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氏走後,王大老爺越想氣越是不順,見到沉默的王季玨,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抬手給了王季玨一記耳光,「庶孽!」
王季玨腦袋低垂到胸口,在袖口裡的拳頭緊緊的握緊。
「滾,見到你就想到那個賤人!滾!」
「喏。」
王季玨強壓住同王大老爺理論的念頭,躬身一禮,轉身離開了客廳。
秋風拂面,吹乾王季玨眼角的淚水,他唇邊的苦澀更濃,你還期待什麼?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白氏拿著放妾書離去,王家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汪氏,最鬱悶的人也是汪氏。
同汪氏爭了一輩子的白氏輕輕鬆鬆的出了王家。
汪氏沒有等到白氏服軟,沒有等到折騰她,白氏怎麼就走了?怎麼就不再是王家的妾了?
汪氏心情頗為複雜,拽著失魂落魄進門的王季玉,「兒子,解元兒子,你這次一定要高中狀元啊,把那個賤人生的兒子壓得死死的,那個孽種最好落第。」
王季玉又被長公主府的人奚落了一頓,煩躁的說道:「娘,他怎麼說也是我的兄弟,將來他能在官場上幫我得。」
「為什麼不能這麼說?白氏那賤人口口聲聲說最疼兒子,可眼下呢嘖嘖,看王家不行了,立刻捨棄兒女離開了王家,呸,她還好意思做娘?」
汪氏慈愛的望著王季玉,「玉兒,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娘都會一直在你身邊,不管王家怎麼齷齪,娘都願意為你忍著。」
只要一想到王家的狀況。汪氏跟吃了蒼蠅似的,白家也是看出王家沒希望了,才會接走了白氏。
她作為大老爺的妻子,想脫身可不容易,何況汪氏的娘家也是一爛賬,白氏可以脫離爛攤子,她卻離不開。
汪氏淚眼朦朧的說道:「兒子,娘將來全靠你了。」
王季玉歎了一口起氣,面色不虞的安慰起汪氏。「娘,兒子盡量不會讓您失望。」
汪氏眼珠一轉,惦記起庶女的嫁妝來,王家要面子不會動傢俱擺設等大件,可壓箱銀子和一些珠寶玉石完全可以替換下來啊。
汪氏放王季玉讀書去。她一個人先於任何人去了庶女的院落。
她沒想著把這些銀子交給王大老爺,只想給自己苦命的三女兒填補一些。
四小姐王月容也不是蠢的,見嫡母來勢洶洶,乖巧的低聲嗚咽著,任由嫡母拿走了壓箱子銀子。
除了銀子之外,她沒有再給汪氏發作自己的機會。
生母離開,她不是不恨。生母給她定的婆家,她並不滿意,可眼下她只想早一點嫁人,嫁到婆家去。能早點的脫離嫡母汪氏的掌握,這點銀子的損失實在是不算什麼。
「四小姐。」王月容的奶娘壓低聲音道:「少爺讓您稍安勿躁,隨著夫人折騰著,後日他一准體面的送您出嫁。您的壓箱子銀子不會少一兩,姑爺家裡已經得了少爺私底下送去的好處。他們不敢小瞧您的。」
王月容嗚咽哭泣著,有個哥哥真好,「他怎麼辦?將我和娘都打發出去,他自己窩在王家?」
「看少爺是個有主意的,老奴想只怕少爺另有安排。」
奶娘自然是隨著王月容嫁人的,她也知道白姨娘走後,王大老爺被養病的太夫人給打了。
太夫人和大夫人對王季玨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王季玨是他們三人中最不容易離開的人。
只要傳出他忤逆的罪名,王季玨別打算再科舉了。
詳細的事情,奶娘不願意告訴王月容,還是讓她安心出嫁吧。
後院內,楚氏頭包著娟帕,拍著暖炕怒道:「蠢貨!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蠢貨?你怎能輕易的放白氏離開?」
王大老爺被楚氏打了兩下,正惱火著:「王家還沒落魄到讓白家小看的地步!白氏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王季玨被王大老爺命令跪在庭院裡,這屆科舉他必然不會參加了,來還存著一分的僥倖。
好在他還年輕,十五歲中舉已經算是天才了,不會有人小看他。
等妹妹出嫁,一定要等到送妹妹出嫁才好進行下一步,王大老爺折磨不了他多久了。
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楚氏再生氣也沒有用了,曉得白氏除了身上穿得衣服外,沒帶走任何的東西,楚氏略略好受些。
她也暗自盤算過白氏的私房銀子,雖然白氏積攢下了一些,但都用在給兒子請師傅和女兒的嫁妝上,白氏即便還有剩,也不會帶走一錢的。
肉總歸是攔在了鍋裡。
楚氏歎息道:」罷了,罷了,我如今沒用說不得你,白氏的事情隨你,可我得問問你,官司的事情如何瞭解?孫媳何時回來?老大,這兩樣可是眼下最最要緊的。」
「祖母,孫兒不願意再為薛珍耽擱科舉。」
一直沉默的王季玉含淚開口道;「若孫兒中了狀元,薛珍怕是早就回來了,如果王家朝中有人,又怎會被下人的性命官司纏上?祖母,您還看不出麼,王家沉寂得太久了,沒爵位,沒地位,誰看得起咱們?整日的求人,被人奚落的日子,孫兒是過夠了!」
楚氏此時才發覺王季玉比以前消瘦了許多,凝重的問道:「慶林長公主很霸道」
「不是霸道。」
王季玉從小也是被寵慣著長大的,哪受過屈辱?苦澀的說道:「公主府根就沒把我再當薛珍的丈夫,祖母,孫兒也是堂堂男子漢,孫兒不想再讓外人笑話我沒出息,笑話王家巴結著長公主府。」
「可是沒有薛珍」楚氏對王季玉抱有很大的希望,但科舉會試高中不易,放緩了語氣:「你可有把握高中?沒孫媳上下打點,你可有把握?」
王季玉垂下了眼瞼,咬了咬牙,今兒他在外面聽到了一則消息,是他最好的朋友透漏給他的,是關於科舉試題的事兒,如果他能弄到試題,就不用再去求薛珍。
「憑孫兒的才學,高中不難。」
王季玉抬頭道:「祖母光想著薛珍,卻忘記了寧姑父,忘記了寧表妹。」
楚氏一聽寧欣的名字,她的頭更痛,「玉兒啊,你不想去慶林長公主,我依你,祖母放你在家讀書備考,可你不許再提欣丫頭!欣丫頭是個心狠的,能逼著王家還債,她眼裡何曾還有我這個從小把她養大的外祖母?這等無情無義的人兒,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祖母。」
「沒說了。」
楚氏制止住王季玉,厲聲道:「王家陷入眼下的局面,都是寧欣逼得,這輩子我不會原諒不孝不義的寧欣!你若還是我的寶貝孫子,就別再我耳邊提她的名字!」
王季玉轉念一想,一切等他哄好了寧欣再說,祖母只要看到寧欣大筆的嫁妝,一准忘記今日的話。」你們都出去,我靜一靜。」
楚氏讓王季玉父子離開,倒在了暖炕上,她喘著粗氣,唇邊滿是無奈,王家怎麼維持下去?
「主子,若是二少爺勸回了寧表小姐,對您只有好處。」僕從輕聲勸道,「慶林長公主名聲被蕭歡敗壞得差不多了,她又同太后娘娘對著幹,陛下可是個大孝子,除了賢妃娘娘之外,陛下哪一樣沒依著太后娘娘?太后對陛下只怕也不敢逼得太緊,遂太后娘娘定然恨透了慶林長公主。依老奴看,長公主府上也炸不出二兩油來您何必攔著二少爺親近寧表小姐?眼下她可是今非昔比了,寧三元養望三十年,福緣全落在表小姐身上。」
「我一怕長公主府要嫁妝,二是」楚氏勾了勾嘴角,「我若是不攔著,玉兒不會太費心的,欣丫頭對我有些許的誤會,不知曉哪個在她耳邊嚼舌根子破壞我同欣丫頭的關係,被我曉得了,非把嘴碎的人剝皮抽骨不成!」
「玉兒性情綿軟,總想著依靠旁人,我逼他越緊,他越是能豁出去。」
楚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喃喃的說道:「欣丫頭的脾氣看著不像是要入宮的,可敢在此時娶她的人也只有玉兒了,不是王家太需要銀子,我也不會放玉兒同皇上作對。」
「萬一皇上震怒怎麼辦?」
「你不懂男人,有句話不是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麼。」
楚氏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將欣丫頭安排給陛下,陛下什麼氣都消了。」
「可二少爺」
「他?為了前程會明白的,等到皇上淡了,他願意養欣丫頭一輩子是他心善,不願意欣丫頭的身體可不怎好,誰知道能活多久?無兒無女的欣丫頭寧家的一切自然是我的!」
楚氏不認為皇上會惦記寧欣多久,乏味之後只怕會丟下寧欣,到時候即便王季玉捨不得寧欣,她也不會容忍不貞之婦留在王家敗壞王家的名聲,病逝是寧欣最好的選擇!
王季玉能同皇上做『連襟』姻親,頭上帶點綠實在不算大事!
皇上得王季玉厚報,又怎會忘記王家?同時楚氏也記恨著寧欣的『無情』。
皇宮,賢妃冷淡的送走了慶林長公主,冷笑道:「想得倒挺美!宮還有大事,等倒出手來再收拾你!」
賢妃將一卷書冊遞給親信的宮女,『速速送到宮外,既然考題洩露了,宮要讓大多數的舉子都知道考題。」
「喏。」
「宮不要銀子,要得是天下士子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