋和東洋水師,比之大清朝的國力不知強盛了多少,政治不算清明,卻也一直在改良,入侵大新,難道就能光緒大清?譚嗣同可不敢確認,他在香港,對內6的時局仍然有些關注,至少他還是知道各省對大新朝並沒有任何抗拒,新軍所過之處更沒有擾民,大新皇帝頒布的不少措施亦都是利國利民之舉,興辦中小教育,督促大學堂的建立,繼續修建大清朝時期未完工的鐵路,規劃更多的鐵路路線,裁撤一部分新軍,又重新招募一批新兵進行練,修建道路,開辦西醫院,引導朝鮮商人入關辦廠,這一樁樁的舉措在大清朝時似乎也是提倡,可是真正貫徹似乎還是大新朝要徹底一些,大新朝比大清有錢,官吏亦沒有陳腐王朝的暮氣,再加上內部的阻力並不大,並沒有人誠心阻撓改良,當然,也離不開吳辰的強勢。
現在的大新似乎論起維新洋務,要比光緒朝要好的太多,簡簡單單的幾個政策在大清朝折騰了幾年,每日都有無數人非議,有人爭執,有人反對,有人阻撓,等到光緒親自過問這個事時,又有無數人推譚,有人倒苦水,再加上國庫空虛,水利、鐵路、學堂、工廠大多數流產,只有新軍一項倒是執行的不錯,因為那些保守的宗室親王們就算是再怎麼對維新陽奉陰違,也知道必須有一支力量來保護他們。
而大新則全然不同,他們的官員在朝鮮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而不少在朝的漢商如今亦有了相當的辦廠能力,再加上大量成熟工人的內遷,許多在從前看上去不可能的事就輕易的多了。
譚嗣同此刻的心裡仍在做著掙扎,只是在表面上,他仍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西摩爾中將對他很是客氣,寒暄了一番之後,西摩爾客氣的道:「譚先生在香港還住得慣吧?」
譚嗣同點點頭:「香港是個不錯的地方,當然,也會有些不愉快。總體還是不錯
西摩爾笑了笑,想不到譚嗣同的話如此直接,於是道:「如果譚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們盡量為您解決,香港需要向您…引東方伸十,在管理香港方面,英國會有不周到的地也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議。」西摩爾幾乎認為自己已經化身成為了天使,對譚嗣同實在是過於客氣,他話鋒一轉:「聽說您曾是大清朝廷裡的重要官員,也曾在武昌城抵禦過新軍的進攻。」
譚嗣同笑了笑:「重要談不上,事實上也沒有真正的與新軍奐戰過,我是一名文官,知道嗎?沒有參與軍事。」
西摩爾臉上立即有些難堪了,這個人居然不是重要官員,難道是那些法國佬騙了自己,他不知東方人說話凡事都留有一些餘地,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東方式的謙虛,聽到譚嗣同的謙虛之詞,他的臉上就不太好看了,他沉默了片刻道:「那麼,您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相關的資料吧,關於新軍的,還有,許多人說您在北方有著不小的影響力,如果您能幫我們一個小忙,,我是說混入廣州城裡去,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譚嗣同心裡冷笑,英國人的意思還不明白?不過是想讓自己做他們的幫兇而已,他笑了笑,一副漠然的模樣道:「對於新軍,我知道的不一定會有你們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眼下廣東境內的兩萬新軍應該屬於新軍軍團,這支軍團想必你們也有所耳聞,在大新朝,像這樣的軍隊足足有四十萬之多,此外還有四十萬新編入的6軍,聯軍要在這裡有所作為恐怕並不容易。」西摩爾點點頭,譚嗣同只說了個大概,可是這些話令他感同深受,現在的遠東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八十萬大軍。四十萬精銳,除非他們在歐洲,英國尚且可以在6地上擊敗他們,而在這遙遠的遠東,恐怕也只能無能為力了,漫長的航線使得英國不可能運送過多的兵力,就算是可能,英國也不會這樣做,因為英國的敵人不只是一個,任何大洋都有著它潛在的敵人,就單單為了大新而用上全力,那麼歐洲、南亞、中東、美洲、澳洲、非洲又該怎麼辦?對於這場戰爭,他頗有為悲觀,也許從一開始內閣的決定就是錯誤的,可是現在明知是錯誤,不管是內閣還是他這個聯軍司令都必須硬著頭皮打下去,英國是不能承受失敗的,尤其是對遠東的失敗。
西摩爾道:「譚先生的話與我不謀而合,我也認為在6地取勝已經非常困難了,但是請不要忘記,英國最大的優勢是海軍力量,如果6地不能取得勝果,我們會在海上奪回來。」
譚嗣同笑了笑:「如果英國對付的是日本,海上取勝自然無往不利,可是要對付大新單憑海軍恐怕不易,中國的土地太廣褒了,就算英國艦隊夷平了一個。港口對於大新也只不過是癬足之患,要讓大新屈服。恐怕並沒有這樣容易吧。」
西摩爾倒是不服氣起來,道:「我們可以征服大清,就可以征服現在的大新王朝,我們從前怎麼做的,現在就可以怎樣做。」
譚嗣同歎了口氣,笑吟吟的道:「從前的英國海軍在大沽口登6,從天津打到北京城,直取大清朝的心臟自然是無往不利,可是現在呢,就算你們佔領大沽口,你們的6軍還是要上岸,京畿不比廣州,廣州有兩萬新軍,援兵還在持續增加,可是現在的北京城,至少有十萬精銳新軍盤踞在京畿周圍,難道閣下認為英軍佔領不了廣州就能拿下北京城嗎?」
西摩爾一時愕然,很快他就接受了這個現實,只是他明白,這些理由內閣和民眾是不會聽的,縱然他有一萬個理由,內閣也必須打下去,因為一旦失敗,那麼英國的形象將遭受毀滅性打擊,這對於英國統治制衡的世界極其不利,除此之外,還有英國民眾的憤怒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若是戰敗,內閣只有倒台一途,因此,內閣就算明知失敗也必須打下去,而西摩爾明知失敗也必須接受內閣的委託,這是一個僵局,沒有人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
對譚嗣同,西摩爾已經頗為欣賞了,他忍不住讚歎:「譚先生果然對遠東的時局有深刻的瞭解,那麼,您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
譚嗣同道:「這場戰爭如果是英法兩國聯合起來的侵略戰爭,那麼必然失敗,因為你們沒有任何的優勢,唯一的優勢是海軍,可是海軍並不能主導整場戰爭的大局,在軍心士氣方面,你們作為侵略的一方,也同樣不佔上風,恰恰相反,因為你們的侵略,使得才網建立起來的大新朝軍心同心同仇敵愾起來,天時地利人和,貴軍沒有任何優勢閣下認為勝算幾何?」
西摩爾憂心仲仲的點點頭,其實他早有這樣的預感,只是仍然心存僥倖而已,此時聽譚嗣同的分析,再與聯軍踏入產東境內的遭遇比較,也就更加深信了幾分。
譚嗣同繼續道:「要扭轉勝局,唯有
「請說下去。」
「人心!」譚嗣同侃侃而談:「大清朝已經亡了,並非是完全失盡了民心,當下遺老遺少各省都有,若是聯軍打出復辟大清朝或為大清復國的旗號必然會得到一部分人的支持,有了這些人,他們就會在大新朝之中製造事端,傳播謠言,必然會使現在緊緊團結的局面出現裂接,也正是聯軍的可趁之機,在另一方面,南方各督撫雖然紛紛倒向大新朝,可是搖擺不定者仍有之,若是聯軍能佔領廣州,在廣州為大清復國。各省必然會群起響應,屆時割據的形勢一成,大新朝也無力回天了。」
西摩爾點點頭,道:「這個方案我們曾討論過,不過內閣已經否決,但是我們不能放棄這個嘗試,我會再呈一份電報給倫敦,讓內閣重新考慮吧。不過,如果內閣同意了這個方案,譚先生能不能混入廣州。與廣州城內的反新份子會合,以協助聯軍的行動?」
譚嗣同道:「這個自然,只要能復興大清,譚某自然盡力而為,廣州城內不少前清的官員現如今改換門庭之後卻沒有得到實權,再加上還有一部分旗人,若是聯絡起來,相約起事,必然對貴軍有很大的助益。」
西摩爾笑道:「這實在太好了,如果是這樣,廣州城陷落之後我一定不會忘記譚先生的,譚先生需要什麼?我可以給您申請太平仲士的容易,您還需要什麼?」
譚嗣同滿是倦意的道:「譚某什麼都不要,只望將軍能夠旗開得勝吧。」
西摩爾點點頭,親自將譚嗣同送去休息,回到指揮部之後,他連忙將法軍統帥凱樂請來,將自己與譚嗣同的談話複述了一遍,隨後頗有疑寰的道:「這個中國人一點都不簡單,我認為他的辦法行之有效,不過有一個疑問,這個中國人為什麼要幫助我們,我明白,他和大新有仇恨。可是卻為什麼甘於不取分文的樂於為我們效力呢,東方人十分狡猾,我想,在這個問題不弄清楚之前。我們還是保持觀望態度。」
凱樂笑了笑:「閣下,您有所不知,這位譚先生是光緒皇帝最忠誠的臣子,他一直在呼籲大清國的復辟,對於他來說,只要我們能重新建立大清國,就算只是一個形勢,也是對他最大的獎賞。」
西摩爾隨即釋然,哂笑道:「東方式的忠誠嗎?」
凱樂亦笑了起來:「算是吧。說實在的,我們現在已經深陷這個泥潭,譚先生的主意我認為可行,既然如此,那麼還是及早施行吧,再拖延下去,法國國內恐怕又會出現波折了。」
西摩爾點點頭:「我立即向內閣寫信,我希望法國當局也能夠在這個問題上施加一定的壓力,讓我們攜手一起解決這個問題吧。
凱樂道:「我會的。」,
北京城裡,戰報猶如雪片一般飛過來,吳辰看到戰報之後,很快放下了心,他打算去江南一趟,一是督促戰局,二是對沿海各省進行一次考察,這個問題倒是沒有人反對,其實現在的內閣已經運轉良好,許多事都由內閣的幾個大臣解決,吳辰也只不過是個監工而已,有他沒他一個樣,只要牢牢控制住了軍權。其他的問題也不大,就算是有陰謀家混雜其中,吳辰也自信能夠瞬間將他們粉碎。廣州算是穩住了,這是吳辰的推測,只是一旦聯軍在6地上討不到便宜必然會轉向海軍,他必須率先著手一些重要港口的防禦措施,為此,他三天兩頭的往參謀部裡跑,看那些參謀們進行討論,有時也和段棋瑞閒扯幾句,段棋瑞現如今倒是有了總參謀長的威嚴,渾身幹勁十足,尤其是在火炮工事上,他原本就專精這個的,熬了幾個通宵制了一些圖紙,又討論防守的戰術。只不過這大多還是紙上談兵,最多只能到前線去作為參考,真正實用的還要當地守軍隨機應變,事實上大新朝雖然入關,可是各軍團的駐紮十分錯亂,新軍軍團有師團在四川,也有的在湖北,剛剛入關又要作戰,時間上也來不及部署,更何況眼下的局勢再要調防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錯有錯著。
吳辰這些日子倒是輕鬆愜意,今兒一大早便趕到參謀部,剛剛抵達,便有衛兵急匆匆的追來:「皇上,最新軍情,廣州來的消息。」,。點送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