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的一大清早,田成、秀娘兩個就拎著包袱,抱著小田溫出門了,田溫還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被秀娘拉起來穿衣服,只問了句:「娘,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當秀娘告訴他要去城裡找姐姐時,他就高興得不行了。姐姐走了她好難過,也好想姐姐。因此今兒個他倒是異常的乖巧,又不哭又不鬧的,反而還催著秀娘快走,讓秀娘省心不少。這孩子,因為田成、秀娘想著暖兒從小所受的苦,不免對這唯一還在身邊的孩子偏疼了些,不忍管得太嚴,倒養出幾分脾氣來,雖不至於被慣得不成樣子,但這起脾氣來卻也是不小,讓人有些吃不消。
偏不知怎地他卻是對那記事後只相處了一個來月的暖兒姐姐卻是異常的喜歡,田成、秀娘怎麼說他也不聽的,往往平常一句話他就乖乖就範了。
他們的行李原也不多,秀娘帶了個小包袱,田成背了個大的,再最後瞧了一眼這個生活了許多年的家,就轉頭毅然離開了,或許多年以後他們會再回來,也或許從此以後將再也不會回來。
「李大哥,真是對不住,讓你久等了。」見到駕著馬車等在村口邊的李二,田成不好意思地打著招呼。他們倒是來得晚了。原本就是順風車,倒累得別人等他們。
都是一個村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客氣個什麼勁。
以後在城裡住下了,別忘了來找大哥我喝酒就是。「李二是一個豪爽地漢子,跟田成一塊兒從小長大大,這感情是極好的。只是他早就離開了這青山村,在揚州城裡找了個車把式的活計,因此才來往得少些。這回他剛好有事回村裡,正好順路帶這兄弟一程。得知田成要到揚州城裡住,他也是頗為高興,以後又有了個說話的伴兒了。
「那是自然。」田成笑得憨厚而爽朗,不管怎麼說,在城裡能有個熟人走動一下也是好的。而且還是這麼好的兄弟,讓人踏實了許多。
將包裹放上了馬車,秀娘抱著田溫進了車廂,李二吆喝了一聲,馬車就動了。田成卻想坐在外面和李二聊著天。他們這兄弟倆也有許多年不見了,這回難得見面自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李二得知田成他們在城裡四淮坊已買下一處小院子,又問了地址,那一處住的人家雖都是些窮人家,但治安尚好,因此也就放了心。這一說起來,兩人住的地方卻也是不遠,那李二就住在尚文坊,彼此之間走動起來倒也是極為方便。
李二還要回去車行報到,因此在城門口不遠處就將田成他們放下了,又準備給他們再叫一輛車卻被田成阻止了。他們住的四淮坊離著城門口倒也不算太遠,走著走著也就到了,還可以省些錢,犯不著花這個冤枉錢。
田成也不再堅持,只給他們細細地說了路線,又讓他們找不著,只管找人問,這揚州城可大著了,要不知道路瞎轉,恐怕就是轉到天黑也未必能轉到地頭兒。又切切叮囑了在城裡不比鄉下,凡事得忍讓些,別與人起衝突,要不惹了某些不該惹的人,到時候就吃虧了。田成自是一一應了,多聽些別人的經驗之談也免得惹禍上身。
告別了李二,田成、秀娘便帶著田溫,拿著包裹朝四淮坊走去,還好地方不遠,也不算太難找,按照李二的指點又問了幾個路人,倒是很快就找到了。他們左右瞧了瞧,有些猶豫地來到了一個有些陳舊的小院子前敲了敲門。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是誰啊?」
「請問,這是喬二哥的家嗎?」田成問道。
門被打開了,一名個子不高,留著鬍鬚的瘦小男子出現在門口,瞧著田成秀娘帶著些驚喜和疑惑,他恭敬地道:「敢問你們就是田老爺和田夫人嗎?」
老爺、夫人,田成和秀娘還是一次被別人這麼稱呼,田成慌忙擺手道:「喬二哥千萬別這麼稱呼我,我哪當得起。」
「當得起當得起,老爺叫我們當家的喬老二就得了。你們是姑娘的爹、娘,自然就是老爺夫人了。若是不這麼稱呼,我們也不曉得叫什麼好了,老爺夫人快請進,咱這地方小了點,委屈你們了。」
說話的那個有些胖胖的卻笑得很親切的確是無病的娘,自從無病給平常當了丫頭,這拿回來的衣料、布匹,月例錢、賞錢,讓他們這個本來捉襟見忖的家倒過得寬裕起來了,還有了些餘錢,因此對平常感激得不得了,說什麼也不肯叫田成、秀娘的名字。
田成、秀娘兩個最後也只得依了,雖然還是不太習慣。
「哪有什麼委屈在我們鄉下的房子還沒有這個好呢。」秀娘笑著道,####話。喬老二夫婦倒也曉得一些。
「夫人、老爺屋裡坐,你這婆娘,還不趕快去把燒好的茶端上來,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喬老二對著妻子吼道。
無病的娘卻也不是個吃素的:「你不帶著老爺夫人去屋裡坐,我怎麼上菜?」說完也不理喬老二就逕自朝廚房裡去了。
喬老二尷尬的笑笑,這婆娘,在老爺夫人面前也不曉得要給他留點顏面,但卻也不生氣。他跟無病的娘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彼此的性格都很瞭解。無病的娘雖說脾氣有時差了些,但為人心腸最好,當時去她家提親的有好幾個條件都比自個好,她卻硬是不顧爹娘的反對嫁了自個兒,卻也沒讓她過上什麼好日子。因此,喬老二對無病的娘極為歉疚,反事均讓著她三分。
院子裡還有兩個男孩兒,一個年紀大些的虎頭虎腦有些胖,一個小些的面相十分機靈,這時正好奇地盯著田成三人,尤其是秀娘手裡牽著的田溫。田溫也一臉好奇地看著這兩個比自己大些的哥哥。
「大寶,二寶,還不過來。」喬老二吆喝道,待兩個孩子跑了過來,就對田成、秀娘介紹道:「這是小花,不,無病的兩個弟弟。大的叫大寶,小的叫二寶。」
看∼書就這是我們家溫兒。溫兒,去跟兩個哥哥玩一會吧。」####了看田溫一笑。
索性田溫也不認生,衝著大寶、二寶就叫:「大寶哥,二寶哥,我們一塊兒玩捉迷藏吧。」
「去,跟小公子玩一會,小心別傷著小公子了。」喬老二拍了拍大寶的頭。
小孩子哪裡像大人,什麼小不小公子的才不放在心上,一會兒就玩在一塊兒了。
幾個大人看孩子玩得開心,便進去屋子裡面坐了。
喬老二拿出了兩個茶杯,擦了又擦,這才倒了茶,呈給田成、秀娘。
「這是小花,不,無病那丫頭上次帶回來的,說是姑娘賞給我們喝的。其實我們這些粗人,哪裡配喝這麼好的東西。」
田成笑著說:「喬二哥,你習慣叫小花就叫小花吧,免得你叫得邊扭。咱們都聽得懂。」
喬老二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個粗人,這姑娘取得名字好聽是好聽,可咱從小大大叫小花叫慣了,這就是改不過來。」
田成、秀娘互視一眼笑了,他們何嘗不是這樣?
「這次信裡說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不知道無病最近還有沒有回家。」田成身子向前傾了傾問道,神情有些緊張。
喬老二搖了搖頭:「小花自從上次回來後就再沒回來了。」看到田成、秀娘黯然的眼睛又安慰道:「好歹現在大家都住在城裡,總能找機會見上一面的。上次小花回來說姑娘一切都好,老爺、夫人就不要太操心了。」
話雖如此,可這當人爹娘的哪有能放得下子女的?
喬老二也曉得這為人父母的心情,便轉移了話題:「老爺夫人的院子我們都打掃好了,被子帳子什麼的我們就先幫老爺夫人先買了一床用著,傢俱什麼的卻是還沒有買。怕我們這粗人眼界淺,挑得不合心意。這些天我也跟老闆說了,暫時不跑車了,專心帶你們熟悉一下這揚州城,把該買的東西都買了。」
「這怎麼好意思,耽誤喬二哥的活計。不用管我們了,我們自個兒來就成。」田成推辭道,這有個熟人帶著自然好,可也不能耽誤了別人的事啊。
喬老二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反正這活兒我也不想幹了,承蒙姑娘的恩惠,家裡現在寬鬆了不少,我和她娘本來就在合計,要不要做點什麼別的營生。這車把式,辛苦不說,幫別人做事,又沒幾個工錢。以前是自個兒沒本錢,不敢想,現在確實要好好合計合計了。」
喬老二這一話,田成也點著頭道:「這倒也是,我也是在愁,這在揚州城裡做什麼才好?」這一點他和秀娘也曾經討論過,但到現在都沒有結論,準備先住了下來,到處看看再說。
聽到田成這話,喬老二眼睛一亮:「老爺夫人若是想做生意的話,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聽到這話,田成、秀娘也是精神一振,這個問題他們想了許久都沒有解決,沒想到現在卻有了眉目了。
兩人忙聽喬老二細細道來,喬老二說得是眉飛色舞,田成、秀娘也是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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