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微拂,春陽當頭,正是一個賞杏的好日子.
暖兒帶著無愁,在無病幾個丫頭憂心忡忡的眼光中,在衛、陽、莫、魚幾個恭人羨慕及嫉妒的眼光中,到底還是隨著王妃田夢嵐出了。
帶著無愁,是無病幾個丫頭商量的結果,雖然不指望真動上什麼武力,不過,藉著無愁靈便的耳目,起碼可以避避人也好,尤其是那個叫什麼莆蘇姑媽的,暖兒這些天天天被無病、無災兩個耳提面命,這次賞花宴,別的人也就罷了,唯獨這莆蘇姑媽,務必,一定,必須保持距離,越遠越好,最好連話也別搭上一句才好。只吩那叫什麼莆蘇姑媽的貴人多忘事,千萬別不小心地記起了姑娘搶了他本來看好的夫婿人選,「啪」地一鞭子就揮了過來,目標直指姑娘如花似玉的臉蛋。據說這莆蘇姑媽身邊的貼身丫頭的臉上,就經常是淤青一片,嚇人的緊。你想想,這臉上都這樣了,這身上又會成什麼樣子?想想就覺得可怕。真是,這莆蘇姑媽也是奇怪的緊了,自個兒長得據說是美的緊,幹嘛還喜歡毀人家臉呢?肯定是心理變態的瘋子,咱有理性的正常人,絕對不適宜與她硬碰硬的。
想到無病,無災及無憂幾個分析的結果以及殷殷叮囑,暖兒有時窩心又是好笑。再想起今兒個早上送允璉上朝時,爺竟然破例地多說了幾個字:「好好玩,沒事的。」
這是安慰嗎?也是在太暖了些,讓人聽著實在不怎麼靠譜。不過,暖兒的心卻是奇異地安穩了起來。也絕不是那種會說空話的人,既然他這麼說了,自然應該是有絕對把握的,不過,自個兒也還是要小心行事才是,畢竟,意外時隨時可能生的。
田夢嵐和暖兒各乘了一輛馬車,暖兒心裡卻是小小地鬆了一口氣,和王妃在一起,總是讓她有些不大自在,要說王妃的氣勢倒是沒有王爺這麼強,只是,王妃總是一直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讓人總覺得不是十分。如今這樣也好,畢竟彼此不算太熟,真在一起了也沒有什麼話可聊,這樣分開的話對暖兒來說倒是更方便一些。
馬車行進了許久,無愁興奮地一個勁兒從馬車裡往外瞧,她從皇子府出來的機會實在是不太多的,自是敲什麼都稀奇。這京城比起揚州似乎要更加熱鬧一些,她在那裡瞧得目不暇接、津津有味,暖兒卻早已經歪在一邊的錦被上,搭了條薄毯子,睡著了。實在是不怪她,卻說那日她等了允璉半宿,接著,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服飾完畢剛躺下了沒多久,又爬起來服飾允璉上朝,這一宿便基本上都沒有怎麼睡。這一個晚上沒有睡好,便連著幾天都覺得困得緊,只要一有時間,便趕緊抓緊一切時機補眠了。
「姑娘,姑娘,我似乎瞧見三姑娘了。」
暖兒睡的正沉,突然身子被無愁狠狠地搖晃了幾下,本來就不太清醒,頭又被要的有些暈,更是覺得模模糊糊的了,一下子情形不過來。直到三姑娘幾字入耳,她這才驀地跳了起來,掀開簾子去瞧,嘴裡還著急地布道:「哪裡?三姑娘人呢?」
卻只見大街上人群雖是熙熙攘攘的,安兒姐姐的影子卻是都沒有敲到,不由洩氣地放下了簾子,安兒姐姐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
「明明剛才還似乎看到了的,為什麼現在沒有了呢?」
無愁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她也有些不確定了。剛才一高興,只顧著去叫姑娘,卻是沒有想到只這麼一下子功夫,這人便不見影子了。
「真的看清楚了,確確實實是安兒姐姐嗎?」暖兒盯著無愁問道,心下卻百思不得其解,安兒姐姐什麼時候來的京城呢?不可能福兒姐姐一點消息也沒有的啊?
無愁搔了搔頭,憨憨地笑了笑:「我瞧見那背影倒是跟三姑娘挺像的,可能也不一定是吧。若是三姑娘來了,大姑娘沒有不曉得的道理啊?」
話雖是如此,暖兒的心理卻總有些放心不下來,無愁的眼睛一向好使,她這樣叫自己,八成不是一分兩分相似,恐怕是十分相似了;而以安兒姐姐的姿容,就是背影,那走路的風采,也不是普通女子能及得上一分兩分的,更何況像到無愁會錯認的地步?這次賞杏回府之後,還是得讓無愁去福兒姐姐那裡跑一趟,探探最近她那裡可有安兒姐姐的消息。
京城原本就大,雖說暖兒他們出的甚早確實還有一段時間。可真到了地頭,時辰也不算太早了,約莫辰時正,離已時開宴卻是還有一段時間。
而從離那杏林上苑還有老遠得地方,便有那重重的禁軍在那裡守衛了,不過有王府的令牌在,自然是一路放行,這一路的景致都已是不錯了,雖還沒有見杏林,但一路鬱鬱蔥蔥地樹林,撲鼻而來的清新空氣,都讓暖兒覺得親近不已,從小就在鄉下地方長大,靠山靠林,這見了樹,便覺得彷彿回了家似的,那些熟悉,那些親近。
就這格又行了約十餘里,才看到了一座別苑,有多大不清楚,只是一眼卻是望不到邊,下了馬車,自有那迎客的宮人上來請安,並領著田夢嵐和暖兒前去安置,田夢嵐交到了暖兒一聲,一切小心行事,切莫給爺臉上抹黑,便領著暖兒先去給皇妃娘娘請安了。
暖兒自是一一應了,卻覺得田夢嵐待自己的態度確實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更冷了些。心裡暗歎一聲,只是更加謹言慎行了,柔順地跟在田夢嵐的後面,默默無言。
暖兒和田夢嵐到的時候,元烈瑛正在那裡喝著茶,同帳的,還有一位穿著十分素雅,身上隱有書香的夫人,兩人正說笑著,顯得極為愉悅,關係似乎十分親近的樣子。
見兩人到了,隨便聊了幾句,元烈瑛便道:「嵐兒,你既是來了,便也去給皇后娘娘請個安吧!也免得別人說咱們不曉得禮數。」說道這裡,元烈瑛臉上的神情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分明心中是十分不願意的,不過最快手打},礙是情面而已,她自個到時無所謂田夢嵐不去,卻是有些不知禮數了。
見田夢嵐起身,暖兒正準備隨著起來,卻又聽元烈瑛接著說道。
「至於田良人,上次在我這裡呆了一日,我看她倒是個性情溫順的,就讓她陪我在這裡說說話,解解悶吧!聽說你的姐姐妹妹,這回倒是來了好幾個,機會難得,你便也去陪他們玩會子,卻不用老來我這兒報道了。
聽得元烈瑛這話,田夢嵐一向不起波瀾的臉上,難得浮現了幾分喜色,又謝過了元烈瑛,這才轉身不疾不徐地離去,一時高興不已的她,卻是沒有留意到,想來連對她這個兒媳都不怎麼搭理的元烈瑛,如何會想留一個良人下來說話?
「袖兒,你也帶田良人下去休息一下吧!這一大早趕過來,怕也累壞了。」元烈瑛笑著又吩咐道。
暖兒聞言邊站起身,施了一禮,這才隨著袖兒下去了。
「田良人,若是還缺什麼,只管隨便吩咐便是,不必客氣。
若是她們辦不了的,只管隨時來找我就是。」袖兒的態度極是熱忱,若是不出意外,這田良人以後怕是皇貴妃娘娘跟前的紅人了,打好關係總是不錯的。這雪中送炭時打好交情,卻是比錦上添花時要容易多了。袖兒的心理在打著小九九。
「多謝了。」雖有些詫異於袖兒比上次更加熱情的態度,暖兒還是客氣地謝到。
而袖兒交代完畢後,便也趕回元烈瑛身邊伺候了。
「這裡佈置得好華麗啊,恐怕不比王妃的房間差吧。」無愁出驚歎。
暖兒也有些疑惑,難道這裡每一個屋子都佈置成這樣?只不過一個別苑而已,一年到頭又能來幾次呢?未免也奢靡了一些。不過,想想倒也釋然了,這到底是皇家,若是跟一般尋常百姓一般,又哪裡顯得出氣派來呢?對這些尊貴的人來說,這些的不知想必也不過是子裡,那會是怎麼樣的情景。想想都覺得不太適應。只是,對於自己來說,這樣的屋子卻似乎不太適合就是了。
「無愁,我還想休息一會子,你呢?」雖是如此作想,但瞧見那佈置的似乎頗為舒服的床,暖兒的困意又起了,自己不過一宿沒睡,就困成這樣。到讓它對允璉佩服的五體投地,就是自己以前看是的時候也最多不過到子時便睡了,允璉卻經常一有什麼事兒便忙到深更半夜,睡個一兩個時辰便經常的事,又不想自己老是白天補眠,不曉得他如何能每日保持這麼充沛的精力?
「姑娘不必管我,自管睡,我練功就是了。」無愁絲毫不以為意,她有功練就行了,一點也不無聊。
暖兒一笑,也是,這個武癡,還怕她會無聊啊。
兩人商議完畢,暖兒就往床上一撲,沒幾下功夫便睡著了,同時對著床的柔軟度,舒適度表示了極大的滿意,在進入夢鄉之前,還在想,若真有什麼讓人不滿意的地方,那就是小了些,若在大些就更好了。
「嫂子,依你瞧,剛才那田良人如何?」暖兒一走,元烈瑛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派人給正純傳話了,不過,恐怕這消息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還是得找人幫自己瞧瞧,要不然,待感情更深了,璉兒有時那種性子,卻是極難處理的。
原來剛才那坐在一邊的夫人,卻是元正琪的娘,林詩英是也。不過,想想也正常,這種場合,她來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畢竟,以國公府的地位和多受的聖寵,沒有不來的理兒。
林詩英點點頭:「依我看,還不錯,長得很漂亮,而且眼神很正,很善,雖然出身差了一些,不過,卻不像有些那種出身的女子,妖裡妖氣,只會狐媚侍人。
聽到林詩英這番話,元烈瑛點了點頭:」我瞧著也是,只是這人瞧人,總有走眼的時候,在宮裡呆久了,任是瞧起來在溫順的人,我也再不敢輕易相信了。不過,有嫂子這番話,我卻是放心多了,當年,明明你提醒我小心那劉嬪的,偏我我聽你的話,險些給她害了去。嫂子一向比我看人要準些。
「這個田良人在京城傳的很開啊?我原以為不過是皇子府放出來的風聲,做擋箭牌用的,現在瞧你的樣子,難不成是真的?」林詩英一向平淡的臉上也閃過幾分興味,璉兒這個性子,她也是曉得的,他竟然也會真的對一個女子動情?不過,剛才那田良人給人的感覺的確還不錯,自個兒的性子一向很難對剛見面的人有什麼好感的,可那個女子,去很難讓人對她產生什麼惡感。雖說長相不是絕美,林詩英卻不看重那些,像她自己,長相比那女子還不如呢!
元烈瑛點了點頭,神情卻是高興起來:「嫂子,你曉得嗎?璉兒竟然跑來我這裡讓我照顧她呢!這種事,從小到大,還是還一次呢!」元烈瑛的心理有絲滿足,璉兒還是更看重他這個娘的,這種事,還是來擺脫自己,沒有去擺脫那個女人,哈哈,瞧那個女人下會在拿不拿著璉去她宮裡瞧她的事兒來說事了,哼,這回回來,璉兒去他的宮裡一次,來自個兒宮裡可是三次,足足多了兩次,哈哈。
瞧見元烈瑛這個樣子,林詩英也是為她高興,勸過他多少次了,不要老是一見著璉兒說話就夾槍帶棒的,老是不聽,這回,似乎終於母子之間有所進展了。只是,林詩英不禁有些想念自己的兩個兒子了,純兒再過不久終於可以回京了,只是,琪兒卻是好長時間沒有信息了,倒是讓她憂心不已。雖說琪兒武功卻是少有人敵,可,有些陰謀詭計,卻比刀槍還厲害,只是,琪兒的志向卻是如此,她這個當娘的在擔心又能如何呢?孩子大了,總是要讓他飛的,再說,有侍書侍劍照顧,應該沒事吧。還有那畢瑤環,與琪兒之間到底如何呢?上次正純說本事派人送了那畢瑤環回京,卻半途溜去找琪兒了,一個姑娘家的,也不容易。林詩英吩咐了元正純好好派人照看著。
想著各自的子女,兩個人一時都出神起來,這為人母親的,最牽掛的莫過於子女了。
「娘娘,國公夫人,這時辰眼看也不早了,改去赴宴了。」袖兒提醒道。
「嗯,袖兒,那派人去請田良人過來吧!」
「這還用得著娘娘吩咐?早派人去了,這會子恐怕也該來了。袖兒機靈地回道,若這點子眼力勁兒都沒有,她那裡能在如此多的宮女裡頭,勝任娘娘的心腹這麼久?
果然,話剛一落,暖兒就過來了。
「我們走吧。」元烈瑛攜了林詩英,又對暖兒吩咐道:「一會兒,你就在我的身邊,不得離開我的左右,知道吧!」
暖兒聽了,雖是不解,但也鬆了口氣,這些也好,跟在皇貴妃娘娘身邊,雖是有些不自在,但恐怕就是那莆蘇姑媽再刁蠻,恐怕也不敢再娘娘面前放肆吧。
早有機靈的宮人打起了簾子,一行人便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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