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山市一路行駛,經過通化、遼源兩市,抵達四平市,爾後越過車輛川流不息的熱鬧街區,來到一塊被瓦屋樓宅遍及的馬路上,倒也沒有三轉五饒,最後開了十來分鐘,就抵達到齊東流口中的大宅院。原本齊武夫只以為是個尋常電視看到的那些個有些歲月的宅院,前前後後能住百口人也頂多大上一些,可現在瞧了仔細,才暗自明白老齊家在四平市的能耐,可以說這一條路上的屋子房子都是老齊家的。方才瞧見的那些個大致也都被牆磚包圍,而此刻到了大門,齊武夫才看出其中的門道。
這麼偌大的一個宅院,別說住上百口人,再塞幾百口人都要覺得寬敞,下了車,有人主動幫齊武夫和趙檀把車停走,雖說地域相對偏僻,可也只為圖一份寧靜,而且開出十來分鐘,就能到熱鬧的地方,至於四平市距離遼寧的省中心瀋陽也僅僅驅車四小時不到,雖多少會有麻煩的因素,可大體利大於弊。至少這裡情景安寧,沒有危險因素,畢竟是在遼寧省的外圍,沒誰會把能量放在這裡的,當然,老齊家的能量也不在遼源市裡,無非在這裡給家裡頭人一個港灣罷了,畢竟整個老齊家,真的參與那些灰色事業或者明面的事業的,也就齊東流齊東蟒還有齊武夫的小姨齊春風而已,其餘的,大多在家裡安居樂業,提前跨入享清福的行列。也因如此,整個老齊家和和睦睦的,從來不會吵架,該有的都有了,也沒什麼小心眼的,大多打小在一起,大了自然如此。當然,唯獨在每個星期的週末,吃飯的時候才會風起雲湧,因為那時候齊東流齊東蟒與齊東風也都會回來吃上一頓飯,飯桌上的鬧騰不言而喻,總有爭鋒相對的時候,好在其餘的幾個齊家人都安寧,久而久之也習慣這兩兄一妹的爭執,鬧不大,也就聽之任之,讓它順其自然。當然,這種聚會的飯桌子上,也就兄弟姐妹八人而已,幾個孩子都會在另一桌上,這是老齊家的傳統。
因為期間隔了兩市,齊武夫趙檀馬海超本是將近中午抵達東北境內,現在卻是晚上七點了,回來正好撞著飯點,省事不少。
「剛來的,拘謹生疏難免,久一點就都臉熟了,齊家的孩子裡頭都沒劣根,就是有的性子差了些,鳳年回來也跟我說了,齊甲六似乎和你這兄弟打了一架,也算不打不相識嘛,以後都是好哥們。」齊東流笑著說道,提及馬海超的時候,不忘把目光放在這個病弱的身軀上頭,臉色蒼白,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文縐縐的,倒是想不到可以壓制著齊甲六。雖然從齊鳳年那兒得知,馬海超同樣奈何不了齊甲六,可甲六有一身厲害的硬氣功,也有不錯的貼身黏打的套路,雖然上不了大檯面,可有紮實的底子在,竟然還碰不到馬海超身子半下,這就顯得馬海超足夠不簡單了。至於齊武夫身邊另一個趙檀,他多少問過齊東風一些,當聽到趙北虯三個字的時候,便沒再深問下去。
恰好是週五的緣故,今天的齊家要比往常熱鬧一些,三個在外頭跑的也都回來了,齊東流帶著齊武夫在大宅院裡大致逛了逛,而大致方向也是在往飯堂裡頭走,至於趙檀和馬海超,都知道輕重,和齊武夫逕自說了聲兩個大老爺們便自個兒在大宅院裡頭逛起來,因為身份足夠特殊,齊東流也吩咐過讓他們暢通無阻的命令,還不忘告訴他們他們要吃飯的時候隨便院子裡逮個人說一聲就行,會把他們送到安排好的屋子裡去的。
整個院子保留的還很傳統,雖然屋子裡頭都已經換上柚木地板瓷磚,也能瞧見一些高科技電器,可若是一個個大門緊閉,還真以為又回到了四五十年代了。
五六分鐘,也僅僅逛了個鳳毛麟角,卻是已經到了飯堂裡頭了,此時裡頭已經坐滿人,兩個大圓桌,一桌子老,一桌子年輕,儼然就等齊武夫和齊東流二人了。
齊東流拍了拍齊武夫的肩膀,也沒說什麼,知道齊武夫應付的來,多說無益。
兩桌子投來的都是友善的目光,齊武夫大致掃了眼,齊鳳年和齊甲六也在一桌裡頭,此刻正望著他,因為見個一次面,這倆人看著齊武夫也不生疏,齊甲六還是有點浮誇模樣,不過看著齊武夫的神色裡沒什麼異樣,僅僅是一種純粹的生疏,這種任誰都能理解,平白無故家裡多了一個大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一個偌大的笑話從天而降了。
而老一輩的那一桌,一個身材相對小巧的女人站起身,齊武夫定神看了看,一臉沒有庸脂俗粉,顯然素顏模樣,雖然眼角有著些許的魚尾紋,可也掩蓋不了她曾經是美人胚子的痕跡,當然,即便現在看著,也是風韻猶存,要知道,齊武夫看著的便是齊春風,已經是個臨近半百的女人了。能夠保養的這般好,著實不容易。
因為齊二牛以前在齊家排行老二,大哥東風一直不怎麼照顧弟弟妹妹,滿腦子都是將來長大能把齊家給打理好,所以更多的時間花在讀書和交集為人上,齊二牛雖然每天被他們爹管教著扎馬步練八極,可平時哪個弟弟妹妹跌倒一下哭一下都會放下手底下的活去幫著。也因為這個緣故,沒少挨板子。也因為誰都記得小時候齊二牛對他們的好,現在看著齊二牛的孩子,他們目光裡也都慈眉善目,沒有一個讓齊武夫感到難過的目光。
早已懂得人情冷暖的齊武夫心裡頭也熱了一分,能夠感受到老齊家的和睦,而齊東風此刻已經走到齊武夫的跟前,握了握齊武夫的手,又仔細看了看齊武夫的臉龐,笑道:「當初偷偷去大興安嶺裡頭見了你二哥,那時候他說把你丟山裡了,我氣的差點沒和他拚命,可他又硬是不讓我給看,我喊了四五是號人,他硬是一個個給打回去了,整的小姨現在才瞧見你,二十年,長的結實,比我家鳳宇結實多了。」說著,另一桌坐在角落的齊鳳宇靦腆一下,齊武夫的眼光自然注意到,大致瞧了瞧,長的清秀,像極了齊春風。
「對了,你大伯他今天在本溪那裡處理點事,雖然家裡規定說不論什麼事都不能在5、6、7三天裡談,不過這次確實重要,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趕回來。小姨先給介紹介紹。」齊春風看著齊武夫的眼神裡帶著些許寵溺和高興,彷彿骨子裡就已經當作半個孩子看待似的了,拉著齊武夫給他一個個介紹過來,也就六個人,一路上齊東流本就大致說過,齊武夫也一個個點頭喊了一聲,這些個小叔小姨姑媽也都很善意地笑笑,大多問問齊武夫的狀況。
也因為特殊原因,今個兒齊武夫基本是坐在他們這一桌吃完的飯,另一桌的小娃娃們少不了調侃談論,幾個小子問及提前去過běi精見過齊武夫的齊甲六:「這齊武夫還真是我們二伯的兒子?」
「是,聽老頭子說,是個大猛人。」齊甲六一邊扒飯,一邊回答道,幾個親戚的兄弟間,雖然都是表兄妹的關係,但也是打小在一個院子裡玩到大的,即便大了明事理也都親近,況且大多孩子都還在十六七歲徘徊,小的很,成年的也就齊鳳年齊甲六和齊鳳宇罷了。
一頓飯吃的很和睦,一群娃娃的那一桌子雖然也有談論齊武夫,可三言兩語過後也就作罷,對他們而言,突然冒出個大哥雖然突兀,卻也並不排斥,老齊家的家教和家規做的都是很足的,雖然這年頭早已不流行家法和打板子,但多少有點地兒還是留下來這些規矩。大多都把話題改成遊戲,至於齊甲六,悶頭吃飯,齊鳳宇則會在一些學業的問題上問齊鳳年。他一直都很佩服齊鳳年,兩耳不聞窗外事,可知道的東西卻比他要多得多,任何一道化學難題放在齊鳳年跟前,就跟繫鞋帶一樣,無非有時候遇見個死結,需要用些力氣。
齊鳳年的性子本就溫和,有城府,但從不跟這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多折騰,很快便給齊鳳宇解惑了。
至於齊武夫那一桌,大多問問齊武夫的狀況,齊武夫說的含沙射影,沒把那些掏心掏肺的話給說出來,說實在的,真讓他說也並非不可,只是太累,而且似乎說了也僅僅只能讓這些歌長輩紅一紅眼睛,沒有任何意義所在。
只是齊武夫吃飯的性子還是依舊凶殘,狼吞虎嚥,即便稍許收斂,不曾夾過遠的菜,可跟前的一盤小蔥炒肉絲卻被他一掃而空,齊春風看在眼裡,樂在心裡,不停地給齊武夫夾菜,其他人也都跟著笑了,打趣道:「春風你倒是把武夫當作自己的兒子了。」
「要不是我這小姨的身份放在這,我還真希望武夫就是我兒子。」齊春風說話的聲音很輕很細,有種小女人的味道在裡頭。
就酒後飯飽,不少人都散去,只是紛紛喊齊武夫沒事去他們那兒玩,這也是在一個宅院裡頭的好處,齊家除了雙休日是聚在一起吃飯外,其餘時間都是自個兒一口子在家裡吃,否則每天見面也覺得怪難受的。
齊武夫自然都點頭,準備離開先去找趙檀馬海超前,齊春風卻是輕聲對齊武夫說了句晚些來找她聊聊。齊武夫沒拒絕,爾後便大步出了飯堂,問了個宅院裡的人,知道趙檀和馬海超在一個偏院裡頭。
雖然走了點冤枉路,但還是找到了,齊武夫也都把路徑記在心裡頭,至少以後不會忘記了。剛進屋,就發現兩個人在屋子裡頭吃火鍋,熱氣騰騰的,大春天的也虧這倆人想的出來,只是遼寧這兒溫度還在一兩度,吃火鍋倒也不算太過火,況且大熱天的跑火鍋店的人也多,說實在的只要不怕上火就成。
因為方纔的場合,齊武夫也就吃了個六分飽,見兩人也剛開動的樣子,立馬加入進去,撈了個現成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