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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聽到「普通人」的話,神情竟忽然似放鬆下來。
彷彿卸下了身的包袱,釋懷了諸多顧及……
白衣人道:「失敗已成了你的定局。因為你的心底,仍對曾經的你,還有一絲懷念。可你現在的心境,又不允許你再回頭!這種焦灼,會把你的意志和靈性抹殺大半。你的劍甚至已經,不可能揮出許多年前的水準。你敗了!」
尚中的眼神,此時變得很奇怪。
似恐懼,落寞,迷茫,痛恨又似有些無奈
尚中悶聲道:「未必見得,請拔你的劍!」
這次,他加了個『請』字!
表明他已更深層的認識和尊敬了對手。
尚中明白師傅又教出了個好徒弟,比自己優秀很多很多的人!
白衣人輕歎一聲道:「照禮數我本該叫你一聲師兄這樣,我們換個去處。今日不論結果如何,我想,劍神的徒弟,決不該像市井流氓毆鬥一樣,死在這種幽暗的小巷裡!」
尚中冷哼一聲道:「「可我等不及了!」
他雙眼血紅,袖中精寒的鋼錐,已隨著他整個身體如電掣般的前衝而滑現。他的人和鋼錐結為一體,鋼錐帶著嗡鳴、整個人呼嘯著射向白衣人!
白衣人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從鼻子裡出一聲冷哼。
尚中沒有看見白衣人做出任何動作,甚至他的腳,都沒有輕點一下地面,便已蕩身急掠,身形瞬間已如光影般閃出了巷口!
對面不遠處,就是五十幾丈高的城牆。均勻排布、林立插在城頂牆頭的半丈三角戰旗,在城腳下看起來,竟似高飛的風箏,指甲般大小……
尚中沖不減,兩人一前一後,身法都快如閃電。尚中身影如風過山谷,急撲前掠。白衣人竟似幻影般時隱時現,他正對著尚中,向後急退。白影一閃瞬間消失,剎那間又在十幾丈遠處出現,隨即一閃再次消失。
小巷中,似驟起兩道疾風光影。頃刻間,二人已到了城牆腳下。
白衣人身影又現,忽一擺臂,劍撤身後。他的身形猛騰起半空,冷哼一聲道:「隨我來!」
只見他半空裡急磕兩下雙腳,身形似一道白光暴起升騰。
瞬間竟如同噴起的一道白色光柱,躍閃城頂牆頭。
白衣人未有半點遲疑,足尖在城頂青磚只輕踏一點,身體便平滑著,向城外山腳竹林飛撲射去。
尚中緊隨其後!
他在城牆如猿猴撲樹般,「通通通」幾下也也到了城頂,緊跟著白衣人從牆頭俯衝下去
城外是浩渺的深山林海,高牆俯下,林海深處霧氣茫茫。
白衣人在空中,還轉回頭冷冷的看了尚中一眼。
兩個人迅猛的俯衝,遠遠看去竟似兩隻飛鷹在半空急滑翔!
林間竹枝高起,樹影輕搖。
「通通」兩聲,林間空場,兩人的身影,如天墜隕石般急落下!
白衣人著地時身體略顯彎曲,身影在原地忽現忽隱,急閃了幾次,平氣現身,直立起身形。
尚中屈膝落地,單腿單臂支撐起身體,隨即也挺起身來。
夕陽漸落,天邊尚有一縷紅霞,慘淡的灑向人間。
夕陽,曾經絢爛的暖陽!
美的令人產生無限遐想的斜陽,已在漸漸消退。
黑夜很快就要來了……
林外的世界仍有些悶熱,廣茂的林海枝葉擋住了悶燥的氣流。枝葉青青,樹影間,已有徐徐微風輕揚。
他們的衣袖隨微風輕擺,林間空場有多塊石巖靜臥。
尚中與白衣人距離十丈,相對而立。
白衣人淡淡道:「這裡雖算不山清水秀,卻也清爽宜人,更不會有人打擾,你出劍!」
「普通人」尚中不再搭話,瞬間急退幾步。
高手之戰,欲攻先退!
白衣人的神情依舊是那麼從容,他很仔細的觀察著對手的每一個動作。
尚中沉氣凝神,額頭已青筋暴現。
他氣已沉滿,雙眼鼓鼓的圓睜。抽中黑亮的鋼錐已滑現,緊閉著的嘴猛出一聲暴呵。猛然以右腳跺地,轟的一聲,尚中竟以內力導入地下,瞬間催起空場間的青巖直離地面。四、五個人合併大小的青巖,急升起一丈高。
尚中動了!
他猛抬手右臂狂擺急揮鋼錐,鋼錐劃青巖帶出一趟石火。
青巖被尚中急揮之力推動,飛撞向白衣人,青巖呼嘯著瞬間已至!
白衣人淺哼一聲,足尖輕踏,身形如光般一閃,已站在飛撞來的大石之!並隨著飛石的去向,腳踏石面,順勢急掠。
飛去的青巖擋住了尚中的視線,他甚至沒有看清,白衣人究竟如何身法站去的。
白衣人身形隨飛撞的青石急後掠,尚中並未遲疑,已緊跟著全身如影撲。
後先至,已趕了急掠的飛巖!
緊握在手中的鋼錐嗡鳴急顫,錐尖點出重重光影刺向白衣人面門!
白衣人黑亮的瞳孔中,已映出了點點錐光,鬢角銀絲輕蕩。
錐尖已距離白衣人不及三寸,可尚中擺出鋼錐的劍氣,卻並未傷到白衣人半分。白衣人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尚中飛撲狂刺的斑斑錐影中!
突然飛騰之勢不減的青石四周,竟陡然暴現出數十個白衣人的身影由於他身法變化太快,看起來竟似瞬間同時有幾十個白衣人同時出現,身形急移動擦撞空氣,「悾悾」的形成爆響!
白衣人手握的劍,卻始終還是沒有出鞘。
此時尚中的眼前,卻已有無數把劍鞘,從四面八方刺向他的眉心!
尚中眼前一花,已經無法分辨出,那無數條白影中,那個才是白衣人的真身。他已經刺出的錐尖,向哪個方位才能阻擋住白衣人的攻擊!
他忽然現自己的進攻,在這個白衣人面前,已變成了防守。而白衣人身形閃變的防守,卻已是全面起了進攻!
殺手尚中,驟然在半空急頓身形,倒翻踢出重重腳影。他的身體在飛掠的半空倒劃了一個圈,躲過重重劍影。已順勢起腳,將飛掠的青石再次向踢飛青巖陡然又直升起三丈。
尚中翻身落地,單膝單手支撐身體,猛抬頭望向頭頂正翻轉升的青巖。岩石急翻滾向,已到了竹枝葉頭。
白衣人竟赫然仍平穩的站在,翻轉著的大石之。
他以輕盈迅即靈便的身法,迎合著岩石翻轉的方向,幻影般的移動著腳步。每一步都踏在飛轉的石頭,每一下都踩在岩石的頂端!
白衣人正神情悠閒地俯視著地面,正抬頭仰望的尚中。
「普通人」的眼中已冒出怒火,也許他並不怕敗,甚至很多時候他也不怕死。他怕的,可能是那種被遺忘的蔑視!
天生的才華和後天的遭遇,使他對這種感覺更是極度的痛恨!
這樣的感覺,已逼出了他骨子裡嗜殺的天性。
尚中探手腰間皮囊,猛抻出一條鋼鐵鎖鏈!鋼索一寸寬窄,鏈頭處是一個人頭大小的鋼錘。
這是他近些年暗地裡另練出來的殺招。
鋼錘瞬間揚手揮出,鐵鏈猛然筆直抖出,瞬間擦出火花。半空中忽現出無數個鋼錘幻影,如火山噴初起時,瞬間暴漲噴出的托天般顆顆黑色漿石,急向滾石的白衣人射去!
白衣人此刻本悠閒的神情忽變,忽顯出非常厭惡之色。
他雙眉緊鎖劍眉倒豎,冷冷的哼了一聲,猛一頓腳!只聽得「卡嚓」聲巨響,翻轉的青石已脆裂成無數塊碎石,瞬間飛墮,直砸向呼嘯擊來的重重鐵索錘影!
陣陣轟然巨響,碎裂的塊塊青巖被鋼錘擊得粉碎,但是鏈錘度不減,仍射向白衣人!
騰起半空的白衣人,此時的神情已變得非常冷酷。
他的劍,終於出鞘了。
沒有精鋼刺眼的寒光,他的劍是聖潔明亮的輝煌!
劍身平直狹長,出鞘靈光一閃如沉淵小龍出水般鳴響,天芳秀傑,力帶千鈞!
劍出鞘!
人俯衝!
白衣人懸空擺劍,一道厲閃迎向飛襲來的重重錘影。
他的劍光只有一道!一道弧形,絢爛如彩虹般的劍光瞬間劃過天邊。
一聲震耳欲聾、餘音久久迴盪的巨響。如同雨天低空中密雲急相碰,厲閃過後,余火未消!
又如晴空閃電,厲劈山崗。
白衣人只一劍,已劈開了尚中的鋼錘。他身形急墜,劍勢未停。
沒有人能看清他的手腕,究竟是如何變化的。厲劈的劍光,竟將尚中抖得筆直的鋼鏈,又一環環穿在劍。側抖劍身,頃刻間環環鐵鎖盡數碎裂崩飛,出如串串爆竹般的聲聲脆響!
白衣人擰身踏草地側滑出幾丈,炫光隱沒,劍已入鞘。
他站在那裡冷冷的看著尚中,神情厭惡道:「怎麼?你現在已經開始不單單是練劍了?!」
白衣人的身法,已越了正常有形的範疇,已提升到了意念相控隨勢而變的境界。
尚中低著頭,仍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未動。
但他還是不信!
他始終不相信,有人的劍會比他還快,還猛。
至少尚中還想賭一把!
他猛然起身前衝,黑影急挫、舉錐再次向白衣人刺去!
頓時,白衣人身側暴漲出一圈無影的蕭殺劍氣,林間樹影狂搖,激起草叢擴散開來。白衣人再次拔劍迎,劍出如虹。兩人身形如電閃般急挫,血光噴濺尚中摯錐的整條手臂竟飛了出去!
兩人各自平滑出近十丈,停下身形。白衣人劍芒滅入鞘內,筆直的站立著。
尚中的身前已血滴片片。
他敗了,敗得幾乎沒有迴旋的餘地;他敗了,但是他卻仍還活著。
活著,卻已絕望!
兩個人就這樣背對背的矗立著,只有林間初起的夜風在呼呼的刮過。
白衣人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的呼出道:「你走,永遠的離開!」
尚中額頭因痛苦而流下汗珠,聲音遲緩幾近木訥。半響,方喃喃自語道:「我本就要離開」
「離開後去別的地方繼續殺人對嗎?!」白衣人冷冷的截道:「我還想問你,你為何不再專心用劍?你本是個練劍的人!」
「練劍?!」尚中的眼中已有淚流出,突然顫聲嘶吼道:「因為我不喜歡!一因為我覺得一個以殺人為業的人,已經不配用劍!」
尚中忽似想到了什麼,半響,他低聲道:「我這樣子,還會有什麼用?!你為何不乾脆點,還留著我這條命做什麼……」
白衣人的心,竟似被這個殘忍的殺手,瞬間觸動了。
他凝神注視著尚中,他忽然感到眼前這個人非常可憐!
良久,白衣人輕歎一聲道:「是因為師傅。」
尚中的瞳孔,在瞬間收縮。厲聲吼道:「你在說謊,石四、石四他從不關心我!」
白衣人沉思了一下,猛然轉過身直視著尚中道:「我叫梧桐雨!也是劍神石四的徒弟!我從不說謊。」
見尚中不語,白衣人冷冷的聲音道:「你知道嗎?直到我臨行出前,師傅還叮嚀我,要我確認下那個叫尚中的人是不是你!直到現在老人家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弟竟然會成為,用別人無辜的生命換取錢財的人石四師傅教你劍術,不是讓你幹這個用的!」
白衣人凝望著這個「普通人」尚中。良久,方漸漸平息了心中的波瀾。
此時,尚中的心似已碎裂成了飛灰,他的眼睛象死魚一般的充血凝滯。
白衣人已不忍心再看他的樣子,微微轉過身道:「你走,在以後的日子裡,無論何時,如果你的左手還可以用劍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報仇!但是如果你用剩下的那隻手再去殺人,千山萬水我都會去找到你,收回你欠師傅的,還有死在你手裡那些無辜的人,你本該償還的這條命!」
明月已東山,晚風冷冷的吹起,鑽進人的毛孔,冰冷著失魂者的心。
白衣人已經離開,尚中仍呆呆的站在那裡,涼風吹起他的衣角。他健壯的身形,竟彷彿頃刻間,變得如一個滄桑年邁的老人般瘦弱無助。
風吹綠草搖逸,尚中還站在風裡。
他的心,空了;他的人,幾乎沒有了靈魂。
哪怕是曾經沉淪的靈魂。
他就站在夜風裡,一動不動的站在空幽的林間,清風徐徐拂起他的衣角,蕩過層層青草。他的眼光呆滯,整個人仍舊如雕塑般的站在那裡,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稻草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