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1211;此時此刻再也笑不出來了,李蓮英那張可惡欠揍的笑臉彷彿定格了一般,見奕&;1211;不回應,又一字一句的問:「老佛爺問,王爺與俄人同謀時,是如何調動北洋水師自仁川港返航劉公島的。
同謀、調動、北洋水師,單從這三個字眼中,便可以看出端倪來,同謀不必說,若是此話真從慈禧口中說出,那麼就已將他奕&;1211;視為陰謀家了,最厲害的是後面的調動、北洋水師兩個關鍵詞,奕&;1211;雖然手掌大權,籠絡了一部分朝中大臣,結為朋黨,卻始終只是個文臣,一直未涉及過軍務,這一次吳辰奏主要斥責的是恭親王與俄國人的事,大聲囔囔著奕&;1211;與俄國人合謀出賣朝鮮,卻沒曾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慈禧所看到的卻是在俄國人登6之前北洋水師艦隊突然駛離仁川港。
沒有朝廷的調令,北洋水師艦隊突然離開,讓俄國人鑽了空子,這件事原本並非是奕&;1211;刻意指使的,只是李鴻章那個老滑頭見風向不對,又聽到了些風言風語,不想因為一個小小的仁川而得罪他這位恭親王,是以才讓北洋水師暫避,可在慈禧看來,北洋水師的調動背後有奕&;1211;的影子就是件不得了的事了,慈禧能掌控全局,只是因為她一直牢牢的抓住了軍權,什麼總理各國衙門大臣,什麼內大臣,什麼總管內務府大臣,什麼宗人府宗令,什麼議政王大臣,什麼軍機處領班大臣說穿了就是個狗屁,慈禧分再多的權出去,而不擔心有人一擼子奪她的最高裁決權,就是因為她牢牢掌控者軍事大權。
只是從仁川之事卻讓慈禧看到了某種危機,看到了奕&;1211;滲透入軍隊的影子,而這支軍隊則是慈禧的主要支持力量——北洋水師。這使得慈禧不安起來,奕&;1211;是宗室王爺,總攬外交大權,朝堂亦有無數心腹,有著足以左右朝政的力量,如果一旦讓他與軍權沾邊,慈禧豈能坐視?這一次讓李蓮英來,就是打定了主意要逼奕&;1211;就範,自己掂量掂量,請辭養老去。
奕&;1211;一時被這句話嚇得魂不附體,慈禧既問出這句話來,擺明了就是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條是乖乖的做個寓公,另一條便是你死我活的政斗拉開了帷幕,他奕&;1211;雖然在朝堂裡有能量,與西洋各國的關係亦不錯,左右著政治、外交大權,可是比起慈禧來,仍是差了個檔次,浮出水面來與慈禧鬥爭,他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
「臣惶恐,不知老佛爺為何這樣問,還請李公公轉呈老佛爺,臣實在不敢擔當此誅心之言,望老佛爺徹查。」奕&;1211;此時臉色蒼白的一下子屈膝跪下,朝著紫禁城的方向搖搖下拜。
李蓮英冷笑道:「恭王爺何必如此緊張,方才不是說了嗎?都是一家子人,隨意說話,老佛爺也只是隨便問問,我的千歲,您還是起來。」
奕&;1211;只是跪伏磕頭申辯:「臣絕不敢有此悖逆之事,老佛爺可召李鴻章入京來問便知。」
李蓮英只陪笑著道:「老佛爺也沒有說過恭王爺有越權之事不是?王爺,老佛爺的難處你是該體諒的,這麼大的一個家子,嘿……我這張欠嘴,怎麼說到那去了呢,王爺年紀大了,老佛爺是這樣想的,讓您多歇著點,朝廷縱有千般的難處,也總不能老讓恭王爺費心不是?」
奕&;1211;默然無語,道:「請轉奏老佛爺,讓老佛爺徹查此事,臣一身清白……」
李蓮英心裡暗罵:「好你個狗東西,到了這個份,竟還在這裡虛繞,看來你是真不打算請辭了。」他面笑容更盛:「恭王爺,既然如此,那麼奴才便回宮給老佛爺說說,恭王爺先在府裡安歇,咱們回見。」
李蓮英一走,躲在後廂房的幾個心腹大臣鑽了出來,一齊將奕&;1211;扶起,寶鋆道:「恭王爺,老佛爺是明擺著讓您請辭啊。」
恭親王失魂落魄的苦笑一聲:「本王豈能不知,只是我大清……哎!」
文祥陰沉著臉親自給恭親王端過去了杯茶盞,道:「王爺有什麼打算?」
在座的官員誰的心情都不好,李蓮英的出現讓他們的心情蒙了一層灰影,誰都知道,一旦恭親王倒台,在座之人誰也沒有好下場,恭親王是樹根,他們便是枝葉,樹根都給人連根拔起了,他們還能活嗎?
恭親王陷入了沉思,抬眸道:「諸位可有自保之策?」
眾人無語,倒是文祥臉劃過一絲陰狠之色:「王爺當真要與老佛爺鬥一鬥?」
邊的副都統勝保不滿的道:「什麼叫當真?現在咱們已是案板的魚肉了,難道坐等著被人屠宰嗎?」
兵部尚景廉也跟著附和:「箭在弦,已到了不得不的時候,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文祥,你有什麼主意立即說出來。」
文祥點頭道:「現在當務之急的消除仁川事件的影響,轉移朝廷的注意力,王爺要想扭轉局勢,非得先穩住現在的腳跟,讓老佛爺無暇對付王爺。」
恭親王陷入了沉思,道:「繼續說下去。」
文祥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法國人現在在越南挑釁,王爺為何不暗地裡火澆點油呢?一旦西南生戰事,老佛爺就算是對王爺再忌憚,在這個當口,也絕不敢一意孤行對王爺有任何打壓,說起來這些年朝廷一直由王爺操持,老佛爺在紫禁城裡說好了是垂簾聽政,可是她畢竟是個婦道人家啊……」
眾人眼睛一亮,連奕&;1211;都忍不住打起了精神,文祥的主意確實不錯,一旦有了外敵,老佛爺只能選擇隱忍,他趁勢站穩住腳跟,消除了仁川事件的影響,趁著與法國人作戰盡量多培植些黨羽,這一次老佛爺責怪他將手深向了軍權,他倒是被冤枉了,不過有了這個戰事,他若是運作的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伸向軍權算了,北洋水師是老佛爺的心腹,難道他恭親王不可以趁著中法戰爭的機會培植一些新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