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纔的殘酷場面,所有人都顯得很是陰鬱,吳辰不說話,邊上的人更是不敢吭聲,那些隨來的士兵沒有接到新的命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望向吳辰的眼睛已不再是從前那樣嘻嘻哈哈,不只不覺中多了一份敬畏.從刀尖上走了一趟的僕役們更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提了水桶去擦拭那地板上的血跡,袁世凱負著手站在吳辰的身後,不知想些什麼,過了會功夫,處理完蔡曉勇屍體的王二蛋帶著幾個親兵過來覆命。
吳辰打量了王二蛋一眼:「處理乾淨了?」
王二蛋道:「給了他一個痛快。」
吳辰點了點頭,拍了拍王二蛋寬厚的肩膀:「辛苦你了,二蛋,你是第幾次殺人了,怕不怕?」
王二蛋撓撓頭:「戰場上撂倒過幾個,但是這樣的折磨人法卻是第一次。」他認真的補充了一句道:「少帥,我這樣做算不算報效朝廷?」
吳辰笑了起來,陰沉的氣氛不知不覺中一掃而空,最後點了點頭:「算的!」
王二蛋喜滋滋的帶著人去看護外宅了,吳辰臉上剛剛煥出來的一點笑容卻又沉了下去,他旋過身朝著袁世凱、王秋道:「王秋,你和你的人這些日子都暫時駐留在郡守府裡保持戒備,通告營裡的其他兄弟,讓他們隨時做好準備,一旦事急,立即趕赴郡守府增援。」吳辰最後將目光落在袁世凱身上:「慰亭,去廣州的事先放一放,你現在立即給我帶幾個人到大街小巷去聽聽流言,此外,派幾個人盯緊這仁川城裡的各大衙門。」
接下來的幾天來,朝鮮的天氣俱都是艷陽高照,晴朗無比,只是這熙和之下,卻是暗流如潮,到了第四天,吳辰還未洗漱,便聽到外面一陣喧鬧,他心裡打了個機靈,這幾天他派袁世凱去探聽消息,知道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朝鮮人對他這個外來人的不滿已經積蓄到了頂點,現在只差一個契機而已,這些天來他也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只是山雨欲來之時,他仍免不了有些緊張。
「怎麼回事?是誰在大聲喧嘩?」吳辰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朝著那外宅威嚴大喊。
負責外宅防衛的王秋一臉土色的趕過來,結結巴巴的道:「少……少帥,不好了,許……許多朝鮮人圍了郡守府,足有上萬人之多……」
「慌什麼?」吳辰故作鎮定的呵斥一聲,冷笑道:「走,隨老子出去看看。」
郡守府外,一群群激憤的仁川百姓自四面八方成群結隊而來,在府門前匯聚成一片黑壓壓的人海,門口的左營團勇試圖驅散,可是這些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哪裡驅散的開,反而被那人群擠散,王二蛋帶著幾十個親兵守衛在門口,朝鮮人顯然還沒有衝撞入郡守府的膽量,而高牆之後一座座沙壘迅的搭建起來,數十柄加特林機槍自沙壘之後探出,郡守府方面早有準備,是以也不顯得慌亂。
圍攏過來的朝鮮人越來越多,府外的局勢已經失去了控制,激憤的朝鮮人甚至開始向府前衛戍的左營團勇仍起了石頭,吳辰冷冷的站在圍牆後臨時搭建起來的高台上看著眼前亂七八糟的場景,大聲朝下面的王秋喊道:「緊閉府門。」
聽了吩咐,外圍的團勇迅的退回府邸,王二蛋等親兵立即將府門緊閉,吳辰自高台上下來,王秋立即過來扶著,小心翼翼的問:「少帥,只是關閉府門想必朝鮮人會越湧越多,屆時若有人煽動,難保會有人衝撞府邸,不若殺幾個,驅散他們?」
吳辰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等著吧,有人會主動上門的。」他冷笑一聲:「外面的人不過是某些人的棋子而已,馬上就會有人浮出水面,屆時再開殺戒不遲。」
王秋打了個冷顫,跟隨著吳辰去大廳候著。
吳辰悠然的坐在大廳裡,僕役們給他上了茶盞,外面的喧鬧聲如雷鳴一般不見有停歇的跡象,吳辰端著茶盞,慢吞吞的喝著茶水,一副隨時準備迎客的意思。
不出吳辰的預料,過了一盞茶功夫,王秋便來通報:「仁川縣縣令金大成求見。」
吳辰放下茶盞道:「叫他進來,來啊,給金縣令備茶。」他故意將縣令兩個字咬的很重。
過了一會兒,金大成便一臉凝重的跨步進來,見到吳辰,連忙施禮道:「郡守大人,事急矣!」
吳辰慢吞吞的道:「金大人不必緊張,先坐下說話。」
金大成眼眸中閃過一絲疑色,隨即欠身坐下:「大人沒有看到府外的朝鮮百姓嗎?」
吳辰曬然一笑:「這些刁民,管他們做什麼?難道他們還敢衝撞老子的府邸不成?」
金大成疑雲叢生,定神望了吳辰一眼:「大人有所不知,這仁川的坊間也不知什麼時候傳出了大人欲遷徙漢人來仁川郡的流言,仁川百姓生怕遷徙來的漢人會搶奪他們的生計和土地,是以對大人產生了不滿,只是金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日這些刁民竟自組織起來圍攻郡守府了。」他攤了攤手,作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又接著道:「大人的治所在金某管轄的仁川縣境內,金某竟然不察,致使刁民衝撞了郡守大人,實在是金某的罪過,還請大人治罪。」
吳辰冷笑道:「金大人,不見得吧,這些儘是無知的百姓,若沒有人煽動,怎麼會這麼趕巧一道湧過來?背後定然有人策劃主使,金大人以為呢?」
金大成臉上浮現出一絲慌亂,連忙道:「對,對,金某一時不察,一時不察……」
吳辰輕輕的喝了口茶,笑道:「金大人,依你看,此事該怎麼處置?」
金大成道:「敢問大人是否真的打算遷徙移民?」
吳辰神色麻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金大成:「按規矩,這仁川的軍政都由吳某處理,就算是閔妃娘娘,恐怕也是無權過問的,我要遷徙人口到仁川來,任何人都別想改變我的主意。」
金大成道:「金某的意思是,大人最後能夠向府外的百姓們作出讓步,大人若執意如此,恐……恐怕……」
「恐怕什麼?」吳辰冷笑著打斷了金大成的話:「恐怕有暴民鬧事是嗎?可是若老子退縮這一步,取消了遷徙的計劃,想必從此之後,我吳某人在這仁川城裡不過是個空架子了吧,我手下的兵不過五百,又不得人心,對仁川更是一無所知,比不得金大人在這裡人脈深厚,不遷徙漢人,難道要讓吳某人在這裡甘心做你金大人隨意擺弄的玩偶嗎?」吳辰說完,那原本平靜的臉浮現出一絲陰惻惻的笑意,那雙盯著金大成的眼睛更是殺機隱現。
吳辰突然難,讓金大成不由得一愕,連忙道:「郡守大人言重了,金某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金某設身處地為大人著想而已。」
吳辰大笑一聲:「金大成,不要演戲了,我與張謇先生商談的事是你叫人偷聽的,之後又是你散佈出這個消息,煽動是你,這大清早號召這些百姓前來的想必定有你的一份吧?吳某在仁川毫無根基,不過掛著一個郡守的虛名而已,你在仁川威望甚高,又得到高門大閥的支持,這裡一切的事都是由你說了算,吳某縱然是想管些事,無奈何兩眼一抹黑竟無從下手,只能倚仗你來處置,我若是漢獻帝,你便是曹操,是不是?」
「可是偏偏吳某與張謇的談話打破了這個僵局,遷徙漢人,可以讓吳某在仁川多一份力量,可是這樣一來,此消彼長,對於金大人卻是一個打擊,你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立即散佈出謠言,並且煽動人鬧事,再作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樣勸吳某人打消這個主意,我猜的沒有錯吧?」
金大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勉強鎮定著矢口否認道:「郡守大人如此猜測下官,下官斷然不敢承受。」
吳辰拍案而起,那桌上的茶盞隨著震動啪的一聲摔落在地:「金大成,你還要狡辯?蔡曉勇已經招供,要不要我叫他來對峙?」
金大成臉色瞬時蒼白起來,木訥的道:「他……他怎麼樣了?」
方才吳辰說蔡曉勇招供,不過是試探而已,如今見金大成面如土色的模樣,心裡更是認定這幕後的主使者是金大成無疑,他冷笑道:「已被老子敲碎了骨頭,拖出去餵了狗,金大成,事到如今你還不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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