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樓台月數層,金猊煙穗繞觚稜。
金猊,既是狻猊,相傳為天龍九子之一,排行老五。其形似獅,性好火煙,喜食虎豹狼蟲。故後世之人傳諭其形貌,多矗立於香爐蓋之,作為震懾、驅邪之意。
傳說,狻猊轉世之龍神,善使狂刀……
之所以引入這段旁白,是緣於馬即將出現在本故事裡的一樣東西!……
一條窄街,蜿蜒崎嶇。街道的土路,被經年往復穿梭的人踩、馬踏,而又年久失修,已變得很是凹凸不平。
高低起伏不平的屋脊,似犬牙參差,碼排在街路兩旁。
腳穿著各式極為普通布鞋,和麻繩、山草捆紮製成的各種草鞋,甚至有足底沾滿泥垢,赤著腳的人們,正像一隻隻為了生存而茫然奔走的小螞蟻一般,往來穿梭在街市之間。
這裡是鳳城東城中,最為貧苦的第五街區裡的一條,貧民百姓匯聚的市集、弄巷。
在這樣的街市裡,那些高官顯貴、富豪商賈們,多是不屑於經過或是光顧於此種去處的。
至少在這樣的弄巷中,都走不開他們寬大的馬車。甚至會使這些富人們感到『跌』了自己的身份,髒了他們錦緞精美的鞋子……
幸好,看起來這條小街的生意,似乎還算紅火。熙熙攘攘的人流,路邊喝著劣酒,吃著價格低廉幾乎沒什麼營養食物的閒漢們,吹侃著自己或是他人的那些,也不知真假的『江湖往事』,呼哈叫囂的行酒聲偶爾從路邊的草棚酒攤裡傳出;市集裡叫賣吆喝、討價還價之聲不絕於耳。
這些攤販們銷售著品質低劣、粗俗的貨品,賣給那些只能承受和消費得起這種貨物的人們。
路邊,幾乎終年沒更換過新油,只是逐日添加一點的油鍋裡,油炸臭豆腐的臭味夾雜著臨近小酒家中,充盈出煙熏燒烤的黑煙。一雙雙充斥著**鹹魚味道的腳,在這條街市隨處可見。
貌似在這樣的街道,這樣階層下生活著的人們,畢竟是佔到多數的比例,群體人數還是相當多數的…………
相對絕大多數的貧民百姓,居住生存在相對少得可憐的,少數的土地和狹小的房舍之內;而相對比例少數的官宦、商賈們,則是居住佔據在、並且使用著絕大多數的土地和寬闊的地產與房屋…………
這些都是誰,根據什麼劃分的吶?這樣的劃分,又有幾個案例,真的有其合理和實至名歸,令人信服和認可和被接受的依據吶??!!
可是你愛信不信,就這麼分了!
有招兒你想去,沒招兒死去還不成嗎?!呵呵,作為寫一個架空歷史、原本虛無的傳奇故事,在這裡我們就不再去深入探討了……
有時候,天氣好,人的心情也不見得就會跟著好起來。這不,我們的白漁者洪升,今天的心情,就很是陰霾。
從清晨時候起,心情就沒太好過!
一大早領著坎兒去城東的驪湖岸邊垂釣,卻險些被從守城主將的潘府牆垣內扔出來的鳳凰鼎砸成肉餅;回到家裡心情剛剛有些回穩,卻又聞聽到那個串門前來的新鄰居李二,說起屯河血屍瘟疫爆的離奇恐怖事件;鄰居李二剛走,又來了那幾個逼債催命般的衙役官差。
這一天天的,怎麼就總是沒有幾件可以令人振作、鼓舞和開心的事情吶……
這趟臨出門前,洪升從土炕的破木櫃子裡,找出了他那個包裹著所有『財產』家當的小木匣。小心翼翼的,又一枚一枚的差數了一下裡面所有的『財產』。
一共是兩貫零七個銅錢,還有兩粒和小指甲般大小的碎銀子。
這些總共加起來,也將將還是湊不夠三貫錢!
可那幾個地痞無賴一樣的官差衙役,xom開口要價就是五貫大錢!
天氣很快要涼了,自己草房屋頂的漏洞需要填補;破敗的窗紙更待裱糊;冬儲的米糧,至今還沒有買回去;寒冷的冬天,會帶走一些缺衣少穿者的生命,過冬的衣服前些年的,也許還可以穿……
這些,至少、至少也要花費掉一貫的銅錢!怎麼辦呢?!
小坎兒啊,為了能夠留下這可憐的孩子。別說五貫錢,就是要了洪升的這條老命,他也是在所不惜!
可是,可是這一時之間,叫他到哪裡去搞得到尚且不足的,那麼多的錢吶?!
管他吶,先去集市把糊窗的黃紙買回來再說。
他此刻的神情凝沉,卻不十分的焦躁。步履穩健,樣子仍不卑不亢。洪升出門的時候,懷中揣了那零出來的七個大錢。正身形筆直的,用他那根過著布條的竹杖,小心謹慎的探路,深怕會不小心撞到別人。正沿著巷路的邊側處,從街口處向著市集深處走去。
一個聲音突然向洪升這邊熱情的叫嚷著:「嘿,老闆,進來玩兩手!」
他正路過一間開設在這條小巷集市中,房屋也是很低矮的,名叫『好運來』的小賭檔。據說這間小賭檔,是一個東城潘鎮財團的昌吉賭坊裡,一個賭坊下屬的小弟般的什麼個小角色的,二姨夫的一個遠房親戚的小舅子開的!
洪升聞聽,忽然握著竹杖的手微微似顫抖了一下。
他緩慢的停下前行的腳步,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的樣子。神情遲疑、凝重的正在思索著什麼……
那個向他吆喝的人,正敞咧著胸口的衣領,額角和胸口處均貼著片兒狗皮膏藥。一手探伸進懷裡,反覆的、樣子很是舒服的搔著癢癢,又從鼻子裡抽出一口粘痰吐在地,正笑呵呵的瞧著路過這裡的盲眼老人:「來玩幾手,一個大錢開賭!沒準今天你老就在我這裡了吶,到時候東城一街春意坊的姑娘任你玩;城南驪湖宮的美酒隨你品!嘿嘿,就怕您老歲數大了,玩不動了!哈哈,來、來,保你贏錢的!」
略一沉凝思索過後,洪升又抬起腳步,他微微的昂起頭,緩緩的向集市裡走去了。
「人生要知道『取捨』!人生的樂趣啊……唉!個老東西,真悲哀!怪不得一副窮鬼托生的樣子……」
見洪升不予理睬,那人又嚷嚷道:「呸!一個銅錢都捨不得的窮鬼,個光棍窮鬼老窮酸!就你這樣的,活的這麼悲哀,你活著都沒有死了的好……」
洪升忽的停下腳步,將臉轉向那人,憤然的將一注口水吐在了地。
「切!」那人不屑的用白眼仁翻了一眼這個盲眼的老人,似已無暇再搭理這個人的樣子。
「哎呦,劉掌櫃!來了哈,您可有好幾天都沒來玩兩了,快點快點裡邊請!」他又馬的現了一個新鮮的獵物。
剛剛抬手輕拍著那人的臂膀肩頭,送進屋內。一轉眼間,又一雙小小的老鼠眼圓睜的瞪著一個沿著路邊,低著頭匆匆的由這裡經過的一個人喝道:「嘿,你個孫子,給我站住!」
那人似很是不安、又難為情的,慌忙停下了匆匆的腳步。
「大林哥,俺沒看見您!要不,要不早就和您打招呼了……」那人點頭哈腰的說道。
「少他嘛跟哥在這打哈哈!」
『大林哥』一把把那人的衣領拽到自己的眼皮地下,把臉貼得距離那人眼前。
他哈著他那張滿嘴豬油炒菜和飯渣兒,好幾天都沒有洗刷過牙齒漱過口的嘴裡的臭氣,幾乎熏得那人窒息過去。
神情威嚴的怒斥道:「個月你小子欠下的那筆賭債,是不是他嘛的不想還了!信不信我一把火少了你家的破房子!」
「哪裡、哪裡!兄弟還想多活兩天吶,哪裡敢不還大林哥的債……」
白漁者洪升,此刻正聽著一旁生的戲劇性、急轉換情節和語氣的一幕,簡直已是哭笑不得。
洪升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輕的歎息著。手握著那根竹杖,繼續向市集裡走去。
「嘿,都來瞧、都來看哈!東城四街王家自製作坊的優質黃紙啦!最好的糊窗戶用的黃紙啊!家裡有學寫字的小孩,買回去練習寫字更是很時尚的紙張啦!老伯,買一匹黃紙回去!天氣快涼了,在哪裡省錢也別在這方面省錢了嘿,冬天糊窗最好的黃紙就在四街的王家作坊出品……」一個賣黃紙的年青後生,正蹲在路邊地的小攤旁,賣力的吆喝叫賣著。
洪升身形穩重遲緩的穿梭在集市人流中,忽然傳來一聲聲身旁攤販的叫賣聲。
漁者洪升問道:「小老闆,你賣的可真是四街王家紙坊做的黃紙嗎!」
「當然啦!假一賠十!我叫王帥,是王家的六兒子。我賣的,一向都是自己作坊裡做出來的紙」
白老人走到小攤旁,蹲下身子探手摸了摸那小攤似簡、小山般堆積在那裡的一疊疊黃紙。
骨節鮮明的手指,輕輕的捻了捻那匹匹紙張的厚度,又在表層捻起一張摸了摸。
隨即,洪升微微的皺了下眉頭,輕輕的低聲道:「小老闆,你家的黃紙好像每匹都不太夠厚啊!而且,每張紙的厚度,也比去年又薄了許多……」
「嘿,您老這是說的哪裡話?咱們王家的紙張,可是本城最好的吶!我在這賣紙已經有好幾年了,可都是信譽好才指著回頭客捧場做生意!」
洪升沉聲道:「確實薄了很多,我的眼睛看不見,可是手的感覺錯不了!」
「怎麼會吶,咱家的紙可是保質保量啊!」那後生馬駁斥道。
洪升微微搖搖頭,緩緩的站起身形似欲離去。那小攤主見狀忙賠笑道:「哎、哎,您老別走啊!嗨,就這麼跟您說,這年頭什麼東西都漲價,人工、原材料漲得更是厲害。賣紙的又不是我們王家一家,誰家的紙現在都這樣!製成的匹紙,價錢高了沒有人買!我們這些做紙餬口的小本生意,也只能在紙張的厚度和數量稍微的減少一點嘍!大不了,給您便宜一點,買一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