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病後悔了。
她真不該將要定親的事同姑娘說的。
她怎麼就一時忘記了,姑娘一向雖然穩重,但偶爾也愛開個小玩笑呢?
所以,她現在才落到了這個下場。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屋子裡,無病如同犯人一般,單獨坐在中間,而在她的正前方,則一字排開三人,計有主審官無災一人,副審官無憂一人,外加看客暖兒一名——在她的前面有幾樣糕點,還有幾盤切好了的當季水果,暖兒正地用手夾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表情幸福得緊,眼睛都有些瞇起來了。最近肚子老是容易餓,所以無病、無災兩個便在屋子裡常備了一些點心,隨時準備她吃。如果不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怕還不只這幾樣呢。還好暖兒一向就吃得比較一般姑娘家要多些,對點心、水果也頗為喜歡。院子裡的下人們到目前為止,也還沒有引起什麼特別注意。
無病哀怨地看著暖兒這個罪魁禍倒在一邊逍遙了起來了,直歎自己命苦。
暖兒被無病哀怨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拿起一片水果,遞給無病。
「喏,給你,吃吧。」
想吃就吃啊,我又沒有說不給你吃。
真是,幹嘛這樣看我啊?你姑娘我什麼時候是那麼小氣的人呢?
暖兒是打定了主意,要故意無視無病的指控了。
她不知道啊,她什麼也不知道啊?
暖兒擺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
無病看著手裡的水果,再看看暖兒無辜的眼神,簡直哭笑不得。她惡狠狠地將水果放在嘴裡用力地咬了起來,響亮的脆響聲,在屋子裡清晰可聞。上下牙齒用力地合攏,露出白森森的光芒,就像是反射著白光的野獸的尖利的牙齒。
看來,無病已經被暖兒氣糊塗了,一向最為穩重的她竟也作出如此的舉動來。
「咯吱」「咯吱」的聲音傳到暖兒的耳邊。
她不由地摸了摸胳膊。
怎麼感覺無病想咬的不是吃的,而是自己白生生,嫩滑滑的胳膊?
什麼時候,無病竟然有了這種喜歡咬人的嗜好呢?
暖兒有些猶豫起來,自己要不要為了無病犧牲小我,成全她的小小嗜好?
而另外一邊,無災、無憂卻已經開始了她們的審訊過程了。
先,無憂又兼職了一把捕快,拉長了聲音,念著「威武——」,隨後,主審官無災便開審了。
無災先拍了一下驚堂木木——是用暖兒桌子上的紙鎮充當的。
「堂下所跪何人,不,所坐何人,姓甚名誰?何方人氏?」
無災的臉緊繃著,擺出戲裡大老爺的架勢,只是,眼裡滿是笑意。
無憂迫不及待地在旁邊助威。
「還不快說?不然打你板子。」
本來她是想當主審官的,只可惜無災以比她大的優勢,硬生生地爭得了暖兒的同意,搶去了這個寶座。無憂心裡滿是遺憾,眼裡全是興奮,真好玩。還是姑娘出的主意有意思啊。敢情,這個幕後主使者原來就坐在旁邊啊,她還假扮著無辜。
無病啊,你真是遇主不明啊,為了她作牛作馬,出生入死——有這麼誇張嗎——卻換來這種下場。嗚乎哀哉!
這兩個妮子,還真審起她來了。
無病哭笑不得:「別玩了,看這時候,爺也該回來了,你們還玩?」
說完,無病就起身朝門口走去。她才不要跟著她們幾個瞎胡鬧呢。她們犯神經,難不成她這個最大的還要陪著她們瘋不成?
見無病想逃跑,無災趕緊叫無憂。
「快將犯人逮回來,犯人要逃跑了。」
無憂哪裡甘心好不容易逮著的玩的機會就這樣泡湯了,趕緊上前緊緊地抱住了無病,要將她往回按,無病自是不依。
她們兩個的力氣相當,無憂急得在那裡大叫。
「無災姐姐,快來幫忙,抓不住了。犯人要逃了。」
無災看情勢不妙,趕緊也衝上並去幫忙。
兩人鐵了心,今兒個不將無病審個清楚是絕對不罷休的,這種事兒,得到消息都有幾個月了,竟然一直瞞到姑娘回來,這還叫姐妹嗎?絕對不可以饒恕她。其實,她們哪裡是在意這些,不過是暖兒一出去就好幾個月,暖兒不在,她們生怕出了什麼亂子,守著這個院子,對底下的人也嚴加監管。現在暖兒總算回來了,她們也心也定了。便起了玩心,這會有了機會,哪裡肯輕易地放過?
三個人扭成一團,到底無病一個人抵不過她們兩個,急得叫暖兒。
「姑娘,無災、無憂兩個丫頭瘋了。您還不制止她們兩個?」
她卻是以為是無災、無憂兩個的合##哪裡曉得這就是暖兒的主意,身為幕後主使者,怎麼可##還眼看就要成功的好戲呢?
暖兒看勁看得正起勁,只一個勁兒地笑,哪裡會出言制止。
就這樣,即使無病滿心不情願,也還是一步一步被拖離了希望的門口,又被重新按回了原來的位子。
不過,在無病的強烈抵抗之下,無災體質弱,也累得不行了。
將無病按回原位去了,她也沒有一點兒力氣了。
靠在無病的身上直喘氣。
無憂使的力氣最大,臉上都全是汗了。
無病也差不離兒。
最最清閒的,就屬一邊看戲的暖兒了。其實她剛才也挺想湊上一腳,上前幫忙的。只是,想想自己現在的身子,她也只好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直到現在,心中還遺憾不已呢。
「快,現在先把信給我交出來。」
無災一邊喘氣一邊繼續工作,只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聽起來實在沒有什麼威嚴。
無病看這兩個妮子的全文字}最快∼架勢,今兒個不說清楚勢必不會放人了。
無憂就在旁邊,隨時準備著呢。
以一敵二,無病自認為自己不是無愁那個大力女,當下做出了明智地讓人鼓掌的選擇。
她順從地將信掏了出來,遞給無災。
「喏,給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無憂,將人看好。」
隨後,無災拆了信,仔細地看了起來。
無憂急得在一邊跳腳:「我也看,我也看。」
無災鄙視地瞧了她一眼:「你看得懂嗎?」依無憂那點認字水平,這裡面的字她恐怕認都認不全吧!
無憂被無災一句話給噎地說不出話來,心裡一萬遍地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認字,絕不偷懶。不過,有鑒於她這種誓言已經不曉得過多少遍,卻沒有一遍真的執行過的事實,大家可以聽聽而已,完全不必當真就是。
不過,話雖如此,無災還是好心地將信的內容搖頭晃腦地全部念了一遍。
從最開始的稱呼,到最結尾的落款,一字不多,一字不少,毫不增減,完全忠實於原著,尊重了作者的勞動成果。
待事實均為在場所有人民群眾清楚瞭解之後,接下來就又是審問的時間了。
無災的細心,再加上無憂的天馬行空,讓無病飽受折磨。
其中有如下問題,叫無愁深感為難。
例如:
「犯人,新婚之夜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
「犯人,這兩位公子你比較喜歡誰脫你的衣裳?」
「犯人,聽說讀書人體質比較虛弱,若是在洞房的途中中途暈倒,你打算採取什麼措施?」
……
如此種種叫人想也想不出來的問題,彷彿被打好草稿似的被無災和無憂輪流質問。她們不臉紅,弄得無病臉上的溫度節節升高,快要爆炸了似的。
她誓,等這兩個丫頭有了這麼一天。
這些話,她一定會原封不動地送回給她們,不,這還不夠,起碼要再加上一倍才是。
直到無災問出「犯人,你打算生幾個孩子?」時,無病終於忍不住爆了,是可忍熟不可忍,她趁無災、無憂兩個笑得喘不過氣,有所鬆懈之時,用力一掙,迅逃出了生天。
只聽得背後一陣囂張的笑聲,讓無病鬱悶不已。
而院子裡的小丫頭們則看著無病臉上紅得不能再紅的紅暈,紛紛好奇不已。
究竟裡面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無病姐姐這樣,裡面的良人她們卻似乎笑得很快活呢?
允璉一進院子門就聽到了屋子裡暖兒開心地笑聲,臉上原本有些黑的臉色不自覺就柔和了起來,神情也顯出幾分愉悅。
小祿子總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最近爺在朝中受到了不少壓力,其中應該有皇后娘娘的授意,那些原來的太子黨一反太子殿下在世時與爺的融洽關係,紛紛攻擊起了爺來,皇上為了安撫皇后娘娘,最近對爺提出的許多意見都壓了下來,沒有予以採納。
小祿子就想不通了,太子殿下與爺關係這樣好。
那個時候,爺簡直是冒了生命危險去救太子殿下的,差點連自個兒的命都沒有了。
為何皇后娘娘就看不到呢?
雖然最後那黑衣人的舉動是有些怪異,可是,就因為這一點就懷疑爺嗎?
爺這些年,對皇后娘娘,怕是比對自己親生娘親還要恭敬呢!
皇后娘娘一向對爺也是關心倍至。
為什麼,一夕之間,就全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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