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康家他們院子前停了車,院子裡住了好幾戶人家,見裡面已經沒什麼位置了,平福就拿了十個大錢出來,讓車伕去別處歇個腳吃個茶的,到下午酉時再來接她們就是了車伕得了賞錢,就笑呵呵地走了。
幾個婆子看著平福這般行事,越不敢小瞧,忙跳下車慇勤地服伺她們下車。平常上次想開之後對這些事也不再往心裡去,見平福行事,越覺得自己需要學得還有很多。
平康卻早已衝進院子裡了,抱著一青衣婦人就「娘」「娘」「娘」的叫個不停,那婦人也是一臉欣喜。忙問:「怎麼回來了?」之類的話。
平康卻不回答,轉過身來指著平福平錦她們大概在介紹之類的。升上優等之後,她們的衣服也換了,除了在園裡統一穿的衣服之外,又了幾套便服。均是做得相當精緻,不說是尋常人家,就是一般大富人家的小姐也不過如此了。
那婦人見女兒這次回來派頭卻是不小,還有婆子跟著,愈覺得把女兒沒送錯地方。趕緊上前來迎接,把她們引進了屋裡,又端茶沏水的,招呼個不停。
卻聽得外面有人叫:「連二家的,連二家的。」
走出去一看,卻是女兒夏荷由幾個丫頭婆子扶著回來了。當下心喜不已,又有些奇怪,雖說女兒是姨娘,可往天回來,都只有一個丫頭跟著,這會兒怎麼跟了兩個丫頭兩個婆子回來了。
卻聽得那兩個婆子上前笑道:「連二家的,恭喜了。連姨娘有喜了。」
聽得此話,連二家的簡直不趕相信,這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放,忙道:「快裡邊請,快裡邊請。」又給院子裡的一個小孩塞了個銅錢,叫他趕快去茶館把孩子他爹叫回來。
一邊又趕忙把女兒讓了進去,又進房裡包了幾個紅包塞給那幾個丫頭婆子。那幾個丫頭婆子雖連稱不敢,但還是將紅包收了進去。那兩個丫頭倒還好,收了紅包道了謝,那兩個婆子只是用手掂了掂銀子份量,喜色卻減了許多。暗道果然是奴才出身的,這麼大的喜事,連一兩銀子的賞錢都沒有。出來時,別的婆子還羨慕不已,說是這回可有得財了,這下回去怎麼跟別人說。當下這臉色就有點淡淡的。
夏荷見狀哪有不明白的,但自家娘的性情自己知道,也不是一會兒半會功夫能改的。看來只有自己回去再打點打點了。這些府裡的婆子們,個個都有些體面,沒一個是吃素的。得罪了她們,到時候在太太面前打些小報告,雖說自己素來得太太寵信,可現在不在跟前伺候,到底生份了些。再加上這些人三下五下挑唆,到時真惹太太嫌棄了,那府裡還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一時又有些委屈,別的哪個老子娘不是生怕女兒難作人,她娘倒好,淨給她添亂子。
連二家的也不是不疼女兒,可這拿出錢去,就像要哪出去她的命似的,今天這半兩銀子還是她聽見女兒有喜,好不容易下了決心拿出來的。
「荷兒,你妹妹柳兒回來了。」聽得這話,夏荷蘭眼裡才浮起一絲喜意。
「在哪兒?」
「在裡屋呢?」
「那你們在這兒休息一會,我去和妹妹說一會兒話。」
「姨娘別忘了中午要回去吃飯,別說太久了。」一個婆子道。其實這回早回晚也沒個定數,真在外面吃個飯回去告個罪也就是了。太太也不會太計較。只是她對剛才的賞銀不滿意,故意找茬兒就是了。
夏荷應了一聲,就進到裡屋去了,現在她也懶得和這個婆子計較,等她生了兒子,到時候這幫婆子也不敢再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連二家聽這話聽得有些不順耳,照她平常的潑辣脾氣早作開了,但也知道女兒在府裡難做,還是忍下了。
平常幾個在屋裡早就聽見外邊的動靜了,只是看還有旁人在,也不好冒然出去,這會兒見簾子掀起,進來一個打扮得極是素雅得體的婦人。一身粉衣,只繡了幾枝紅梅,顯得嬌俏可人,眉眼溫柔。
見到了好久不見的姐姐,平康再也忍不住了,撲了上去一把抱住,卻嗚嗚地哭了起來。
夏荷溫柔地撫摸著妹妹,並朝平福和平常笑了一笑,算作打招呼,兩人連忙回禮。
平康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看了看姐姐和一旁的平福、平常,不好意思地破涕而笑。夏荷掏出手帕,細細地給她掏了:「看你,也算是大孩子了,還哭成這樣,羞也不羞。」
哭完了,平康才想起姐姐有寶寶的事了。忙離開了夏荷的身子,一臉緊張地道:「沒有壓著寶寶吧!」
看到妹妹緊張兮兮的樣子,夏荷撲哧一笑:「沒有,現在還沒有出懷呢!」
平康又給姐姐介紹了自己的新朋友,幾個人便在房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快到中午的時候,那婆子卻過來催了。夏荷不得不起了身。拉著妹妹的手,只覺得有滿滿想要交待的話,卻又說不出來。當初爹娘說要送柳兒去她是不贊成的,可無奈她的話沒有什麼份量。娘只看得到她表面的風光,哪知道她心裡的苦。卻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跟娘說了,也只會惹得她傷心,又沒有任何幫助,何苦呢?
千言萬語,夏荷最後只匆匆留下兩個字:「保重。」就離開了。哪知道這一離開,卻成了兩個人最後的永別,如果早知道如此,會不會把該說的話都說完呢?但如果真有如果,世上便也沒有名為後悔的這個詞了。
這時已是中午了,擦了眼睛,平康一臉不好意思地道:「還說帶你們玩的,結果陪我坐了一上午。」
「我們之間還用客套個什麼呀。下午我們再出去玩吧。」平常接道。
平福也點點頭。不過,情緒有點低落,看到平康的家人,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了,不知他們在家裡可好?平常也是如此,一時情緒有低迷。
這時,平康的娘也做好午飯了,過來喊她們去吃。
平康忙拉著她們:「雖說是些家常菜,可我娘的手藝最好不過,你們一定要嘗嘗。」
見平康一臉炫耀的樣子,平福打擊她道:「如果不好吃,我可是要當你的面吐出來的喔。」
「那沒問題。」平康自信滿滿,倒引起平福跟平常有些好奇起來,難道平康她娘真有那麼好的手藝?
這時,平康的爹也回來了,父女見面自是一陣歡喜。平康的爹看起來就一幅憨厚老實的樣子,見了平福、平常,看到女兒有了這麼好的朋友高興不已,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一個勁地往她們碗裡夾菜,堆得老高。
平康的娘雖說有些小氣,但也只是在用錢方面,待客卻是極熱情的,不斷地問她們口味怎麼樣?還合胃口嗎?倒搞得平福、平常有些不好意思。
平康更撅著一張嘴嚷道:「娘都不疼我了,就只知道你只想要福兒姐姐和常兒妹妹這樣乖巧漂亮的女兒。」
平康的娘笑道:「是,我就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猴兒精啊。」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平康更是跟扭糖似地,在連二家的身上扭個不停。平福、平常看著笑個不停。平康的爹娘和姐姐真的很好呢!
只可惜平康天天念著的弟弟狗兒卻是不在,聽平康的娘說是外公外婆想他,接過去玩幾天,讓人有些可惜。
吃過了飯,平常幾人正準備出去玩,卻聽到一個聲音嚷道:「等等我。」卻是平錦過來了,跑得氣喘吁吁的:「就怕你們走了,我吃過飯就過來了,還好趕上了。」
「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平康小聲咕噥。
卻還是給平錦聽到了。
「你說誰是牛皮糖?」
「你說誰就誰唄?」
「我說你才是牛皮糖呢?」
……
兩個人又一路吵了起來,平福和平常聽得耳朵都痛,而且老是那麼兩句,她們也不嫌煩,於是撇下她們兩個,往前走去。
等平錦平康回過神來,卻看見兩人已走得遠了。
見兩人往一處鋪子進去,兩人大驚失色,齊聲喊:「不要去!」卻為時已晚,平福和平常已經邁了進去。
這可怎麼辦才好?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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