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稟退了下人,允璉便問道。
「生了什麼事呢?」
暖兒的性格他不說瞭解十分,這段時間也夠他瞭解個七八分了,實在不是那等隨隨便便就哭哭啼啼,驚慌失措的樣子,顯然是遇到什麼十分棘手的事了。
聽到允璉一如平日般沉穩的聲調,暖兒惶恐的心總算慢慢平靜了下來,沒事的,會有辦法解決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得先告訴爺是怎麼一回事,這才能得到幫忙,慌亂、焦急、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反而會貽誤時機。
「我爹娘還有弟弟失蹤了。今兒個我收到了外公外婆他們的來信。說早在一個多月前他們就出來京城看我,說想給我個驚喜,因此就沒有對我說。可這出了這麼久,按說也早該到了,也沒有信寄回家裡報平安,因此才寄了封信過來問問。可信都到了,爹娘到了現在也沒有跟我聯繫上,恐怕是出事了。」
暖兒的語氣雖是力圖平穩,可是,從微微顫抖的尾音,允璉還是能覺她心裡的擔憂和著急。允璉的手到現在一直抓著暖兒的手沒有放開,暖兒卻也沒有覺。他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暖兒的肩膀。
「放心,有我在。」
這一句話,卻似乎是一個鑰匙,打開了一所大門。暖兒一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被放出來了,她再也忍不住,竟抽泣起來,先是微微地,接著肩膀抖動得越來越厲害,可是,哭聲卻是不大,像個小貓在那裡哀鳴似的。
明明是暖兒在哭,允璉卻覺得自己的心一陣陣緊縮,他大手用力一攬,便將暖兒搶到了自己的懷裡。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暖兒的背。自己真應該早點回來的。允璉的心中有絲絲懊悔,但,現在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小祿子。」
允璉高聲喊到。
來在聽壁角的小祿子趕緊「蹬蹬蹬」地跟了進來。
「去給我把宮良叫來。」
小祿子剛要出去,允璉又吩咐道。
「叫無病她們幾個打點熱水進來。」
祿子又應了一聲,這才退了出去。
暖兒哭了一會兒,又聽得無病她們幾個馬上要進來了,終是有些不好意思,這哭聲就漸漸地止了。她掙扎著從允璉的懷裡出來,正欲拿帕子擦眼淚,可今兒個一亂,這帕子竟不曉得扔哪裡去了,找了一下卻是找不到。
這時,一塊繡著靚藍花紋的精緻帕子已經伸到了她的面前,允璉有些彆扭道:「用這個吧。」只是剛才暖兒一從他的懷裡離開,允璉的心裡卻是有些悵然若失,這種被田良人全心依賴的感覺似乎還不賴的。
暖兒感激地笑了一笑,便將帕子接了過來,趕緊將臉上的淚痕擦去,叫無病幾個見了,又要擔心了。不過,還好暖兒素性不喜著妝,今兒個又不出門,更是脂粉未施,倒是省了不少事。要不然,這臉上的妝糊成一團,那可就好看了。
「你爹娘和弟弟叫什麼?是什麼模樣?一會兒宮良來了,你卻說與他聽。他自會去查探清楚。」允璉有心安慰,可說出來的話卻仍有些乾巴巴地。
只最後補充了一句:「你放心。」
暖兒如何能放心呢?可她也能感覺出允璉的關心之意。
「多謝爺。」
只是她的眉間,那股憂慮之色卻是始終不去,顯然是無法放得下心來。
暖兒拿起桌上的一疊圖遞給允璉。
「這是我爹娘和弟弟的畫像,我想有這個應該好找此。」
她等允璉的時候,順便畫下了這幾副畫像,希望能對尋人有些幫助才是。
允璉接過來一瞧,暖兒的爹是個瞧起來十分憨厚穩重的男子,而暖兒的娘則是一個清瘦端莊的女子,弟弟看起來虎頭虎腦的,有些傻乎乎的樣子,只是,幾個人卻都與暖兒不太想像,只暖兒的娘的眉間卻有幾分暖兒的影子存在。
允璉點了點頭:「有這幾副畫像就好辦多了。」
暖兒這才有些安慰,好歹還是有點用的,能派上用場就好。
宮良來得也快,他是一個個子小小小的有些乾瘦的約三十許的男子,他走路的步伐悄聲無息,顯得十分敏捷機警。得知了具體情況,他又將信件仔細地看了一遍,又拿起了暖兒畫的畫像,這才朝允璉行了個禮,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門,話卻是沒有怎麼說。
接下來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暖兒明明曉得這個道理,急也沒有用。可不見了的不是別人,卻是自己的至親,如何能安得下心下來呢?允璉有些擔心暖兒,來了這院子就沒有出去了,他陪著暖兒一起等,陪著暖兒一起吃晚膳,暖兒執意不肯睡覺,他也由著她。到了後來,卻是暖兒過意不去,反而拉著他一起睡了,只是翻來覆去,睡得有些不太紮實。
宮良的辦事效率卻是極高,二天,便有消息遞回。
雖然還沒有找到暖兒的爹娘和弟弟,可最後一次有人見著他們,卻是在一個名為雲來鎮的小鎮子的客棧裡,之後,卻是再也無人見過了。顯然,若是出事,也只有可能是在這雲來鎮了。
得知了此事,允璉又吩咐宮良繼續打探,暖兒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爺,我想親自去一趟雲來鎮。」
暖兒說話的語氣雖是請求,可眼底的神色卻是不顧一切的。
允璉原是不想允的,她這些日子原本就身體沒好全,又跟著那莆蘇姑瑪到處逛,肯定累壞了。剛想開口拒絕,卻瞧見暖兒的眼睛又有些水光開始氾濫了。於是,到了口的拒絕不知不覺地就換成了。
一出口,瞧見暖兒露出了這兩天難得一見的笑容,允璉便也覺得值了。
「那,什麼時候出?」暖兒眼巴巴地問道,巴不得立刻出。手}機看o∼o*。最快「爺,若是您沒有時間,我可以跟無愁兩個自己先去。」
開什麼玩笑?就算是無愁會武功,可兩個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小姑娘,誰放心讓她們兩個出去?
一想到暖兒會遭遇到什麼危險,允璉便覺得有些難以忍受:「別胡說了。」話剛一出口,暖兒的眼圈又立馬紅了,那似乎帶著控訴的眼光,縱使允璉心硬如鐵也不禁感到十分之受不了,終於,他還是投降了。
「收拾行李,我們一起去。」
話一出口,允璉的心底一陣懊惱,自個兒什麼時候這麼沒用啦?連女人的這麼點還沒有流出來的眼淚都抵擋不了呢?
暖兒背著允璉的臉,卻顯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自從上次在允璉的懷裡哭過之後,暖兒覺自己的哭功怎麼好像越來越順手了。尤其是在允璉的面前,完全是說哭就哭,說不哭就不哭。而暖兒也現,允璉似乎對自己這一招特別沒轍,只要自己做出這副將哭未哭的樣子,沒有不依的。
「無憂,過來幫我收拾一下行李。簡單點兒,別弄多了。爺,我們怎麼去,騎馬去嗎?」暖兒問道,她想早一點到那個地方,越快越好。
允璉自也是曉得暖兒的心情的。
「你在這裡收拾一下東西吧!我去跟王妃說一聲,一會兒咱們就出。」
田夢嵐一下子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有些暈,不過,她還是極為鎮定地準備吩咐下人為允璉準備出門的行裝。允璉卻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忙乎了,自己這回騎馬,帶上太多的東西反而累贅。
雖然不過是一會兒工夫,爺要帶著田良人一起走的消息卻在府內掀起了軒然大波。到允璉和暖兒出門的時候,由田夢嵐為,送行的人來了一大堆,自然包括了那衛、陽、莫、魚四個恭人,暖兒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被她們幽怨的眼光給射穿了。
沒辦法,除了田夢嵐,這府裡的其他人可不曉得允璉為什麼要帶上暖兒。只是,曉得是一回事,親眼瞧見卻又是另一回事了。瞧著允璉、暖兒一行人的身影消失無蹤,田夢嵐覺自己竟然有些嫉妒起那田良人來了。若自己不是正妻,是不是也可以不用為了大度,處處裝做體貼?是不是也可以丟下這府裡的一切,隨著他,海角天涯,說走就走?
允璉、暖兒帶了小祿子和無愁兩人,並數十個身手高強的護衛,一路騎馬急奔,中途能不停歇就不停歇,一路上除了停下來喝水、吃飯,基本上就沒有停過,就是晚上,也在趕路中度過,有時實在累得慌了,只是在吃飯的時候打個盹兒。允璉原本擔心暖兒的身體堅持不下來,不過,還好,暖兒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堅強許多,竟是一路上吭也不吭一聲,雖是如此,允璉心裡還是默默地打算,待找到暖兒的爹娘和弟弟之後,一定要讓她好好地休息一下。
幾人這一路疾馳,離目標越來越近了,而為了維持這樣的度,他們的馬也已經是換了五次了。
眾人的臉上均是有些疲色。
只是,這一天,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天卻一點兒預兆也沒有,一下子就下起大雨來了。豆大豆大的雨點落在了地上,也澆熄了剛剛點起的篝火。
「該死。」允璉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低咒了一聲,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碰到了這樣的事?
「爺,我記得前面不遠處似乎有一座廢廟,避避雨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小祿子大聲說道,這麼大的雨,聲音小了只怕聽不到。
允璉也是趕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暖兒的頭上,姑娘家身子嬌弱,若是淋病了那可就糟糕了。
聽了小祿子的話,他也大聲回答道:「你快在前面帶路。」
說完,將外套支撐了起來,像傘一樣擋在暖兒的頭上:「來,躲在下面,千萬別離開。」
說完,就著暖兒的步子,開始小跑了起來。
「爺,你淋濕了。」暖兒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雨一來,允璉就將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雖然這會子身上也有些濕了,但比起允璉卻不曉得好哪裡去了。
「別說話,快跑。」允璉毫不以為意,他一個大男人,被雨淋點算什麼,她不要有事就行。自己還準備要讓她陪自己一輩子,照顧她一輩子,倒下了怎麼辦?
無愁瞧見允璉的舉動,卻有些遲疑了,無災姐姐說讓自己看著爺和姑娘,千萬不能讓爺隨便碰到姑娘。可是,這會子應該是爺的衣服碰到了姑娘,這應不應該算做是犯規呢?可若是不讓爺的衣裳碰到姑娘,姑娘不就是挨雨淋了呢?這樣似乎也不好?這,應該阻止吧?還是不應該阻止呢?在無愁的猶豫中,暖兒和允璉卻早已向前跑遠了。
她趕緊也邁開步子跟了上去,不管了,這樣複雜的事情卻是不應該由自己想才對啊?無病姐姐、無憂姐姐,你們可不要怪我喔?我是真的不曉得應該怎麼處理才對啊?
由於暖兒慢步伐,他們幾個到的卻是最晚的。
一進廟裡,暖兒不由感到一陣溫暖,原來已經升起了一堆火。
「爺,暖夫人,這後面有一間還算乾淨的屋子,我已經整理好了。你們去換上干衣服吧,也子,裡面也已經升好了一堆火,燒得旺旺的,火苗在一個勁兒地竄動。暖兒、允璉進了屋子,無愁還想跟進去,卻被小祿子拉住了胳膊,這個丫頭,這時候進去湊什麼熱鬧?就曉得這幾個丫頭就只人搗亂。哪像他小祿子,爺對良人主子的心思,他小祿子早就收到眼裡了,有這樣的好機會,當然要好好利用一下啦。這爺心裡想什麼,他小祿子雖說現在只是半個男人,可這男人的心思,怕還琢磨不出來嗎?這種時候,正是田良人脆弱的時候,爺這麼一安慰,再吃吃小豆腐,那幸福的日子絕對就不遠了。小祿子的笑容有些淫蕩,瞧得無愁有些怕怕地,下意識地跳離了他兩步,好可怕。
門被帶上了,屋子裡就剩下暖兒和允璉兩個。
拿下了外套,暖兒被水淋濕的身子,越顯得曲線玲瓏,允璉心裡曉得這個時候不應該胡思亂想,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嚥下了一口口水,這樣的情景,實在是考驗他的自制力了些。允璉有些惱小祿子的自作主張,卻又有些說不出的竊喜。
「你,先到被子裡,把衣裳脫了,我給你烤烤吧。」
半天,允璉才費力地說道,只是聲音已有一些暗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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