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說能取無間地獄果,何故名無間地獄耶?
此假立名,假立相,不必如名悉有其義。又此地獄,亦名無間,亦名熱鐵猛焰熾然攢射支體,亦名常於六觸處門受諸苦惱,亦名自受業所招苦。復有說者,以於此中,無間無隙,可令樂受暫現在前,故名無間。
復有說者,生彼有情,其數甚多,無間無隙,故名無間。此說不然,所以者何?品惡行,生彼地獄。世間有情,不皆能起品惡行。如要修習品妙行,方生有頂。世間有情,不皆能起品妙行,是故生有頂者少。生無間者,亦爾。
依異熟果,說名無間。以諸有情,造大惡業,生彼地獄,得廣大身。一一身形,悉皆廣大。遍彼多處,中無間隙,故名無間。
原文引自佛經《婆沙論》卷五經文……
「什麼事?」
鄧蘭蘭的手中仍把弄著那支短笛,可她這一瞬間的眼神,卻已經變得不再那麼天真無邪和爛漫單純,但卻只有那麼一瞬間。
「你今年多大了?!」
聶隱竟突然問了這麼個,貌似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
鄧蘭蘭居然更是配合,竟然瞬間雙頰泛起微紅,微微低含羞的、埋怨般的低聲嗲聲嗲氣的說道:「討厭了啦,不害臊,問人家姑娘的芳齡……」她眼波流轉間,含羞般目光一閃一閃的望向聶隱,接著又鶯聲道:「人家還小嘛,十八啦!不過嘛好像已經可以嫁人啦……」
聶隱『無語』的看著她,險些從正坐著的網床一頭摔倒下來!
彷彿瞬間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哆嗦了一陣。隨即,他極度『無奈』和『痛苦』般的側了下頭,使勁的一翻白眼,差一點沒被她氣得背過氣去!
「你少在這氣我!我跟你說正事兒吶,別拿『哥』開心行不?!」聶隱輕聲吼道。
鄧蘭蘭露出滿口的小白牙,嗤嗤的淺笑道:「人家說的也是正事呀,而且還是,還是終身大事吶!哈哈……」
聶隱實在是不敢再和這『小妖精』糾纏,他實在跟她『整』不起!
老聶低著眼,視線望著一旁的草地間,即無奈又痛苦的輕歎一聲道:「唉!我是想問你,你知不知道五年前鳳城百里之外,那次蓮花堡農民起義的事情!」
鄧蘭蘭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嚴肅,輕聲道:「那時候我才十二三歲,見天的玩還玩不過來吶,哪有心情關心那些事情?不過,關於那件事情,後來我倒是聽說過一點。怎麼,聶隱哥你忽然問這個幹嘛?!」
聶隱道:「我聽說那裡的五千名驍勇的起義農民,竟是被官府潘鎮之流派去的僅僅兩個人,用了不知道什麼樣的方法,居然全部殲滅剿清,而且幾乎屍骨無存!手段竟殘忍到幾乎屍骨無存,並未屍橫遍野,只見到血流成河……你,你知道是誰做的那件事嗎?」
鄧蘭蘭道:「關於這件事,後來鳳城中的人,有哪一個不知道?聶隱哥,你又何必問我?!」
「是霍瑛和楊寰!」聶隱抬起頭,眼睛直看著鄧蘭蘭。
「怎麼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呀?」蘭蘭輕聲道。
「我聽說,那是兩個人魔鬼般的殺人狂!他們從來不會聽從任何人的管束,甚至包括這鳳城的主將潘鎮!卻只對一個人,俯帖耳般的惟命是從!那個人,就是你哥哥鄧艾!」
鄧蘭蘭:「……」
聶隱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鄧蘭蘭的眼睛,低聲道:「我聶隱是個行武的粗人,話若說的不得體,蘭蘭妹子你可莫怪!」
鄧蘭蘭道:「你講!」
聶隱道:「這就使我想到,你們鄧家富甲一方,財力幾乎富可敵國!你哥哥鄧艾,又是眾所周知的,全力官府潘鎮乃至對整個屠國,千般獻媚、萬般依從!可你是他的妹妹,卻和目前唐家主事的唐寧,親如姐妹!甚至像我這樣,被他們稱作殺人兇徒的人,昨夜被司馬先生秘密從那座神奇的地下隧道送到這裡來,你都一樣可以前來,照常可以知道!難道,難道他們不怕你將這裡的一切,返回頭全部都告訴你哥哥嗎?!!」
鄧蘭蘭低下頭,心不在焉的擺弄著手中的那支精美小巧的黃玉笛子,卻沒有出聲。
聶隱依舊望著她,也沒再多問。
半響,蘭蘭抬起頭,透過頭的樹影,望著天頂的流雲。白雲依山,朵朵飄零在蔚藍的空際。
此時她的聲音,也像流雲一般的清xom幽、深遠,一反平日裡,似乎什麼都無所謂,什麼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嘻嘻哈哈、頑皮任性的常態。
鄧蘭蘭沉默良久,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輕聲幽歎般的說道:「我鄧家,早年我的爹娘遇意外,雙雙早亡!從我還很小的時候,就是我哥哥帶著我生活。這麼大的家業,這麼多的事情,這麼沉重的一副擔子,就全部壓在我哥哥一個人的身……」
「那就應該趴伏在那些魚肉百姓的東西身後,搖尾乞憐,甘心做他們的鷹犬?!」聶隱的神情,竟變得有些敵對。甚至他望著鄧蘭蘭時的樣子,竟忽然顯得是那樣的陌生……
蘭蘭微微的低下頭,神情此時竟有些痛苦。隨即又抬起頭,眼波望向遠山。絲絲秀隨風輕舞,那樣子很是動人!
她彷彿陷入曾經美好的回憶之中,悠悠的輕聲道:「其實,我最早認識唐寧姐姐的時候,爹娘還在吶!而且我的哥哥,還沒有得現在這種怪病。他好貪玩的,常會跑到寧寧姐和那些蒙古摔跤武士,學習摔跤格鬥的地方去看!寧寧姐也偶爾會被他帶到我家裡來做客,我們還一起去打獵、到城外的山中……所以,幾乎是從小,我們就在一起玩耍,當然親入姐妹!」
說到這,鄧蘭蘭把手中的黃玉短笛,在指尖靈巧的轉了數圈。晃動手腕間,那支玉笛子竟像變戲法一樣的消失在她,小巧玲瓏的手指間!
「呵呵,想不到,蘭蘭妹子還會變小戲法!」聶隱目光沒有一絲閃動,仍接近陌生般的神情望著她。
蘭蘭低聲道:「這個小把戲,就要做障眼法!也是我哥教我的!他還告訴我,小的障眼法可以瞬間挪移隨身的小物件,甚至一個人的方位!大的障眼法,甚至可以頃刻間移走山川河流!而最為玄妙之王者,甚至可以斗轉星移,變換時空!扭轉過去和未來!」
聶隱聽著這小丫頭此時正侃侃而談,神情竟忽然變得有些茫然!他一隻手,正緊緊地攥握著身下的網床的一股籐條。
似突然感到,這個平日裡貌似傻乎乎毫無心機的、二十歲不到的鄧蘭蘭,竟和他從前的印象裡那個人,毫不相干!彷彿和他哥鄧艾一樣,突然變成了一個叫人難以捉摸,飄忽不定的人……
鄧蘭蘭接著道:「至於蓮花堡的事情,我既不清楚,也不想多說。不過、不過有時候,也許目標同路,而路徑於方法,隨各自的思維和步伐的不同,而各有其道!與其實力懸殊,爭執不得而魚死網破,莫不如等待時機,忍辱負重。待有一擊必中的把握之時,再全力以赴,直搗黃龍!這是我哥哥和我說過的話……
有時候,也許血流成河,卻不見得一定就是屍橫遍野。全部清剿,更不一定就是傳聞一般的全數趕盡殺絕……!」
說話間,鄧蘭蘭從懷裡取出一枚仿似鴨蛋般大小,青灰透明的圓石,軟玉圓石中似盈掛著串串小星星一樣的軟玉,輕聲道:「這個就是從唐府花園地道通向此處隧道的鑰匙!
其實,這個秘密的地方,那條神奇的地下隧道,也是昨夜我和寧寧姐從城南的五糧粥鋪回去唐府的路,唐寧姐才第一次告訴我知道的……!」
「哦?!」聶隱神情很是奇怪的,目光神隱、奇怪的凝視著她,試探般的低低的聲音問道:「我,還是不明白!因為我覺得,司馬先生對你哥哥鄧艾並無半點好感!怎麼卻會對你……」
鄧蘭蘭道:「那不是禿子頭的虱子,明擺著嘛!當初在屠國建國之初,興建金頂皇宮時候,我們鄧家出資巨大的投入,暫且不說;貌似就連朝中唐寧姐的祖父司馬圖,對我哥哥剛剛繼承家業之時,當年在去皇宮研議修建金頂皇宮鷹堡的時侯,所做的一件什麼事情,感到大為不滿!尤其是前幾年,清剿蓮花堡農民起義的事,司馬舉舅舅更是痛心疾,對我哥鄧艾極度的憤怒!也和眾人一樣,都認定我哥是朝廷的走狗,屠惋王的奴才……」
「難道不是嗎?!!」聶隱聲音冷冷的問道。
鄧蘭蘭「聶隱哥,之所以蘭蘭可以和你說這番話,是因為事情好像已經快要到了緊要的關頭!我們作為統一戰線的人,不應該更不可以再有半分的疑慮和遲疑!有些事情也該到了解開真相、冰釋前嫌的時候了!其實我和唐寧姐多年來,幾乎形影不離。一來,確實是我們自小要好,那時候我成天抹著鼻涕,跟在她們後面跑著玩;這二來嘛,其實這也是我哥鄧艾的意思……」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他想要你在唐寧的身邊,探聽唐家的一舉一動,好去匯報給潘鎮等人?!你們認為唐家的人,真的會愚蠢到相信你嗎?!」聶隱冷笑著說道。
鄧蘭蘭的眼中似閃著晶瑩的東西,神情似很是低落,又有些哀傷。
她幽幽的輕歎道:「聶隱哥,小妹不怪你有這樣的感覺。其實先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甚至就連寧寧姐也對我哥產生了很大的質疑和憤懣。直到,直到昨天……」
「昨天?昨天怎麼了?!」聶隱馬問道。
鄧蘭蘭的嘴角露出一絲淺笑,輕聲的說道:「昨天是九月初五!」
「初五!對,是初五!那又怎麼樣!?」
「九月初五,是唐家人計劃開始實施行動的日子!他們本想支開我,唐寧姐叫我去北城找你,告訴你那句話!他們以為我不明白『回海計劃』,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然後,他們在驪湖宮實施第一步,刺殺守城副將呂獨葵的事情!等我回去,就已經一切都開始全面展開了!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突然從呂獨葵的口中得知,那三個鷹王老鬼,已經在沒驚動朝野的情況下,下了金頂鷹堡,正在趕往鳳城的路!由於事關緊急,那幾個鷹王現在又已是高深莫測,此事便要從長計議!所以,計劃臨時終止!」
「哦?!」聶隱似在沉思。
蘭蘭忽然問道:「聶隱哥,你記不記得,昨夜在城南雅苑,你和馬瑩出手殺死呂獨葵之時,那個故意放走你的衝鋒隊教頭王陷?」
「當然!」聶隱若有所思的望著鄧蘭蘭,凝聲道:「他應該是唐家的幫手……」
蘭蘭低著頭,指尖輕輕的撫摸著手中的那個軟玉『鑰匙』。臉露出一絲欣慰般的苦笑,輕聲說道:「直到昨夜,唐寧姐才幾乎算是完全相信了我!」
「哦?是嗎?!」聶隱逼問著。
蘭蘭道:「昨夜在去城南的五糧粥鋪,找到了蕭詠良之後。在回來的路,寧寧姐才把這把鑰匙給了我!還告訴了我關於這密道和一些計劃兵變的事情!」
「這又是為什麼吶?!」聶隱疑惑道。
蘭蘭道:「因為,那個衝鋒隊的教頭王陷!因為一直以來,被唐家認為是他們爭取過來的王陷,在和許鈴、唐寧姐她們準備行刺呂獨葵,計劃夭折之後。王陷和呂獨葵離開驪湖宮的時候,臨出門時,王陷曾深深地望了唐寧姐一眼!他在離去的座位,留下了一張字條。面,只草草的寫著一句話!」
「哦?那字條寫的,又究竟是什麼吶?!」聶隱迫不及待的問道。
鄧蘭蘭輕聲的,似呼出一口壓抑在胸中很久很久的悶氣,輕聲的說道:「那字條寫著我是鄧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