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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生 機 文 / 瘦馬吟

    大夫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京裡所有有名的大夫全都被請了個遍了,太醫院裡最好的太醫們也被允璉派來了,可是,這一切對平安來說,都無濟於事。

    眾人希望了又失望,失望了又希望。

    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肯就此放棄。

    平福、平錦、平康幾個輪流守在平安的身邊,為她梳洗,對她說些最近生的趣事,就好像她仍好好的那時一樣,或許,平安聽到了她們的聲音,感受到了她們的心意,莫名其妙地醒來也是有可能的。

    而元正純也守在這裡,這些天裡,一步也不曾離開。

    平福、平錦和平良有時還輪流去平康的屋子裡休息一會同,他卻連休息也就坐在椅子上,瞇一瞇眼就算睡過了。

    還是平康的娘最後看不過去了,給風花另外收拾了個屋子,讓元正純在風花原來的床上休息了。

    只是,他卻老是睡了也睡不安穩。過個把時辰,便會來到平安的床邊,探一探她的脈,確定她仍好好的之後,才又回去睡了;再過個把時辰,又如此重複著。

    似乎怕在自己一個不注意的瞬間,平安就這麼離他而去似的。

    國公府裡的長輩們也都來看過平安了,還帶了許許多多的補品,靈芝、人參什麼的彷彿不要錢似的流水一般往這裡送,還讓府裡會做藥膳的下人長駐在這裡,天天為平安熬湯。

    然而,平安卻仍然是一天一天地眼看著衰弱了下去。

    人瘦得只見骨頭了,臉色也越來越不好了。

    有感於元正純的心意,有時,平福她們也會讓元正純也平安餵藥,用勺子的話,老是會流出來,元正純就用口一點一點地渡給她,倒是比她們的方法好多了。

    於是,餵藥的任務就全交給元正純了。

    看著元正純輕柔的動作和深情的眼神,彷彿他抱著的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似的,即使對之前的他的做法再怨再恨,卻也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再說些什麼了,也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他心裡痛苦和自責,比起她們來說,恐怕更深吧。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那個逸叔身上了。

    而據說,再有幾天他就到京城了。

    只是,對等待著的人來說,幾天,卻就像幾年似的,就是一記刻鐘,也是煎熬。

    尤其是,這樣的等待,迎來的也未必就是希望時。

    「福兒姐姐,你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呢!」

    平康再也忍不住地開口勸道。

    都已經好些天了,平安一直沒有醒過來。看著她一天天地消瘦,眾人的心裡都不好受。可是,陳夢的爹娘已經到了京城,已經開始籌備起他們的婚事了。這喜帖也都已經出,日子也改不了,平福也該回去為自己折婚事準備準備了。婚禮前夕,新娘卻不見影子了,怎麼都是容易引起非議的事情。福兒姐姐家裡都來人催過好幾遍了。

    「安兒妹妹醒都沒有醒,我怎麼能走呢?我已經跟娘說了,一切她看著辦就好。」

    「那也是……」

    平康仍想勸,說了一半卻又放棄了。如果是自己,這個時候定也沒有什麼心思想成親的事吧。

    只是,平福和陳夢情投意合,這個婚禮,不僅是他們自己,自己和安兒姐姐、平錦、常兒妹妹哪一個不是期盼已久的呢!

    披上大紅的嫁衣,坐著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在鑼鼓聲中嫁給自己的心上人。

    這是所有女子心中最美的夢了。

    可是,對於她們來說,卻是最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而今,她們之間,竟然有人能有這個福氣,似乎代所有的人圓了心中不能圓的夢似的,她們曾經是多麼地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啊。

    中介,看著平福堅決的表情,平錦也知道平康這一番話是白說了。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看這面色差的。要當新娘子的人了,總不能這個臉色吧。若是安兒姐姐清醒了,看到你這個樣子也不會高興的。她一向最不喜歡麻煩別人了。」

    「我倒寧願她不這樣就好了。」

    平福苦澀地說道,卻還是聽了平康她們兩個的話,向平康的屋子裡去了。

    這些天,都快成親的人,卻泡在這裡不回去。

    難免有些風聲就傳了出去。

    聽說陳夢的爹娘也俱有些不滿了,在他們看來,平福現在已經是尚書家的小姐,更應該跟以前認識的人劃清界線才是,畢竟,她曾經做過瘦馬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若是因此被別人猜測到她以前的身份,難免有損顏面。

    不僅是陳府的人,就是苗光祖和官司芸娘也派了下人悄悄地來了許多趟,要平福回去。

    這些日子,苗家的親戚也來了許多,一直不見她這個準新娘出現,風言風語的,實在不太好聽。

    可是,平福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若是連那個逸叔也沒有辦法,平安的日子也所剩不多了。在這種時刻,她如何能丟下她不管呢?

    過去的一切,若是被人曉得了,難免受人詬病,讓兩個府裡的名聲有損,自己以後在那個圈子裡的人際來往,也會遇到許多困境。但是跟平安相比,這一切,就不算什麼了。

    再大的困難,平福都有信心能夠克服,陳夢也不是那種會被人言語所左右的樣子。

    可是平安,卻讓她一次覺得這麼無能為力。

    若是再來一次,若是她知道平安寧願一死也不願再受人禁錮,那她和常兒妹妹她們就是使盡一切手段,也會幫她離開的。

    她們是姐妹,是親人啊。

    為什麼就不能相信她們,將所有的一切都坦誠地說出來呢?

    為什麼問題那麼堅強,寧願自己承擔一切,也不願給別人添任何麻煩。

    小〕說就來}},25∼8*oo.明明知道,即使有天大的麻煩,她們寧願付出所有的代價,也不會願意推動任何一個姐妹的。

    可平安就這麼自作主張,選擇了這一切。

    為什麼就不想想她們這些被留下來的人,心裡會有多痛呢?

    還有常兒妹妹,到了如今還不知道這一切。

    可是,又還能隱瞞得了多久呢?

    如果平安醒了過來,平福絕對要好好地教訓她一頓。可是,平安能再醒來嗎?

    平福有些心煩意亂,吩咐風情拿了幾柱香,設了香案。

    點燃了香,拜了拜,插好。

    平福在蒲團上跪了下來,閉上了眼睛,默默地祈禱了起來。

    天上一切神靈,請保佑安兒妹妹能渡過這次危機吧。

    附府別院

    這是為了陳夢和平福專門在京城裡置下的產業,用來舉行他們的婚禮,以及在京城裡的住所,以後就是他們的了。

    畢竟雖然中了貢士,查等差事分派下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等上個三、五個月是正常的,有人的,沒有什麼關係和根基的,又沒有銀子打點的,等上一年,甚至數年也是有的,還不見得能分到什麼好差事。

    而陳常松和喬氏在他們婚禮之後也要回揚州老家了。

    不過,此時,喬氏卻正教訓著陳夢。

    「玉琳也不太像話了,原本以為她是個懂事的。偏偏親家老爺、夫人還由著她的性子。莫不是仗著他們家勢大,以為咱們怕了他們不成?」

    陳常松也是一臉不悅,這門親事雖說是他們陳府有些高攀。可是,他們陳府好歹也是地方上名聲極響的官宦人家,就是在京城也有些路子。如果不是陳夢娶的是繼室,又是他自個兒願意的,再怎麼是當朝尚書的女兒,他們也不可能讓他娶一個曾為瘦馬的女子為妻。

    原本想這沒人知道也就罷了,偏這未來的媳婦還不曉得跟以前那些低賤的人保持距離。實在太叫人失望了。

    只是,到了現在,再悔婚的話也是行不通的。也只能認了。

    不過,陳常松極是板著一張臉訓斥道。

    「等玉琳進門了,你得好好教教她咱們這樣的人家的規矩。到底不是在世家大族長大的姑娘,行為舉止沒個分寸。」

    陳夢這時也只得唯唯稱是,雖然有心替平福說好話,但只怕反而惹得爹娘更加惱火了。

    這個關頭,他可不敢再火上澆油了。

    一切,都等成親之後再說吧。

    看一向不算聽話的兒子,這回倒答應得十分爽快,陳常松和喬氏還以為他也是真心對平福心中不滿,心裡倒舒坦了許多。

    還好兒子還沒有徹底糊塗了,玉琳雖說最近有些舉止失當,可是,這到底也是個重情義的,以前也還算規矩,等她嫁過來之後,再好好管教也就是了。

    喬氏看陳常松的臉都板起了,也怕陳夢受了委屈,說到底,這件事又不是他的錯。

    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道。

    「好了,老爺,我們還是看看,還有什麼遺漏沒有?這回不在老家,人手什麼的都不太得力,可別到時候有什麼接待不周的地方,到時候,只怕兩家面子上都不太好看。」

    兩人就又討論了起來,陳夢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總算又過了一關了。

    也不知道玉琳現在如何?肯定很傷心吧。只可惜這個時候,自己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不過,再過幾天,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不論什麼時候都可以陪在她的身邊了。

    夜,已經深了。

    自從有了身子後,一向天天睡得極熟的暖兒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太著。

    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覺得似乎有什麼事似的。

    常常沒來由地心慌得緊,有時候,又做噩夢,只是醒來了,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好。

    「怎麼啦?」

    允璉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被她吵醒的。

    暖兒有些歉意,這些日子,聽說皇上也病了,所有的朝事都由允璉處理,一天都睡不到幾個時辰。今兒個這剛剛睡下也沒有多久,就又給自己吵醒了。

    「沒有什麼,快睡吧。」

    暖兒輕聲地說道。

    「怎麼啦?說給我聽。」允璉將暖兒抱在自己的懷裡,她明顯有心事,不搞清楚他怎麼能睡得著?

    聽見允璉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清醒,暖兒曉得不說,他大約是不會就這樣放過的。

    「也沒有什麼?只是,這些天,我問題心有些慌。彷彿有什麼事情生了似的。讓人心裡問題不安穩。」

    「是事,你想多了。來,睡覺吧!睡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允璉用手拍著暖兒的背,哄她睡覺。

    在允璉有節奏的撫摸下,暖兒終於緩緩地入睡了,只是,眉頭仍有些輕輕地皺著。

    允璉的心裡卻深深地擔憂了起來。

    平安的事,再瞞也瞞不了多久了,暖兒這些天就忙著準備平福婚禮的禮單,早就跟他說好了,平福結婚的那一天她是無論如何一定要去的。到時候如果她看不到平安,那再怎麼解釋都解釋不過去的。

    現在,只希望那叫什麼逸叔的真的有辦法才好。

    要不然,暖兒到時候不知會有多傷心。

    尤其是她現在又有了孩子,這女人生產本來就是一件極危險的事。

    可禁不起這種刺激。

    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顧正純的想法,將人帶出來也就是了。

    搞好得現在,正純也是一撅不振。

    真是得不償失。

    在眾人的緊張期待之中,逸叔總算在元烈陽和林詩英的陪同下前來了,與他們一同來的,還有老太爺、老太太以及元正琪,另外,無憂和小祿子也一大早就來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逸叔身上。

    逸叔是個神情沉穩、留著鬍子的老人,與一般的大夫不同,面目普通,皮膚極黑,就像個經受了風吹雨曬的老農。不得不說,這光從外表來看,是讓人極其失望的,看起來,實在不像什麼世外高人。

    不過,好歹是元烈陽和林詩英都看重的人,眾人都還是存了幾分。

    「逸叔,這邊請。」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客套了。

    林詩英直接就領著逸叔進去了,平福幾個和元正純跟了進去,其餘的人就都在外頭等候。

    平安的屋子並不是太大,進去太多人,也影響大夫的診斷。

    「逸叔,怎麼樣?」

    逸叔的眼睛一睜開,林詩英就問道。

    平福幾個和元正純的呼吸這一記得都停止了下來。

    逸叔緩緩地搖了搖頭,讓大伙的心都一下子沉了。

    終於,還是沒有辦法了嗎?

    最後一線希望的斷送,讓眾人的眼睛似乎都黑了起來。

    元正純卻緩緩地伸出手,摸著平安的臉,眷戀地,不捨地,彷彿要將她永遠地記在心裡的眼神。

    平安,我該怎麼辦?

    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嗎?

    突然覺得,活著好沒有意思。沒有你的世上,似乎再也沒有什麼值得眷戀了。只是,我卻仍然要活著。活著一輩子想你,因為,你說不想被人遺忘。

    放心,我會找個地方,種滿桃花,一輩子陪著你和孩子。

    有我在,你便永遠都不會被人遺忘。

    一看見逸叔搖頭,平福的眼淚就這樣不受控制地往上掉,一直強忍著,一直以為還有希望,只是,連最後的希望也被打破,她還能期待些什麼?

    而平康此時竟然哭倒在平錦的懷裡,也顧不得這是她平素最大的冤家了。

    撲在平錦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而屋子外頭的人,聽到這哭聲,更是心頭一沉,事情終究還是不好了嗎?

    逸叔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屋子的人,他不過是搖了搖頭,又沒說這姑娘要死了。他們怎麼一個個如同死了人似的?

    「讓她醒來我是沒有什麼法子,不過,若是保住她的命,便是沒有什麼問題。」

    這由悲到喜,未免也轉得太快了些。

    眾人一時有些不能接受。

    平康張大著嘴看著逸叔。

    「能保住命?」

    「不僅能保住命,生個孩子什麼的,應該也沒有問題。」逸叔說道,「不過,要保住她的命得把她運到我那裡去,放在……」

    只是,他後面的話卻已經沒有人在聽了。

    平康高興地抱住平錦又跳又叫。

    「太好了,太好了,安兒姐姐不會死了。」

    平錦的臉上仍然有著殘留的淚水,她一把推開平康。

    「離我遠點,髒死了。」

    她看向自己的胸前,虧死了,幾百兩銀子的衣裳,竟然給她用來擦眼淚鼻涕了。

    平福卻一下子覺得腿好軟,跌坐在了地上,嘴角卻彎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

    而正純,卻將臉埋在了平安的胸前,不讓人看到他的面孔,只是肩頭卻一起一伏的。

    林詩英長舒了一口氣,這逸叔,說話嚇死人了。

    當他的病人的家屬,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不過——

    「逸叔,太謝謝你了。」

    逸叔卻又搖了搖頭——這些人,真是不太淡定了。

    哪像他,多淡定。

    這人生啊,就是需要一些淡定的態度,要不然,像他這樣有以及病的,不早就去見閻羅王了,哪能活到現能還活蹦亂跳的。

    想到這裡,逸叔又淡定地拿出一顆藥丸,吞了一顆下去。

    這些人,老是在他的面前上演這一幕戲。

    害得他藥丸都多吞了不少。

    淡定,淡定——

    逸叔露出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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