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開始飄起點點雪花,裝扮著這個童話般的小城,軍車載著我們,行駛到了軍隊臨時駐紮的地點,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走出來,我們此刻已經站不住了,搖搖晃晃的。
「我們收到當地村民的通知,雪山發生了雪崩,你們是來旅遊的嗎?」那位軍官問。老宋掏出了自己的證件:「我們在執行任務,絕密,勿問。」那位軍官接過老宋的證件看了一眼,立刻打了一個軍禮:「長官好!」隨後,李泉被送到帳篷裡進行包紮治療。
我累得已經不行了,倒在睡袋蒙頭便睡,夢裡蛇儡爬到了我的嘴裡,我拚命的掙扎著,那位倒在雪中的戰士、樸實勤勞的扎頓、爬滿蛇儡的羅大勇、表情驚恐的盧啟晨、用身體掩護我們逃生的程飛……每一張熟悉的臉浮現在我的夢中,不知不覺,我的眼角流落一滴淚。
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雪早已停了,陽光透過簾子射入帳篷裡,一派溫暖與和諧,我想要起身,卻發現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青一塊紫一塊,傷痕纍纍的,李泉安靜的躺在我的附近,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胖子則仰面躺在睡袋裡,嘴角流著口水,鼾聲如雷。我拉開簾子,老宋和古教授正坐在外面討論著什麼,阿敏看見我醒了連忙跑過來拉著我:「懶蟲,你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我笑笑,卻發現少了一個人,「阿敏,蕭嵐呢?」阿敏生氣的甩開我:「你就知道蕭嵐,都不關心我,誰知道她哪去了,我一醒來她就不見了。」阿敏生氣的跑進帳篷裡。我走向教授,古炎教授和老宋向我點頭微笑著:「一楠,你醒了?」古炎教授說。我點點頭:「蕭嵐呢?你們見到她了嗎?」
「走了,營裡看崗的戰士說,我們剛睡著不久她就離開了,說去執行什麼任務。」古炎教授說。「她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呢?」我小聲嘀咕著,心中仍有一點不捨。
我們在這裡休整了整整六天,李泉的傷漸漸轉好著,胖子則除了吃飯一直睡著,胖子說為了把這幾天吃的苦養回來,直到第七天,胖子終於甦醒了,吃了滿桌的山珍美味,胖子從口袋裡拿出那顆寶石撫摸著,「嘖嘖嘖……看這材質,你們都沒見過吧?拿出來讓你們看都暴殄天物了,庸俗的一群傢伙,這下子胖爺發了……」我們都看不過去胖子的囂張,古炎教授朝胖子伸出手:「拿來……」胖子愣了:「啥呀?」
教授一把搶過寶石,放在手中端詳著,陽光穿透這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在地上打出一幅圓形的圖騰,我們都驚訝了,正是蛇儡的模樣,更可怕的是那只蛇儡正向我們吐著芯子,眼神凶煞。
「這顆寶石的材質絕對是絕無僅有,可是我怎麼覺得這東西有些邪氣?有一種不祥之兆……」古炎教授正看著,胖子一把搶了過去:「我不嫌它邪惡,我就是一個邪惡的人,珠聯璧合。你不要我要。」胖子笑呵呵的揣進兜裡,古炎教授則是一臉無奈。
「我們該出發了,先到西寧,把阿敏姑娘送回去,然後回北京。」古炎教授說。
「阿敏不和我們一起嗎?」我問,古炎教授搖搖頭:「她都她的任務。」
古炎教授打電話通知了軍方,不久,三輛路虎便停到了我們面前,我們告別了這裡的軍民,坐上了回歸的車。這一路走來,我們失去了很多同志,我終於理解了古炎教授為何總是那樣憂鬱,我還沒有完全體會教授的點點滴滴,他的經歷讓我深深的折服和感慨。
我們在車上彼此沉默著,來的時候歡歡樂樂,大家都懷著熱烈的氣氛,可是現在,熟悉的路,卻少了熟悉的人。
阿敏沒有再說話和撒嬌,只是靜靜的望著我。這樣一個女孩兒,在外人眼中是絕情的殺手,可是每一個無情的人都有著一個無人體味的有情故事。
沉默經行了一路,我們到達了西寧,來到了那間熟悉的星辰賓館,坐落於郊外的山腳下,沒有太過粉飾,擁有洗盡鉛華的樸實。住進了這裡,心情卻是不一樣的,晚上阿敏沒有再來找我,其實這樣也好,不必太過糾纏,人生的分分合合總不可避免。
我們決定在西寧休整一天再回北京,所以阿敏自然做了我們的嚮導,我們駕車駛到了附近的古街上,下了車,閒逛在古香古氣的街道旁,不時傳來的幾聲吆喝更是喚回我們在北京生活的時候,胖子兩眼放光的望著途徑的美女,別說,秀氣的女孩,氣質真是有別於其他地方的女孩兒。「喂!不許看!胖子看也就算了,你還看?難道我沒她們美嗎?」阿敏嘟著嘴撒嬌的摀住了我的眼睛。我無奈的笑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還要繼續嗎?回到北京後我們還要去哪?」老宋問古炎教授,教授拍了拍老宋:「我也不知道,或許我們該歇歇了,可是……等命令吧,有些時候我們是脆弱的,無能為力。」老宋輕輕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快看!那邊圍了一群人,胖爺我最愛看熱鬧。」胖子招呼著我們過去,確實,在這樣的地方人不是很多,圍在一起更是難得,我們好奇的擠了進去,發現一個農民模樣的人彎著腰畢恭畢敬的望著一位身著黑色的唐裝的男人,額頭上還有一顆黑痣,年齡足有五十多歲,戴著厚厚的眼鏡,尖尖的嘴,手上還比劃著什麼。
「大師,大師,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吧!」那農民模樣的人帶著哭腔說,「大師你是不知道啊……我老婆隻身去姑母家探親,回來時已經是子時了,她走在山間的小路上,離家不是很遠,這條路她也經常走,所有沒有在意,可是她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前面出現一座新墳,就立在山路中央,她就非常驚訝,走近了這座墓,她嚇得一下子昏倒了,因為那墓碑上,竟然刻著她自己的名字!等到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自家門前……然後她就開始生病,原來身體健康的她就一直發燒,病得起不來床……求求大師,救救她!求求你……」那個農民哭著說。旁邊那個穿著黑色唐裝,梳著背頭的人認真的聽著,還不時的笑笑,農民說完,他笑了:「這點小事啊,我還以為多大的陣勢呢,你老婆這是碰到孤魂野鬼了,子時是至陰的時刻,你老婆又是個女人,難免被鬼纏身,不過你很幸運,你遇到了我,你出去打聽打聽,大江南北,誰不知道我東方甫白?我八歲通讀周易八卦,十歲研透奇門異術,十八歲聞名遐邇,這樣吧,我給你下道符。」那人說著,從隨身的包中拿出一張黃紙遞給那農民:「你拿著,回去貼上,保你老婆三天病除。」農民顫顫巍巍的接過黃紙,一臉疑惑:「東方大師,你這給我張黃紙有什麼用?就算是符也要寫點字在上面吧?」聽到農民這樣說,東方甫白哈哈大笑,充滿了嘲諷,圍著的人群也是議論紛紛,我們幾個人靜靜的看著,沒有說話。東方甫白打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卻沒有嚥下,「噗!」的將水噴在了那張黃紙上,也噴了那農民一臉,農民不顧擦臉上的水,驚得張大了嘴,我們看到原本空白的黃紙上頓時出現了一行字:「厲鬼不死,我死。」圍觀的群眾都被東方甫白的幻術吸引了,頓時響起了一片掌聲,東方甫白還在洋洋得意著,古炎教授卻哈哈大笑走進來,拿起農民手中的符咒,「你別給我弄壞了……」農民大呼,古炎教授微微一笑,拿起黃紙放到鼻尖嗅了一下,點點頭,看向東方甫白:「先生,是用明礬寫好在上面的吧?明礬寫於黃紙,干後無痕,遇水則現,對否?」東方甫白聽到古炎教授一語道破他的「天機」,頓時沒了生氣,臉憋得通紅:「你……你別管怎麼弄的,我的符是真的……」東方甫白見沒了面子,連忙拉起農民的手:「走!領我前去看看你的老婆,我一定將其治癒。」農民帶著東方走了,古炎教授招招手,示意我們跟上。
走了不是很遠,便看見了一間殘破的草房,搖曳在風中。走了進去,屋內光線很暗,濃濃的中藥味兒充斥在整座草屋中,床上躺著一位臉色蒼白的婦女,閉著雙目,「你把油燈點亮,屋內太暗了,不便於我瞧病。」東方甫白說,又看了看我們,「你們跟來幹什麼?拆台啊?你們是不是不相信我的實力?你們打聽打聽,我看你們真是……」說著,東方甫白吹滅了油燈,屋內頓時暗了下去,只見東方甫白手指一揮,油燈又亮了。那農民瘋了一般抱住東方甫白的腿:「大師!神人啊!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大師……」我們都很驚奇這一幕,我暗自佩服著這位表面不正經的東方甫白。我們正驚奇,古炎教授卻再次大笑起來:「東方兄,你敢不敢讓我看看你的手指?如果敝人沒有猜錯的話,您手指上一定塗滿了硫磺,油燈熄滅時還留有餘煙,遇硫磺便會再次復燃。」東方甫白這下子沒話了,站起來不說話,古炎教授拍了拍東方甫白:「救人要緊。」東方甫白看看古炎教授點點頭,走到那位婦女面前,給她號脈,「肺熱,驚嚇過度,吃點中藥調理一下就好了,那張符你貼上,管用。」
「都被我們發現是作假了,你那符還管用?」阿敏嬉笑著質疑的說。「不,」古炎教授對阿敏說,「雖然明礬繪紙是假的,但是這張符卻包含了古老的五行之術,十分繁瑣,我剛才看了,著實是真的,而且錯綜複雜……」古炎教授說完走到那位婦女的身旁,從懷中拿出一粒藥丸:「這個是我祖傳的秘方,雖不能治百病,但是能回元氣,服下它,慢慢就會好的。」在農民熱切的道謝之後,我們離開了草屋,一行人走出來,東方甫白沒面子的我們道別:「在下東方甫白,與各位在此別過,從今以後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自個走獨木橋,你們別來拆我台了,不送……」東方甫白轉身要走,古炎教授卻一把拉住了東方,「東方兄,你的符咒是否為你一人所繪?」東方甫白一臉不屑:「當然,我東方的大名家喻戶曉,十歲……」「好了,這位姐姐……不是,大哥,您說過一遍了,胖爺我聽膩了。」胖子不客氣的打斷了東方甫白的吹噓。
古炎教授微微一笑:「東方兄,你的符咒中充滿著深奧的五行之術,看來您對周易研究得很是透徹,這樣的人在現在真的太少了,東方兄,我有一些事要請教您,隨我一同來吧。」東方甫白皺了皺眉,點點頭。
我們一同來到了一間茶館,點了一個包間,老宋和李泉負責在門口警戒。大家坐下來,休息著。「給胖爺來一桶碧螺春,不是,一壺就行。」茶水斟好後,古炎教授想了想說:「東方兄,其實我不該對你說,因為這是機密,但是我覺得你,能幫助我們。」東方甫白瞪大了眼睛:「那是,古兄好眼力,我自小熟讀周易八卦,通曉各種奇門異術……」「得得得……東方什麼?」胖子打斷了他。「敝人東方甫白。」胖子點點頭:「啊對……東方不敗,不敗兄,」我一下子樂得將茶水噴了出來,胖子卻泰然自若的繼續說著:「不敗兄啊,你說你熟讀周易八卦,帝王古墓你進去過幾個?胖爺我雖然不懂什麼八卦新聞,但是我探墓如探囊,百步取上將首級……」古炎教授擺擺手,制止了胖子,古炎教授轉回頭看著東方甫白:「東方兄,你知曉一個故事嗎?關於武安君的故事。」東方甫白略思考一刻,說:「你是說……白起?」古炎教授點點頭:「是的,有一個傳說,白起富可敵國的曠世珍寶……」東方甫白聽完臉色變得很難看,慢慢的他才抬起頭說:「你們不是要尋找白起的寶藏吧?在下奉勸各位,那不是凡人所能涉足的,還是遠離為好,你們得到了藏寶圖?」聽見東方甫白這麼說,在座的人都打起了精神。古炎教授緩緩的說:「您猜對了,實話說了吧,我是國家考古隊的,我們接到上級的絕密命令,要求我們這些人去尋找白起的寶藏,我從二十年前就開始從事這項任務,無數優秀的學者、戰士死在了尋找的途中,直到現在,依然毫無進展。」東方甫白連忙說:「有人和你們一樣,一直在尋找著,可是同樣損失慘重。」古炎教授頓時起了精神:「什麼?還有人和我們一樣?不可能,藏寶圖一直在我們這!」東方甫白笑了:「把你的藏寶圖給我看看。」古炎教授小心的從懷中拿出鑲著金邊的絲帛,東方甫白的眼神立刻變了,顫抖的接過藏寶圖。
「怎樣,沒見過吧?好東西。」胖子笑著說。「不是……」東方甫白的聲音也顫抖了:「這張藏寶圖我見過……」聽見東方甫白這麼說,古炎教授急了:「不可能!這張藏寶圖從出土到現在一直跟隨著我,你怎麼會見過……」東方甫白搖搖頭:「我見過另外一張,和這樣一模一樣,八卦之夷,易有太極,是生兩極,兩極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些都不可能被模仿,藏寶圖一定只會有一張,可是現在……」
古炎教授再次陷入了謎團。東方甫白放下藏寶圖慢慢品了一口茶,然後說:「我之所以說曾經見過這張藏寶圖,那是因為在我年輕的時候……」東方甫白頓了頓,說:「在我年輕的時候,一直周遊各地為別人看風水,築豪宅,但那時生意不好做,我一直混得不好,經常沒有生意,所以就靠給別人算卦挪墳什麼的混口飯吃。在一次我去給別人先人墓遷移的時候,正巧遇到一場地下的拍賣會,本人特別熱衷古董,所以就混了進去,拍賣開始了,在第三個物品出場時,我眼睛都亮了,那是戰國時期的一尊青銅酒盞,蛇紋纏身,泥沙遍佈,還有一些殘斷,這樣的東西其實是不可以公開拍售的,但是這裡是地下拍賣。起價十萬元,那時十萬很值錢,所以對於這樣的物品,大家都沒敢動手,最後才拍到了二十五萬,我在下面急得冒了汗,心想我要是有錢一定拍下來,於是我鼓動旁邊的一位身著長衫的人,頭髮斑白,手指還戴著一隻玉扳指。我告訴他一定要拍到,那其實是在歷史中沒有記載過的一個古國,由於只存在了幾年,所以幾乎沒有記載,那只具有蛇儡圖騰的酒盞定是無價之寶,我解釋了一通,那個老闆終於相信了我,拍到了三十萬,可是現場有一個懂行的人直接上到了一百萬,那位老闆懵了,看著我,我伸出五指手指,並且十分堅定的點頭,他的手下跑過來對我說,如果不值這些錢就殺了我,於是那位老闆拍出了全場震驚的五百萬!大家都議論著他是不是瘋了,隨後,我同他一起回到他的家。」東方甫白咳了一下,接著說:「那傢伙開車將我帶到了他的家,他卻將那只青銅酒盞拿去鑒定了,我在交談中得知那位老闆人稱八王爺,是前清的皇族,有著顯赫的家世,他帶我進入了他自己的密室,佈置如皇室一般,內藏珍寶無數,有些我都沒有見過。」
「那他拍得那個青銅什麼酒杯到底值多少錢?」胖子問,東方甫白神秘的一笑:「其實……一分不值。」胖子氣得站了起來:「啥?一分不值?你不愧是東方不敗,損到家了……」東方甫白卻沒有生氣:「看你脖子上戴的正是摸金校尉的標誌吧?地下工作者難道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嗎?那只是一個無人知曉的古國遺物,絕世僅有,如果有一天它得以重現的話,必是無價之寶,要是一直隱世下去,便只能買到銅的價格,按斤賣,其實青銅這東西就是這樣,有人識貨便有價,無人賞識則貶值。」
的確,歷史就像一塊神秘的面紗,等待我們去一層一層的揭露,透過霧霾,誰將用想像探索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