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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言芝的出現,讓顏佳海稍有吃驚,倒在地上吐了口血的楊策更是如此。至於後者,可能內心更加羞愧一些,畢竟楊青帝喊他壓著顏佳海不要做些出格的事,現在自個兒卻還是耐不住心裡的那些性子選擇和齊武夫硬碰硬。
電光火石間,沒有多少懈怠的餘地和空間,齊武夫對於一味給予他的「驚喜」,壓力不小,礙於週遭的地理限制,前後為敵,左右不可行走。比背水一戰更為艱難晦澀,好在也因如此,楊策即便能夠起身也因地形的限制無從出手。
負手扣著顏佳海的手腕,用力一扯,若是尋常人便也如此脫臼,顏佳海卻是跟著齊武夫的扯進整個人莫名在半空中翻轉一拳,順著勢頭反之提腿朝著齊武夫的面門而去,放手抬腿對上顏佳海的那一腿,強橫的腿勁將顏佳海踢飛三米有餘。
齊武夫腰口吃痛,蔡言芝一連三拳朝著齊武夫的腰口打去。不退反進,齊武夫冷面而迎,踏八字步,頭、肩、肘、手、尾、胯、膝、足全部利用,在狹促的空間裡將八極拳打的足夠風生水起,蔡言芝的目光除了驚訝便是疲於應付。
頭、肩、手、膝,並用不難,而尾胯足三點卻是難上加難,深知自己與齊武夫的差距不小,蔡言芝心想:如果他今天在這栽了跟頭,青帝與納蘭長生的籌碼就更多了一分。
目光尖銳,蔡言芝那種傾城的容顏更添一分堅持,比之齊武夫的蠻橫攻勢,毫不退讓,縱然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也要頑強抵抗。因為這一手悍不畏死的打法,齊武夫先後退了兩步,從而給顏佳海再度創造時機,軟刀劃過,齊武夫不得不硬生生加快兩成拳風,壓著蔡言芝打,而身前的娘們卻是硬抗著他的兩拳也不曾後退,軟刀近在咫尺,不得不轉身應對。
甩拳,低頭,沉肩落子。二字鉗羊馬扭動身形,打下軟刀,順勢抬腳踢襠,抽出折刀便往顏佳海的眼睛上甩去,觸目驚心間,顏佳海深感自己的眼睛保不住了。齊武夫後背一連吃痛,蔡言芝彈腿短打,連手猛擊不曾停歇,齊武夫挨的分明,右臂又因幾番揮拳下導致針線繃斷,鮮血不禁溢出,導致一手折刀甩偏,不過紮在顏佳海的右肩口上。
齊武夫暴喝一聲,踏步,提肩,收腹,貼山靠。
猶如排山倒海,大海澎湃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作用在顏佳海的身軀上,飛出足有六七米,若非自己有意的後退卸去部分力道,可能當場便要暈倒休克。而此刻的顏佳海也覺得身軀鬆軟,無從用勁,顯然並非骨折就是脫臼了。
一手貼山靠,除了嘗到箇中滋味的顏佳海知道它的威力以外,楊策與蔡言芝同樣不曾小視,甚至覺得驚艷。
這近乎驚艷的一手殺招,比起大多人談論的關於齊武夫一記貼山靠將趙平安家的老槐樹撞歪過而不及。
內心驚訝,手下卻不敢絲毫懈怠,蔡言芝深知齊武夫吃了她幾十手狠擊,任是何等的猛人都該內心外傷皆備,體力肯定相對不支,又瞧見齊武夫右臂的袖口已經露出些許血跡,明白齊武夫右肩必定早就受過傷,礙於揮。
於是拳風刻意針對齊武夫的右邊,逼著齊武夫以右拳相敵。針對而為,齊武夫卻依舊爭鋒相對,分庭抗禮。縱然胸口早已悶,嗓間也有幾口微甜的血液時刻都會噴吐出來。
二十二年裡,齊武夫幾度品嚐這種苦中作樂的滋味,在壓迫下不斷掙扎反撲。
第一次面對那條狼的時候,自己咬著都是皮毛的狼的腦袋,扯著腥紅柔滑周圍都是鋒利牙齒的舌頭,用裡的扯著哭著大叫著,最總渾身是血的活下來了。
第二次面對餓狼的襲擊,同樣的橋段,同樣的掙扎,更加的血腥和殘酷,齊武夫的胳膊差點沒了,從胳肘上方直至手腕都是一條巨大的餓狼牙齒留下的恐怖疤痕。
第三次一人之力相敵黑瞎子,重重挨了一巴掌,吐血險些暈倒,卻還是爬樹下樹,靠著陷阱與自己日趨成型的八極拳將其手刃宰殺。
第四次與東北虎博弈,肚子險些被那頭斑斕的大花貓扯了個稀巴爛,還是咬著牙冷著臉沉著一口氣將它磨死耗死。
離開大興安嶺,踏上這個更險惡的社會,過眼雲煙間,許多東西與畫面歷歷在目,齊武夫不曾恐慌,他不知道死為何物。
朗聲大笑,近乎瘋狂偏執,繼而便是沉穩的一張臉,平淡的望著蔡言芝,如同當初在大興安嶺望著那頭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東北虎。
為卒,不可後退,勇往直前,方能戰無不勝。
八字步,鳳凰手。
追步馬,沉橋式。
大開大合,小柔小剛。
拳風瘋魔,路數癲狂,身軀剛強不曾後退,猶如面對一尊悍不畏死的瘋狂魔神,近在咫尺的死亡不斷向自己逼近,即便那條不斷流著鮮血的右膀,還是有一雙不曾失去立場的瞳孔,深深的深邃裡,看到的是自己相對恐慌退縮的臉龐。
即便不願承認,蔡言芝還是不得不認清現狀,自己已經無力防守,無力阻擋齊武夫那排山倒海的拳風攻勢,一味的後退再後退,早已退無可退。絕望與悲傷,感慨與蒼涼,楊策起身,藉著縫隙從蔡言芝那兒鑽過去,硬生生抗下齊武夫的數十記散手猛擊,胸口早已暫緩的失去了所謂的知覺,可能眼神都有些麻痺。
在大多人都該絕望的時候,楊策又輕聲笑了笑,喊了句:「爺。」
齊武夫立即轉身,長拳而去,側身躲避一身休閒西裝年輕男人的先後兩拳。
甩膀,扯肩,硬生生的在縫隙間與齊武夫換了一個立場的方向。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二的與齊武夫瘋狂碰撞,拳路相撞,拳風相靠,虎虎生威。
楊青帝的突然出現讓楊策放心的閉上疲憊的眼睛,蔡言芝一臉的抱歉,她知道,不論今天的結局如何,楊青帝都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生她的氣了,至於顏佳海,只能無奈的苦笑,自視甚高,怎會知道齊武夫是個如此變態的大變態。
八極碰八極,因為齊武夫的傷勢,攻勢總有遲緩停頓,楊青帝也看出其中的狀況,卻也深知楊策與顏佳海兩個犢子不早些解決有很大麻煩,除了在心裡暗罵這三人白癡,只得咬著牙逼著齊武夫打。齊武夫一退再退,楊青帝也挨了一拳又一拳。
將齊武夫壓迫到拐腳,楊青帝便喊了一聲蔡言芝的名字,沒再多說什麼,蔡言芝心知肚明,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心有餘悸卻也心知肚明,嬌小的身軀硬是拖著早已沒多少力氣走路的顏佳海,背著楊策比之尋常走路快上不少的離開。
又僵持了三十回合,楊青帝與齊武夫爭鋒相對誰都沒有討好好處,藉著齊武夫一步的失誤,楊青帝折身便跑,齊武夫沒有急於追趕,他同樣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態已有些牽強。
將憋在嗓子眼的血一口吐出來,慢步走回離這兒談不上特別遠的黃青鸞所在的小區裡頭。
當黃青鸞逕自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是齊武夫傻笑卻蒼白的臉龐,右肩的那件紅白格子衛衣的袖口早就鮮血淋淋。黃青鸞緊鎖眉頭,沐夏花看到的時候卻是忍不住流出眼淚,一肚子的話卻憋在嗓子眼裡怎麼都說不出來。
黃青鸞與沐夏花都不曾想到,齊武夫會這般遍體凌傷。
立即動用了可以動用的關係,黃青鸞直接將齊武夫送到黃興海在上海朋友的私人診所裡。輸血,點滴,包紮,一系列的流程走下來,齊武夫也無大礙。
醫生甚至非常詫異地感慨著,尋常人承受到這種程度的傷痛,恐怕都沒能力堅持下來,齊武夫這廝的身子骨實在太乎常人的想像了。
沐夏花坐在床鋪邊上,還是止不住眼淚看著沉睡著的齊武夫就哭泣,卻又不敢出聲響吵著齊武夫,腦袋蒙著被子,逐漸濕潤了一圈被褥。
黃青鸞逕自在走廊外頭納悶呆,腦海裡晃過一切可能找尋齊武夫麻煩的傢伙。青雲產業的楊青帝,阿瑪尼的歐陽嵩山,以及地下邊緣產業黑白通吃的宋曉。照理說都與齊武夫無冤無仇,如何都不可能找到齊武夫的麻煩,而至於其他的人更是不可能給齊武夫這般威脅。
一頭霧水,不從理清思緒,滿臉愧疚,嘀咕道:「這人老了,有的能量也越來越小咯,一個人啥都查不到,還是喊滿弓來次上海吧。」走廊裡,格外的沉浸,只有黃青鸞這個將近古稀的老人一會兒乾笑,一會兒唉聲歎氣的聲音。
而青雲產業下的私人醫院裡,卻更淒涼一些。
楊青帝雖也承受了齊武夫不少拳頭,卻沒大礙,畢竟是個農村裡頭挨打挨到大的猛人,抗擊打能力比之顏佳海都過而不及。
而他手下的一文一武卻相對倒霉的有些過分了。
顏佳海肋骨斷了三根,內傷很重,楊青帝甚至都得帶點寶貝去求個隱退的老中醫煎幾副藥才能讓顏佳海的後半輩子不用躺在床鋪上。
至於楊策,外傷比起內傷多一些,與顏佳海也算半斤八兩,都得這樣在床上躺個大半年,如此一來,楊青帝的許多措施手段都需要因此擱置半年。
走廊外頭,只有楊青帝與蔡言芝,這個漂亮的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抿著嘴看著楊青帝,似乎渴望從他嘴巴裡聽到任何一個除了她名字的字眼,哪怕是罵她也好。
楊青帝緊緊歎了口氣,深深地看了蔡言芝一眼,直至對上她目光的眼神離開,輕聲說了句:「太讓我失望了。」
離開醫院,楊青帝坐在自己的奧迪裡,打了一個遠在東北的電話,響起,是個平淡的嗓音,帶著些許知性和儒雅氣息:「有妖,什麼事。」
「楊策和顏佳海和齊武夫對上了,挺狠,兩個人都得在床上躺個大半年才能痊癒,齊武夫也受了些傷,已經傷了和氣,這步棋是不是應該早點下了。」楊青帝平緩道,繼而給自己點上一根紅雙喜。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爾後道:「不能太冒進,我這兒沒好到哪去,我和你提到的那個姓趙的,打殘了我手下的一員大將,路數有點黃鳳圖的味道。我派兩個老一輩的來次上海,見機行事,有機會下手,沒機會繼續觀望,齊武夫現在撼動不了你什麼,他有根基,太淺。」
掛了電話,楊青帝深深吸了口煙,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