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約四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小橋,橋下是潺潺的河水,旁邊是光禿禿的灌木,葉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只餘些枝幹在寒風中顫抖,訴說著冬日的酷寒.
一身白衣及地,長披肩的畢瑤環面露遲疑之色:「紅娘,你這個主意真的行嗎?我覺得似乎有些太冒險了些。」
「姑娘,相信我,這是最好的法子了。難道你不想要再見到正琪公子呢?」紅娘鼓勵地看著她,若是有別的法子可想,她也不會使出這一招了。現下京城的風聲實在是對姑娘不利啊!那國公府的人估計恨死姑娘了,哪有可能在這個時候還讓這謠言更上一層樓?這幾天,她們找了個小院子住下來之後也不是沒有想辦法到國公府上去,結果,連正琪公子的面都沒有見到,只老太爺傳下來話來,讓姑娘趕快回家去。
畢瑤環想到元正琪,又想想這幾日的天天碰壁,臉上就露出了堅決之色,為了正琪公子,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毅然地點了點頭。
「好,就是現在!」
紅娘的話一畢,畢瑤環猛地衝了出去,翻到橋上,閉上眼晴就往下跳了去。待一落進水裡,畢瑤環便覺得一陣刺骨的冰冷,她只能保持著一絲神智,死命地憋住了氣,這些天,紅娘用臉盆讓她練習了很久,已能憋很長一段時間了。然而,漸漸地,她覺得似乎越來越困難了,紅娘,你要快一點,我快堅持不住了。
紅娘也隨後衝了出來:「姑娘!姑娘!救命啊!有人跳水!」
接著,朝馬車直衝過去,張開雙臂,這座橋並不寬,那馬車是絕對無法繞過去的。只是,雖說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地眼看著馬車朝自己急馳而來時,紅娘仍然嚇得腿直顫抖,若這馬車不能及時停下,她就算不是命喪當場,恐怕也只剩一口氣了,若不是為了姑娘,恐怕她早就趴了下來了,只是想到畢瑤環,她心下一狠,把眼睛一閉,若是有個萬一,就當把這條命還給姑娘了。可到底害怕,她在心裡不停地默念著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請保佑我和小姐吧!這才抑制住了逃跑的衝動。
所幸最糟的狀況並沒有出現,隨著「吁」地一聲,馬車險之又險地停在了紅娘的面前。
車伕張武七魂被嚇掉了六魄,正準備開罵。
紅娘卻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滿臉惶急,淚眼汪汪地:「大哥,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想不開,跳河了。」
跳河了?聽到這話,張武傻眼了:「我不會游水啊。」
紅娘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會有這一出。「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而旁邊,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放心,老黑會救你們姑娘上來的。」
紅娘胡亂點了點頭,也無心去看,只緊緊地盯著河面。若是姑娘出了什麼事,她也只有以死謝罪了。
那老黑的水性似乎相當地好,不一會兒,就抱著個人上了岸,紅娘正待跑過去,那老黑卻抱著人躍了上來。紅娘倒抽一口涼氣,雙目中不由露出一絲崇拜,這輕功這回事她是曉得的,卻從來沒有見過,府裡的護院什麼的,也最多只會些拳腳,什麼時候有這等功夫。上次聽姑娘說正琪公子「嗖」地一下就跳到了樹上,她原以為是姑娘情人眼裡出西施的誇張之詞,不想卻是確有其事。
紅娘快步跑了過去,焦急搖著畢瑤環:「姑娘,你醒醒心姑娘。」她的聲音滿是焦急,恐怕下一秒中就要哭出來了。
那黑大漢用掌在畢瑤環的背上拍了拍,畢瑤環「哇」地張口噴出一口水,幽幽睜開了雙目瞧了紅娘一眼,卻又昏迷了過去。
「這水吐出來就是沒事兒了,你放心。」那個溫和的聲音又道,紅娘這才向那聲音的主人望去,是個白面無鬚的中年人,紅娘吶吶地道了聲謝。
「華叔,將人抬到馬車上吧!這天寒地凍的,若是得了風寒也是怪麻煩的。」一個溫柔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夫人。」那白面無鬚的中年人應了一聲,原來他就是華叔。
又轉向紅娘道。
「事急從權,姑娘,就讓老黑把你家小姐抱到我們夫人的馬車上吧!」
那黑大漢正欲行動,紅娘卻自個兒抱住了畢瑤環,剛才是迫不得已,現下如何能在讓這陌生男子碰姑娘的尊貴身子。
「華叔,還是我將我們姑娘背上去吧!還煩華叔幫忙搭把手。」
見紅娘執意如此,那華叔也不強求。
這麼一點路,紅娘自然不在話下,很順利地將畢瑤環背到了馬車前,車簾子掀了開來,從裡面下來一個容貌英俊,頭戴金冠,衣著華麗的夫人。
「姑娘。」林詩英輕喚道。
這位國公爺夫人的年齡應該不小了,畢竟是兩個這麼大孩子的娘了,可是,從面容上卻看不太出來,只約二十四五的樣子,斷然想不到已經三十多了。她的容貌稱不上極美,但勝在有一股書香之氣,讓人一見便為這忘俗,身上只是穿著青布衣裳,隱隱竟能聞到墨香。不愧是出自本朝一書香世家林家的千金小姐。
聽到林詩英的呼喚,紅娘惶恐地擺了擺手:「奴婢哪當得起夫人的稱呼,奴婢名叫紅娘,請夫人直呼奴婢的名字吧!」
聽紅娘如此說,抹詩英思忖了一下,笑道:「也好。紅娘,你們家住何處?告訴我,也好送你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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