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當中翻滾著驚雷閃電。線珠似的磅礡大雨傾瀉,現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無數個落湯雞一片哀鴻的在泥濘中翻摸滾爬,一步一跌,有的摔到了不再爬起。
通往奉天的官道上到處都是丟棄的物品。陷入泥漿中的大車、武器、物資、暖帽、彈藥,傷號在屁股坐地高聲哀號,其餘的潰兵麻木的從傷號的身邊走過,彷彿一點兒也沒有聽清他們的呼救聲,有人拖拽著馬,有的被暴雨淋得瑟瑟抖蜷縮著身子勾著腰艱難前行。
「雅克薩這畜生就在前面呢,兄弟們趕緊,到了奉天找他算賬,滅這畜生滿門」有人在大雨磅礡中給人鼓勁,立即得到一陣陣叫好聲,他們是從齊齊哈爾潰逃的旗兵,那雅克薩就是齊齊哈爾將軍開始時聽說俄國人不遠了。雅克薩作出一副堅決抵抗的樣子號召旗兵無論如何守在齊齊哈爾,旗兵們也有一些有血氣的。紛紛備戰,打算和俄軍見個真章。
誰知俄軍還未來,那雅克薩卻偷偷帶著家眷化妝成客商逃了,當時守在城牆上的旗兵還不知道。正磨著槍桿子,臨時抱佛腳,等到俄軍兵臨城下,展開炮擊,城內四處烽火,旗兵們被打的還手的力氣都沒有,搭設的炮台彈藥打沒了,便要去領取彈藥,倉庫的鑰匙是齊齊哈爾將軍貼身保管的,卻無論如何找不到這位雅克薩,將軍衙門不見人,府邸裡頭人去樓空,只留了個看門的老嫉子,還是聾了耳朵的,這位爺倒是夠豪氣,先是一番豪言壯志,騙得一夥兒熱血沸騰的旗人堅決抵抗,自個兒卻顛了,感情是拿這些人來做炮灰,以換取自個兒逃跑的勝算啊。
這個消息散播開,城內立即大亂,旗兵們紛紛放棄城池從西門逃竄,俄軍迅入城,倒是沒有追擊他們,只可惜那些逃不掉的旗人即將要面對無數如狼似虎的劫掠和屠戮。
「雅克薩真不是東西,還說是鐵帽子王的後裔,這樣的黃帶子。真真是丟咱們大清的臉。」
我瞧著咱們的氣數是盡啦,瞧瞧,當年的黃帶子是帶著咱們打江山,現在呢,」現在說什麼話都不犯忌諱,這龍椅多半要給俄國人坐啦。等著瞧」
勞駕,誰行了好,給一口泡兒,死了也承你的情。」
「老七,現在還想著抽呢?也不看看這鬼天氣,火石能打的上火兒嗎?」
旗人就有這種毛病,就是臨到進了棺材。這張嘴是永遠不能消停的,到了這份上,竟還有人閒聊打趣,咒罵埋怨。
後面幾個騎馬的兵過來。想衝到前面去,卻給人流堵得死死的,這幾個騎馬的旗兵在原先在城外頭的斥候,得知齊齊哈爾的消息慢了些,等到跑時。就落到了後頭。他們扯著嗓子在人流後頭大喊:「勞駕,讓馬兒過去。」
前面的旗兵冷嘲道:「人都過不去還讓馬兒過去,喲,怎麼的?你也是黃帶子宗室?後面涼快,好好呆著。」
幾個騎兵臉色惶然,其中一個終於喊道:「告訴你們吧,俄國人的馬隊就在後頭,一眨眼兒的功夫就到,就你們這樣慢騰騰的,早晚是個。死。」這幾個騎兵原本是不願說的,滿心希望自個兒能先逃,讓這些人給自個兒贏取些時間,與雅克薩打的是一樣的主意,若不是這人流堵著過不去,他們也不會喊出來。
俄國人來咖大雨滂沱下的落湯雞們立即炸了營,一下子變得敏捷起來,哀號的傷兵也不吼了,摸爬著向前頭能移一分是一分,這人潮推進的度明顯加快,唯獨那幾個騎兵還是被堵在後頭,無奈何,只能棄了馬兒,狼狽的混入人流。
他們是沒有想到,俄國人在攻下齊齊哈爾之後,竟還有閒工夫派出騎兵緊緊的咬著他們的尾巴,一天多就出現在他們的身後,俄國人也是疲憊不堪,天寒地凍的下著這麼大的雨,全身的骨頭都絲絲的冒涼氣,可是從莫斯科傳來消息,皇太子殿下將會在十天之後抵達遠東勞軍,指揮部的命令是盡可能的殺死一切敵人,以此來作為獻給皇太子殿下的厚禮,指揮部還打算起一次「偉大,的攻勢。盡量在半個月之內取得吉林、齊齊哈爾的全部控制權,在這場戰役中,任何敵人都將會被殺死,只留下來少部分俘虜作為象徵送到莫斯科去,在那裡,會一場展覽會等著他們。
俄羅斯境內的革命已經初現端倪,沙皇和他的大臣們都希望用這場巨大的勝利來安撫人心,很明顯。沙皇做到了,至少暴亂已經消餌了下去,就連沙皇的反對者也認為,這個時候動暴亂對俄羅斯不利。
安德烈帶著他的騎兵在泥濘中奔跑,雷鳴閃電並不能阻止他們對榮譽和勝利的渴望,一耳多名哥薩克旗兵仍然剛品看較高的十與,雖然在雨中馳騁並不是件令人享受細背,
「快看,他們就在前面!」有人現了視線盡頭出現的一點點模糊的人影。
安德烈勒住了馬,戰馬前提揚起打著嘶叫著頓住,哥薩克們紛紛抽出了戰刀,放緩了馬。
「前面的道路太狹小了,先讓他們多活一個鐘頭吧,穿過這條狹隘的道路。我們在開闊地上包抄他們,請記住中將閣下的命令。不留一個活口。」安德烈猙獰的摸著大鬍子。對他的小伙子道。
哥薩克們矯健的催動著戰馬,開始跟隨安德烈前進,他們故意與前面的潰兵保持一定的規矩,既不太近,又不太遠,驅使著前面的潰兵沒命狂奔。而他們更像是貓捉老鼠一般盡情的逗弄著那些可憐的潰兵。好整以暇的做好最後一擊的準備。
前面的旗兵很快現了後面的尾巴,一時間更加慌亂起來。
前面的快走啊,再不走誰也別想活兒。」
「別擠,別擠,前面的道兒越來越寬了。你們擠什麼?勞駕,別推成嗎?」
「喂,前面就是平地了。後面的俄國兵不是想把咱們趕到那裡去斬盡殺絕吧。」
安德烈冷笑著揚起了戰刀。無數的雨點拍打著刀鋒,隨後順著刀刃踹踹流下:「契河夫,攻擊他們的左翼,亞歷山大,包抄他們,趕在他們的前頭,其餘的跟我來。」
「烏拉…」
廣闊無垠的平原上,哥薩克們分為三股。揚著戰刀朝著視線內的潰兵起了衝擊
「大人,現了從齊齊哈爾方向逃來的潰兵,齊齊哈爾陷落了。」袁世凱凝重的擰著眉,步入吳辰的營帳迫不及待的道。戰局實在令人吃驚,黑龍江、墨爾根、齊齊哈爾三大北方重鎮轄區全部落入俄軍手中,俄國人的度比旗兵們潰逃的度還要快。
吳辰忍不住大罵:「齊齊哈爾也完蛋了?操,就算是從黑龍江城跑到齊齊哈爾,十天的功夫也不一定到吧,這些旗兵難道就沒有抵抗過?」
「潰兵呢?叫他進來,老子要問他話。」吳辰放下手中一份電報紙,怒氣沖沖的大吼,他算是見識到了旗人的威力,仗打到這份上也算是天下奇觀,一個月的功夫,遼東就淪陷了大半,這度就算是翻遍史書典籍也找不到案例啊,這倒也算了。真正令吳辰惱火的是山海關的榮祿。
榮祿聽說了吳辰招安盛京城內亂匪的事,立即來了急電,原先他還有軟語哀求之意,這一趟兒就幾乎是嘶聲揭底的大罵了,大罵吳辰停滯不前,罵他與亂黨勾結,威脅說要拿辦他。一口氣把一個自的怨氣全部洩了出來,這些王八蛋,打仗指望著你,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真當這大清朝還是五十年前?吳辰心裡冷笑連連,一時間找不到宣洩口,這時又聽說齊齊哈爾陷落,就忍不住跳腳了,這他娘的還是打仗嗎?那些個旗兵到底是兵還是豬?就算是豬,好歹也能攔著俄國人一時半會吧。
一個滿是泥漿、血跡的旗兵踉蹌著進來,見到吳辰,忙不迭的打了個千:「見過大人。」
吳辰冷眼看著他,心裡說不出的厭惡:「怎麼?就你一個人跑回來?」
旗兵被吳辰戳到了痛處,忍不住眼眶裡淚水打轉:「大人啊,俄國人緊咬著咱們敗逃的兄弟不放,在窯子口把咱們包抄了,幾百個兄弟啊」都沒了,只有我一個人僥倖逃了回來他舔舔乾涸的嘴。下一句卻是:「大人,有沒有煙泡兒,小的忍了幾天,渾身癢癢,能不能來兩口,小的再從容稟報。」
吳辰冷笑道:「老子這裡沒有這玩意,想抽,到別地兒去,我只問你,那些追殺你們的俄軍有多少人,是斥候還是主力,亦或是小股的騎兵?」
「是小股的騎兵。」旗兵忍不住一陣失望,打了個哈哈,無精打采的回稟。
吳辰心裡鬆了口氣,只是小股的騎兵。說明俄軍的主力畢竟還是需要休整的,時間上還能有所準備,他厭惡的瞥了那旗兵一眼:「齊齊哈爾是什麼時候城陷的?」
「三月初九,咱們的守將雅克薩先是騙著兄弟們賣命,自個兒卻逃了,兄弟們聽了消息,整個齊齊哈爾就亂了
吳辰心裡思量了一下,對袁世凱道:「不出七天,俄軍必定要到了,召集營以上軍官,部署作戰罷。
第二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