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巫維格尼粗暴的推開了瘋狼房間的木門,揮舞著法杖,憤怒的對著瘋狼大聲嚷道:「該死!我不能夠再忍受了,我絕對不能夠容忍他還繼續活在這個世上。他必須死!必須死!就在今晚,不,就在現在!」
坐在鋪有青狼皮的木椅上的瘋狼,悠然一笑,絲毫不驚訝戰巫的舉動,他翹著二郎腿,玩弄著心愛的貴族禮儀短劍,以特有的柔和音調道:「我親愛的維格尼閣下,是什麼人觸犯了高貴的您的尊嚴,使得你如此憤怒?」
維格尼長吸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面色陰沉的道:「還能夠是誰?當然是那該死的小狼崽子了!不過他觸犯的並不是我,他所觸犯的卻是您所制定的不可觸犯的律條,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他不但私下鬥毆,而且還將一名准鬥士給毆打斷了三根肋骨!閣下,這小子如此的桀驁不馴,公然挑釁你的威信,我認為我們應該將他給斷然處死!只要您將他交給我,我保證讓他在死前品嚐到世間所有的酷刑,並且死後靈魂在地獄裡也要飽受獄火的燒灼,使得他的痛苦,直到天地的盡頭!」
瘋狼饒有興趣的望著越說越興奮,咬牙切齒、雙眼放射出瘋狂而殘忍光芒的戰巫,忽然打斷他的話,微笑道:「我最親愛的維格尼,非常感謝為了維護我的尊嚴與權勢,你所表露出的憤慨與憤怒,從這一點上無疑使得我看到了您對我的忠誠!但是,我的維格尼,我想要知道的是,——歐迪到底是如何招惹了您?」
維格尼狂怒暴躁的表情,頓時僵固在了臉上,半響,方悶聲道:「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小子居然敢威脅我,威脅著要殺死我,並且讓我在死前,絕對享受到最殘酷的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這小狼崽子,竟然敢威脅我、威脅一名偉大而可怕的戰巫,他絕對是活膩了!我一定要讓他為他的話,付出代價的,我要讓他明白他敢於觸犯我、所犯下的錯誤是多麼的嚴重,我要讓他追悔莫及,在我面前恐懼的瑟瑟抖,痛苦的哀號不止,以他最為卑賤的姿態乞憐懇求我,求我給他一個痛快,讓他能夠盡快死去!我要讓他……」維格尼越說越興奮,滔滔不絕,神色漸漸的再次狂躁起來。
終於弄清了原委的瘋狼,撫摸著短劍上的赤鑽,有趣的望著戰巫唾沫四濺、神色猙獰的表演,對於戰巫竟然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與以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截然不同,他不由得露出了深思的神色;終於,他搖頭又次打斷了維格尼的話語,淡笑道:「我親愛的維格尼、偉大而可怕的戰巫閣下,不知您是否明白,歐迪既然敢於說出恐嚇你的話,那麼他想必就不會害怕你的報復,甚至已經做好了應付你殘酷折磨的心理準備,因此我想無論你如何打擊折磨他,他都不會感到恐懼與害怕的;恰恰相反,我親愛的維格尼,真正恐懼與害怕的,應該是您、偉大而可怕的戰巫閣下吧?你表現的如此反常,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並且迫切的想著要將歐迪給除去,是不是他給您帶來了壓力,讓你感到了恐懼,深信他所說的話,一定是會兌現的,對不對?」
維格尼的表情再一次僵固在了臉上,良久,他的雙眼陡然射出瘋狂的光芒,神情暴躁的大聲道:「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怕了。但是閣下,這小子的確是非常恐怖的,我想他的可怕之處,甚至也出了你的預料。我認為,您恐怕是很難控制住他,因此閣下,我建議您,最好現在立即處死他,否則……」
「到現在為止,一切都還在我的掌控之中,並且以後也將一如既往!」瘋狼再次打斷維格尼的話,不容置疑的冷冷道,「恐怕是你多慮了,維格尼。你還是冷靜一下吧,被一名小孩子,給嚇得如此失態,是很不應該的。我想,你接下來應該加強一下自己心理素質的鍛煉了,畢竟你是一名戰巫,而不是一名婦人;不要再像現在一樣,因為一點兒小事就驚惶所措,驚嚇過度,好像是到了世界的末日一樣!你有些讓我失望了,偉大而可怕的戰巫閣下!」
「你是太過的低估這個小子了,你遠遠沒有意識到他的可怕,你太過的盲信自己的力量,而看不到……」維格尼被瘋狼的話,氣得煞白了臉色,俯身雙臂撐在木桌上,雙眼注視著瘋狼,無比急切的反駁道。
「夠了!我認為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維格尼。你最好明白,我從不盲信自己的力量,我也不會低估任何敵人!好了,這件事情我們不必再談論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處死歐迪的。」瘋狼斷然道。
維格尼臉色變幻,幾次張口想要再次說服瘋狼,想要讓他明白他的決定是錯誤的,然而在瘋狼的積威之下,他終於頹然放棄,陰沉著臉道:「你會後悔的,閣下!你這是在玩火,是在豢養著一隻魔鬼,終有一天你會遭到他的報復的!終究你會追悔你今日所做出的決定,追悔沒有在今日將這個小子給處死!」說完,維格尼頭也不回,憤憤走了出去。
地牢內,歐迪撫摸著戰巫所留下的燒灼傷痕,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著夜晚的再一次降臨。
斯喬弗陰沉著臉,自顧躺在旁邊,閉目休養傷勢,一言不。對於歐迪所遭受的痛毆,不聞不問,像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樣。然而歐迪自他粗重的喘息聲,卻聽出他的內心,是絕對的不平靜,他之所以不過來察看自己的傷勢,完全是怕看到傷勢之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而起身與地牢內毆打自己的准鬥士們拚個死活,——而在現在的狀況下,這無疑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做兄弟這麼久,對於斯喬弗的瞭解,歐迪甚至有時都勝過了瞭解自己。因此,他並沒有絲毫的怪責斯喬弗不通人情。
但出乎歐迪意料之外的是,凱麗思卻也沒有前來為他包紮傷口。自從戰巫離開後,凱麗思像是丟掉了魂一樣,一直呆呆愣,輕顰著秀麗的雙眉,口裡嘀嘀咕咕不知念叨著些什麼。
仔細觀察了良久,歐迪終於聽清、也終於看清,凱麗思卻是一直在模仿著戰巫釋放「灼煉地獄火焰」法術時的口訣與手勢。她不停的像戰巫一樣,揮舞著手臂,口裡唸唸有詞:「自由的精靈之火啊,盡情的舞蹈吧……」然而回報她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她的手指尖,卻是連一絲兒火星也沒有出現過。然而凱麗思卻是毫不氣餒,也像是樂此不疲,不停的一次又一次的繼續著。
望著她專心致志、手舞足蹈、旁若無人的樣子,歐迪大為好笑,卻也慶幸這個丫頭終於有了事情做,從而不必見到自己的傷勢,又要哭泣與哀慟了。他的心忽然一動,從來未曾接觸過魔法的凱麗思,對法術表現出如此大的興趣,莫非她就是爾特所說的,幾萬個人中方才會誕生一名、天生擁有著法術體質能夠成為法師的人?
又專注的望了凱麗思一會兒,見她一連半個時辰,將口訣唸唸叨叨了幾百遍,情形卻還是未曾有所異變,歐迪終於不耐煩起來,不再看她,自顧躺到一旁休養。
當地牢外的月亮,艱難的跨上天穹的最高點時,漫長的黑夜,似乎也完全進入了深沉的睡夢。
昨夜剛剛經歷了一番痛毆的歐迪,竟然奇跡般的站起了身來,再次如同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走到了一名准鬥士的身旁。——他叫斯巴達,也是與魯帝同一批在凶域森林中生存下來的鬥士,與喬恩同為魯帝的鐵桿心腹,昨夜毆打歐迪,是以他打的最凶。
歐迪嘴角浮現一絲殘忍的冷笑,故技重施,抬起腿,對著斯巴達的小腹重重踹去!這一次歐迪無疑學聰明了,為了避免再次招來戰巫,使自己吃不必要的苦頭,他小心的避開了斯巴達的要害,轉一攻擊他身上肉多的部位,盡量不傷到他的筋骨!當然,如果以為這樣歐迪的打擊就不會很凶殘,斯巴達將少吃很多苦頭,那可就完全大錯特錯了。
對於打擊那個部位、用多大的力道,能夠讓人享受到最痛苦的傷害,卻又完全傷不到筋骨,這方面自幼受爾特堪稱殘酷的特訓的歐迪,無疑而今已然堪稱是大行家了。
所有的鬥士再一次被淒厲的慘叫聲給驚醒,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仍舊是昨夜的一幕,只是挨打的已然換了角色。原本生龍活虎、矯健勇猛的斯巴達,在狼一樣凶狠的歐迪的毆打下,如同一隻可憐的羔羊,蜷縮著身軀躺在地上,徒勞的淒慘哀號著,毫無反抗之力。
雖然鬥士之間的鬥毆,是經常生。但歐迪一連兩天晚上,每晚上報復一名毆打過的他的鬥士,這無疑是絕對的不正常;而歐迪傷勢復原之快,也大大出了他們的想像。因此幾乎所有的鬥士,齊心下產生了敬畏與疑慮: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麼?怎麼就是打不死?他是不是會一直這麼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