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裡燭火不熄,一直到了夜深,王秋和王二蛋才從帳子裡出來,曠野繁星如織,四周是忽明忽暗的營火,王秋忍不住笑了一聲,撇向王二蛋:「二蛋,你現在是中毒之人,自然不能到處走動了,早些歇息,不要到處亂跑,免得讓人說閒話,明日少帥給你報仇。enxuemi。」
王二蛋哦了一聲,往親兵帳子裡去,走了幾步,回道:「王營長,你能不能和少帥說說,我當真的沒有中毒。」
王秋哈哈大笑一聲,隨即嘎然而止,這是深夜,許多白日趕路疲倦入睡的士兵若是給他的笑聲吵醒了,縱使是個營長也彈壓不住,他放低了音量:「這不是你的事,早些睡。」
王秋說完便往自己的營地方向走去,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日天明,隨著嘹亮的晨號響起,安靜的營地立即嘈雜起來,伙頭軍們升起了一處處炊煙,各營、各連的士兵逐漸被催促著列裝出操,很顯然的是,吳大少帥並不急於趕路。
吳辰用過了飯,開豐郡城內昨日犒軍的那個判官帶著從人過來,說起來這個判官也是急的很哪,開豐的郡守大人對於這個外來的漢人頗有些不待見,連迎接都不願意來,差事只能委在他的身,這可姓吳的似乎也不是個善茬,現在為止似乎打算在這城外住在幾天,這對於開豐郡來說就有那麼一點苦不堪言了,城外有軍駐著,於情於理都該提供伙食和便利的,還有酒水的供應,一個人自然算不了什麼,可是假若是五百人,對於一個人口不過數萬戶的郡來說就是個負擔了,這一次他出來,就是想探探吳辰的口風。
吳辰斜倪著這判官,臉沒有任何表情,他不開口,判官說了一些場面話之後也就閉了嘴,瞧著這姓吳的意思,倒是頗有一副風雨欲來的感覺,這讓判官不由得警覺起來。
「開豐郡守怎麼又沒有來?」吳辰終於開口說話,只是這一次的語氣明顯不善。
判官連忙躬身道:「回稟大人,郡守大人身體仍舊未康復,所以特意讓下官……」
吳辰打斷道:「既然如此,那麼此事問究你也是一樣,你和那開豐郡守想必也是一丘之貉。」
判官臉色一變,連忙道:「大人意有何指?問究的是什麼?」
吳辰冷笑道:「昨日犒勞的酒水是誰準備的?又有哪些人經了手?」
判官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吳辰來意不善的模樣,多半是昨日的酒水出了什麼問題,到了這個關頭,推卸責任自然是免不了的,期期艾艾的道:「此事大多是郡守安排,下官只是跑了個腿而已,押運雖然是下官負責,但這些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
吳辰冷聲道:「那麼你的意思是,我的士兵中毒,是因為開豐郡守暗中下的手腳?」
「下官絕沒有這樣說!」此時的判官已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哪裡知道那犒勞的酒水裡會有毒,但是吳辰既然一口咬定,那麼恐怕此事多半是真的了,這可是天大的事啊,似他這樣的小官吏哪裡敢把這事推到開豐郡守身,他小心翼翼的問:「大人,犒勞的酒水中有毒?」
吳辰並不答他,狠狠的拍案而起:「照你方纔所言,此事經手的只有開豐郡守和你二人,他負責籌備,你負責押運,不是開豐郡守暗中下了手腳,那麼既是你了?」
判官差點兒兩腿打晃一下子癱坐在地,連忙分辨道:「下官絕沒有下毒,那些押運的小吏都可作證,請大人明察。」
吳辰突然笑了起來,手指著他道:「你方才極力否認不是開豐郡守所為,現在又強辯說自己沒有干係,難道這酒水自己會下毒嗎?」
判官腦子嗡嗡作響,被吳辰把話繞了進去,方纔他確實說過,這件事是開豐郡守和他二人一個籌辦一個押運,而吳辰也一口咬定下毒之人必定是二人中的一個,原本他還想把此事推開,現在被逼到了這個份,也只有自己來承擔這個干係,或者是把責任推到開豐郡守身。他連忙改口道:「或許是郡守大人暗中下了手腳也不一定。」
吳辰面無表情的冷眼望著判官:「或許的事誰說的準,我立即參奏閔妃,由她將你們鎖拿漢城去分辨,或許你們二人原本就是狼狽為奸也不一定。」
判官連忙搶聲道:「大人救我,若是我和郡守大人一道鎖拿京師,郡守大人是平安北道大族子弟,小人出身寒門,屆時刑曹定然會極力給他開脫,最終冤枉的就是下官,請大人務必給下官做主,更不能讓真兇逍遙法外……」
吳辰坐回原位瞇著眼笑道:「救命自然是可以,不過有些事還得你來辦,王秋,進來!」
大帳的簾子掀開,一身戎裝的王秋面無表情的踏步進來,在他的手,還有一份早已準備好的供狀。
吳辰指了指判官,朝王秋道:「讓這個傢伙簽字畫押。」
判官一臉忐忑的接過供狀,立時便面如土色起來,這供狀完全是以他的角度寫得,裡面的內容則是義州郡匪亂事件生之後,他這個判官不止一次的看到郡守大人興奮的與許多閒雜人等密謀,此後,仁川軍路途開豐,郡守親自籌備犒勞用的酒水,而且,判官還現,郡守府的幾個小廝這幾日時常出沒於藥鋪,幾個來歷不明的人在郡守府住過些時候之類。
誣陷栽贓!判官腦海中立即充斥著這四個字,他明白,只要這份供詞他畫押之後,開豐郡守就完蛋了,雖說沒有鐵證,但是通敵叛亂的嫌疑就足夠他死一百次的,尤其是現在這個局勢,閔妃要穩固政權,而地方仍有許多大院君的餘黨暗中活動,若是閔妃看到這份供狀,哪裡還需要查實,沒有誅滅九族就已是仁慈了。
吳辰在邊道:「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到底是讓開豐郡守頂罪還是由你來承擔責任,你自個兒考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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