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能看見安安紅撲撲的小臉,他知道未來老婆平時根本不喝酒,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象徵性地喝一點。他還知道,安安喝酒之後,渾身肌膚都會泛著一層粉嫩的紅色,哪怕只喝一杯也會如此。
一曲唱罷,安安也不緊張了。
她問道:「唱歌的時候,我想起了一個問題,可以回答我嗎?剛才你哼的歌,都是我喜歡聽的,你心裡知道我喜歡聽什麼歌?」
周易怔了怔,其實兩人品味很相近,尤其是在一起之後,幾乎都聽一樣的歌,很有共同語言。剛才他在溫泉裡哼唧,並沒有故意撩動安安心弦的意思。
沒有迴避安安的目光,周易也沒打算說謊,很果斷地承認了:「是。」
安安:「你為什麼會知道?」
該來的,始終要來。
周易不是那種能把一個秘密藏一輩子的人,他更願意和最親近的人分享秘密。重生的秘密快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周易多次想過,也許這個秘密不能對身邊每個人都說,但至少要告訴安安。
只要有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周易心裡也不會那麼壓抑。而且,他也樂於將自己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安安面前。
做了一次很長的深呼吸,周易肅然道:「這是我心裡最大的秘密,也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話,現在,也該告訴你了。你先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件事很誇張,一般人都不會相信,估計會以為我是神經病。」
「等一下……」安安阻止了周易,她很認真的說道:「我們約好的,等活著回去你再告訴我。如果可以離開蓬萊島,你再說這個秘密吧。」
周易沒說話,他已經知道安安心頭的真實想法了。
安安對周易有一種很含蓄的迴避,不願意知道太多關於他的秘密。
這個現令周易喜憂參半,喜的是安安迴避他,說明他在她心裡有著特殊的地位。憂的是這種迴避,使得兩人無法拋開一切走到一起。
憑藉著對安安的瞭解,觀察著安安的臉色,周易甚至明白了引這種迴避的兩個誘因:第一,因為蘇婕;第二,因為周易本人。
第一個原因屬於人之常情,因為蘇婕的存在,安安很難接受周易。她怕知道了周易的秘密之後,情況會更加複雜,寧願不去知道。
第二個原因很打擊人,上輩子這個時候,周易是真陽光。如今,有點偽陽光……這細微的差別,決定了安安對他的看法。
別看上輩子這個年紀的時候大當家沒什麼本事,卻有種愣頭青的熱血和率真,在最關鍵的時候,能夠打動人心,能夠觸動人的靈魂。那時候的他很簡單,安安喜歡他那種簡單。而現在,他已經不簡單了,安安看不透,也不喜歡他這種有些複雜的人。
定了定神,周易笑道:「過期不候,走不出這個鬼地方,你就沒機會知道了。」
安安想了想,居然點頭道:「嗯,那你就永遠保留著這個秘密吧。每個人心裡都藏著小秘密,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
「既然這樣,打死我也不說了」
周易完全本色演出,厲害哄哄地說道。
上輩子這個年齡段的時候,他就這幅德行。
周易明白,自己只有年輕化,安安才有可能重新接受他。
年輕化,年輕化……周易腦海裡反覆迴盪著這三個字,感到無限悲傷。
刻意的去年輕化,那說明自己已經老了。
看著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年輕貌美的安安,周易恍惚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年輕的安安沒有生變化,整個世界都沒有生變化,只有他變了。周易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迷失在這個世界的外星人,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安安注視著低頭走神的周易,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柔聲道:「不准難過,也不要去想著改變自己。過生日,你要開心點。」
「你怎麼知道我想改變?」
周易怔了怔,安安直覺固然敏銳,能夠看出他心情不好這能理解。但能看穿他心裡的想法,這就誇張了。印象中應該快到結婚的時候,安安對他的瞭解才到了一個很深刻的程度,幾乎看周易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我就是知道。」
安安嫣然一笑,這句話都快成為她的口頭禪了。
「我沒改變什麼,本色演出罷了。」周易死鴨子嘴硬,他本色演出沒錯,由於體內有了個十年後的靈魂,整個人都產生了連鎖反應,如今的本色演出和上輩子二十二歲的本色演出有著微妙的差別。
說著,大當家又厲害哄哄道補充了一句:「女人的第六感也不是百試百靈的,你只靠直覺去判斷,那就有主觀臆斷的嫌疑了。om就到~」
「隨你怎麼說。」安安很固執,換了話題:「我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周易:「先說來聽聽,我考慮一下。」
安安:「以後不准再做傻事了。」
周易:「我什麼時候做過傻事?」
安安:「不要狡辯,三次了,你已經救過我三次了。」
周易撩了撩頭,頓時把自己當一腕兒了,得意洋洋道:「我是有陰謀的,你連英雄救美都沒聽說過嗎?等哪天你被我打動了,那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安安默默的注視著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最終開口說了三個字:「你真傻……」
周易很不服氣:「我哪點傻了?如今的江湖上誰會認為我傻?」
安安:「你就是傻。」
周易忍不住了,實在忍不住了。看著安安那有點任性又嬌俏可愛的樣子,他一把就抓住了安安的小手,有種湊過去親一口的衝動。
安安掙脫他的手,微微挪開了身子,很平靜道:「不許這樣,否則我會殺了你。如果打不過你,我會殺了我自己。
周易心灰意冷,憋悶萬分道:「算了,你贏了。你剛才說的沒錯,我這人有時候挺傻的。在你面前,我就從來沒聰明過。」
安安:「那我以後不出現在你面前了。」
「別啊,有話好說……」周易琢磨了一下,還是本色演出比較好,說道:「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自己挺虧本的。咱們好好談談,免得以後見面尷尬。要不這樣,咱們親兄弟明算賬,你給我點補償?」
安安:「好,你說來聽聽。」
周易:「我都受傷三回了,這個,能算工傷嗎?」
安安:「什麼工傷?」
周易:「因公受傷唄,你給我點補助。」
安安:「你要什麼補助?」
大當家很靦腆:「你懂的……」
安安嗔了一聲:「你果然是個色狼」
周易:「你怎麼能和楚姍姍一樣的胡思亂想?」
安安:「我有冤枉你嗎?」
「當然,你沒看出來我頭頂上都飄著六月雪嗎?這年頭做男人挺不容易的,得了,我給你說個笑話吧。從前有對情侶約會的時候,女的問男的:你在想什麼?男的回答:跟你想的一樣。女的當場就扇了男的一耳光,罵道:你這個色狼」大當家靈機一動,講了一個未來幾年流傳很廣的笑話。
安安撲哧一笑,她現周易和她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明顯和五人小隊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這個時候的周易,並不是她排斥的類型。
止住笑之後,安安說道:「正經點,說說你要的補助。」
周易正兒八經道:「三次工傷,我要三次補助,你答應我三個小條件就行了。放心吧,這都是你很輕易就能辦到的,不會違背你的原則。」
安安:「你說吧。」
周易:「第一,要是我們能活著回去,你千萬別躲起來不見我。我知道你心裡接受不了我,我也不願意勉強你,就當做個普通朋友吧,你別一直迴避我就行了。」
安安:「好,你說的,我們從現在起就當朋友,好朋友。」
周易咧嘴笑了,直接把冰藍玉盒取了出來,打開給安安看了一眼:「第二個條件,這是九百年份的九轉雪參,服用小半節就能脫胎換骨,你必須服用一點。」
安安詫異地看著周易:「到底我給你補助,還是你給我補助?」
周易板著臉道:「我說你怎麼搞不清楚狀況呢?我已經服用過這東西了,現在才七段玄士而已。你服用下去,沒準兒就成玄師了。到時候也許你有辦法帶我離開這鬼地方,我的未來就全指望你了」
安安被大當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呆了片刻,嗔道:「差點又被你騙了。」
周易直勾勾的盯著她:「別說你想拒絕我?」
安安也凝視著他,聲音透著一種無助:「周易,我已經虧欠你很多了,求求你,不要再讓我虧欠你了。我們認識才這麼幾天,你這樣做,我說服不了我自己。」
大當家感到無比悲催,安安對他的好,僅僅局限於虧欠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傷感:「我們同一個時間段來到蓬萊島,還走到了一起,現在還被困在同一個地方,也算很有緣分了。你不是說從現在開始當好朋友嗎,那為什麼又要拒絕朋友之間的饋贈?」
安安沒說話,九轉雪參,這種寶物都足以令許多好朋友反目成仇背後捅刀子了。更何況,周易對她的情誼,又何止好朋友那麼簡單。
一橫心把冰藍玉盒扔在地上,周易忿然道:「我就不明白了,連命都快沒有了,你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什麼?說句不吉利的話,萬一我們倆死在這裡,你說,這些東西還有什麼用?難不成還留給後人,讓以後的冒險者來這兒尋寶?」
安安呆了呆,她並沒有被周易完全說服,奇怪的是,當周易生氣的時候,她竟然感到很親切,還有點心疼,心裡不願意看到他生氣。
正如大當家所說,跟安安在一起,他就沒聰明過,這貨來勁兒了,和尋常的熱血青年沒什麼區別:「這樣吧,我給你一天時間。一天內你能想到離開這裡的辦法,我就放棄這個要求,免得你覺得自己虧欠我。要是你想不出辦法,那你還是虧欠我一回吧,這輩子還不清的話,下輩子我再跟你算總賬」
安安俏臉上露出罕見的掙扎之色,埋著頭想了很久。最終,她沒同意,也沒拒絕,換了話題:「說說你的第三個要求吧。」
「這個,其實我還沒想好……」大當家有點難為情,弱弱地說了一句:「第三個要求,我能留著以後再用嗎?別防賊似的盯著我,我有那麼萬惡嗎?要不這樣,假如到時候我的要求過分了,你可以拒絕我,就當過期作廢。」
安安清脆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種痛楚:「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必須的,誰讓你是我老婆呢?大當家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沒這麼說:「你又知道我對你好了?你能猜到我第三個要求是什麼?打住,千萬別說『你就是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就已經知道了?」
安安還真沒法反駁,她有種直覺,周易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為了她好。那沒說出來的第三個要求,也在為她著想,只是她還不確定第三個要求到底是什麼。
拋開心事,安安微笑道:「好了,不說這些了。還有十分鐘,你的生日就過去了,開開心心的過完生日吧。要不,你唱歌給我聽?別唱你剛才哼的那些。」
周易立刻想起兩年後問世的一新歌,那是安安很喜歡的一歌,笑道:「我從別人那兒偷了一歌,要不唱給你聽聽?」
「偷的?」安安怔了怔,見周易不像說謊,她也沒去深究原因,額道:「好,你唱來聽聽。先說好,唱得太難聽我會摀住耳朵的。」
接下來的事情出乎了安安預料,她的目光快要陷進周易身體裡,眼裡閃爍著淚花。
黑暗中,周易沙啞的歌聲迴盪著:「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裡……該隱瞞的事總清晰,千言萬語只能無語。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原來你也在這裡……那一個人,是不是只存在夢境裡。為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卻換來半生回憶……千山萬水人海相遇,原來你也在這裡……」。
一個傳說第141章能算工傷嗎(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