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著的一番物質轟炸潰敗後,燕京與遼寧那邊的老傢伙開始安靜下來。紛紛開始謀劃起兩年後的招攬和鋪路上了。人人都把齊武夫這麼一個影響一方格局的角色放在心上,即便拉攏不得,也希望能有一個不錯的關係,在任何前進的道路上都算一個有力的推進器。
齊武夫也得以安寧地過上一陣充實又消遣的日子。充實於每天還是保持著不到六小時的睡眠,壓搾著體力考驗著毅力,得到的反饋也讓人滿意,至少在每日晨間與齊武夫推手練詠春的黃青鸞時常會嘖嘖幾聲,讚美齊武夫哪一個對手動作的切換惟妙惟肖,也正因如此,現在二人的推手並非黃青鸞獨自領著,而是你來我往,彼此感受。無非是黃青鸞帶的更多些,齊武夫帶的少一些。已有半斤八兩的良好勢頭。至於消遣,不少宋風波送來的書讓他看得不亦樂乎,特別是完整的一套《冰與火之歌》,人與龍,蠻族與妖靈。甚至戰爭與權謀。都被高位者當作遊戲,將人命當作棋子與戲碼,展開一場場血流成海卻無法收尾的格局。
也使得齊武夫在看完這套書籍的最後一刻,不忘荒廢一小時的扎馬時間,回味全書,總能領會一些什麼東西。至少許多對人對事的方式,書裡的那些鮮明的角色,遠比現實暫時接觸到的人來得陰險刁鑽。
可能,早早被齊二牛丟進山裡的齊武夫還是保留一絲天真的,即便孤寂,即便每日都要面對野獸,但他還知道咬著牙保護柔弱的野兔,保護受傷的狍子不被餓狼逮住。只是在最早接觸了一些腹黑學術的書籍後,配備那本新華字典,開始瞭解可能並非真實的黑暗社會,於是抱著人皆如此的態度,以牛角尖的方式去看所有人。
齊武夫還會想起離開大興安嶺的前天晚上,齊二牛與他談了許多,甚至談及一些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從齊二牛口中說出來的東西。例如齊武夫的價值觀,到底是在為什麼而活,當時的齊武夫並沒有給出答案,因為心裡沒有答案。打有意識以來,便被齊二牛-逼著扎馬,晚睡早起,泡藥酒,泡眼睛。山裡苟延三年,歸來苦練八極拳。看似是為齊二牛而活的,可齊二牛並沒有要求得到什麼,不過是用了一個蹩腳的激將法暗示齊武夫不需要管這個山裡的爹罷了。
都是平靜生活下的躁動,說自個兒的生活平淡,齊武夫寧願說自己是在平淡中尋求自己人生價值觀的真諦。他也幾次問過自己,出了十一連,是真要像齊二牛說的那樣趟黑走白,還是在大世界裡走一遭,然後繼續回那大興安嶺陪著白熊,看著齊二牛老死過去。只是在想的過程裡,總會莫名其妙多了一道程序,便是找一個媳婦,娶妻生子,再給白熊找一條好的配種,生一個更棒的守山犬下來。後者腦海總是浮現一些想當然的北極犬熊,前者總是一張安靜的臉龐,那個輕聲說著回去告訴沐獒喜歡他,要等他去燕京的沐夏花。
齊武夫明白了惦記的滋味,知道了苦苦追尋卻得不到答案的困窘,也在自個兒的執拗下第一次在國術上敗在了黃青鸞的手裡。但學會在惦記中磨礪性子,又在困窘裡繼續不斷追尋,也在敗北之後學得了詠春真諦。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段子。
而在這安靜的半個多月裡,齊武夫開始每天與黃青鸞下三局象棋。起初的時候,齊武夫在大致知道象棋規矩後便跟著黃青鸞的子,在現後手永遠吃一虧的時候,改成自損一千二傷敵一千的滿盤狂殺的方式,卻現往往黃青鸞丟了一個炮或一個馬的時候,他會丟兩個以上的進攻子。也從實踐上讓他瞭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大致道理。再之後,學會了謀劃,琢磨,一個落子之後黃青鸞的落子和佈局。只是依舊菜鳥的他如何比得了下了二十年象棋的黃青鸞。
在幾次黃青鸞放水被齊武夫現要求黃青鸞全力揮的時候,面對的是摧枯拉朽的一盤告終。而每一盤耗時都要半小時以上,齊武夫琢磨下子的時間要比黃青鸞多了幾倍有餘。黃青鸞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樂和,因為齊武夫棋品很棒,也是他鑽牛角的性子使然,凡是對東西感興趣了,總會有種一舉告破的衝動埋藏在骨子裡,久而久之,這種衝動便沉澱下來,變成一種催化劑,循序漸進,推敲再推敲。
在這一點上,黃興海是決計比不上齊武夫的,凡是黃興海興致使然站到二人邊上看棋的時候,黃青鸞有一絲讓黃興海下一局的矛頭的時候,黃興海便撒腿撤退,不遺餘力地消失在任何能被黃青鸞找到的地方。對此黃青鸞已經放棄,時常當著齊武夫的面玩笑幾句家門不幸,而那時的齊武夫總在琢磨落子問題,聽在耳朵裡,卻被自動過濾掉。
都算黃青鸞的一番苦心,他不過是想去掉齊武夫的一些銳氣,戒驕戒躁、修身養性。再進一步雕琢,讓太過鑽牛角的齊武夫學會大局觀的重要性。
又是平淡無奇的一天,齊武夫往常晨間推手,中午和黃青鸞下棋熬到下午,一個人跑去東壩郊野的淡水湖泊沖涼去了。而這時十一連宿舍樓裡無意間看到依舊單薄背心的齊武夫的犢子們,都會附上一句這個身子骨堪比人的傢伙又要去冬泳了。
在齊武夫重新披上背心的時候,只是聽到一種瑣碎的沙沙聲,敏銳的眼睛馬上在草叢裡找尋到聲音的來源。是一條通體綠色的竹葉青,不到三十厘米的樣子,看著齊武夫吐著附著著毒液的舌頭,蠢蠢欲動。
常年在山裡林間打磨的齊武夫迅在周圍尋找些什麼,他很清楚的知道竹葉青的習性,都是晨間和晚上出沒的,在這種下午看到竹葉青的可能性只有兩種,一種是死蛇,一種便是有主人的養蛇。
草叢微風聳動,齊武夫目光冷冽,迅轉身,化掌為拳,砸在一個嬌小的拳頭上。第一個照面,齊武夫看清對方是個相貌傾城的女性,並且在一拳裡知曉這個女人在巧勁和借力上都比他要強上一些。
拱手,二字鉗羊馬,已是詠春的防守姿勢,女子面容微動,神色玩味,不退反進,一套多變的拳路朝著齊武夫劈頭而去,一味的進攻下,竟讓齊武夫有些措手不及。
八極、詠春、太極、截拳道,甚至一些偏僻的西域拳法夾雜在一起,雜而不拙,讓齊武夫暗驚。如他二十年浸淫國術,不過八極大成,詠春小成,眼前的面色表情的女人,卻給他一種巾幗之威。
越打彼此越瞭解對方的斤兩,一開始便沒有藏著掖著的齊武夫大手大腳起來,不再被動防守,以詠春佯攻,八極拳實打實地脅迫女人一退再退,純粹的力量上,齊武夫還要強上些許,他在試探眼前女人的底,如若再要強上一些,他也不再猶豫是否用一記貼山靠解決跟前的不之客了。交手間,還須留意一番草叢裡的竹葉青,若是被趁機偷襲咬了一口,那便危在旦夕了。人養的竹葉青不同於野生,總會富有攻擊性。
「你是黃青鸞什麼人。」女子久違地開口了,是種軟糯的聲音,有些慵懶,手下卻不曾停歇,咄咄逼人,在齊武夫八極拳的迅猛攻勢下找尋機會,借力打力,卸去大部分的力道給予還擊。
齊武夫皺眉,不想言語,眼前的女子太過糾纏,拳路多變,有些甚至聞所未聞,突如其來那麼一下,讓他心生些許疲憊,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女子冷哼一聲,似乎注意到齊武夫下盤根基略差一些,不再硬耗,投巧佯攻上盤,主攻下盤。
齊武夫且戰且退,又且退且進,女子自損八百傷敵一千地不遺餘力攻擊齊武夫的下盤,無奈之餘,齊武夫還是胸腔澎湃,雙肩閘滿力量,肌肉膨脹,三步一踏,雙肩一震,胸膛一擴,貼山靠迅雷之勢作用在女子嬌弱的身子上。
女子連退數步,腳下未穩,險些摔倒,眉頭微皺,停下進攻的趨勢,問道:「你是齊二牛的兒子?」說完,對草叢裡的竹葉青勾了勾手指,那條小青蛇快地滑動過去,順著女人彎下身子伸出的手指,纏在她的指尖上,看著齊武夫伸著脖子,吐舌頭。
齊武夫長吁一口氣,看著女子的目光不縱容也不警惕,緩和一些,點了點頭,又道:「黃老爺子算我半個師傅。」
女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佈滿冰霜的臉化了些許水分,道:「我車拋錨了,導航儀用不了,你帶我去看看黃青鸞吧。他是我爸,我叫黃青蛇。」
齊武夫沒有不打不相識的快慰,只有惱怒和不解。一來好奇黃青鸞怎會有個女兒,二來黃青鸞和黃興海二人的脾性都算性情中人的沉穩之人,而眼前的黃青蛇卻是一個蠻不講理拳頭最大的女人。
「別好奇了,義父而已。」黃青蛇看出齊武夫的神色,補充道,站在原地,等齊武夫做出反應。
齊武夫沒再遲疑,率先起步,算是帶路了。在走出東壩郊野時,看見一輛掛著滬牌的mini,給這一言不的女人冠上上海竹葉青的標籤。
ps:過渡和處理有些吃力,能說是瓶頸嗎。
碼了六個小時,刪了改改了刪,這章總算還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