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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世子 文 / 佳婿

    燕國公已到油盡燈枯之時,但為了心底的執念,他除了向天祈求多給自己點時間外,不再想丟人的二老爺,不在想燕國公府的將來,一心只想支撐下去,熬到李冥銳認祖歸宗。

    他趁著精神狀況較好時,將請封世子的折子寫了一遍又一遍,折子上面只求皇帝恩准冊李冥銳為世子!

    李妍兒在一旁照顧侍奉他,原先她是不願意爺爺勞心勞力的寫乞骸骨的折子,但她發覺爺爺寫完折子後總會很開心,李妍兒也就順了燕國公的心意。

    至於李冥銳說過燕國公病重讓她去請寧欣,李妍兒將話記在心裡,但卻不敢同燕國公說起,畢竟寧欣被皇帝惦記的事兒爺爺還不知道,萬一爺爺不一定喜歡四叔同皇帝搶寧欣。

    燕國公祖上是有過同皇帝搶女人的豐功偉績,可那時燕國公的威名哪是此時候能比的?

    李妍兒只求燕國公省心的多支撐一段日子,對二房老爺種種荒唐行為,她能瞞下也就瞞下了。

    二房夫人也被二老爺氣得夠嗆,幾次想要找燕國公訴苦,李妍兒插科打諢的將她關在了門外。

    「是二老家的?」燕國公深陷的眼睛珵亮,雖是只剩下一把老骨頭,但他顯得極是精神,「告訴她,說不動老二,就別來找我訴苦!」

    「爺爺,二奶奶也不是誠心攔著二爺爺,眼下看二爺爺對蕭歡的勁頭,天王老子來了都攔不住的。」

    李妍兒撇嘴,「爺爺為這樣的事生氣太不值得了。」

    二老爺最近好事將近,遂顯得春風得意,走路的腳步都是飄著的。

    蕭歡彷彿給了老二爺新生一般,由此二老爺對蕭歡疼到了心坎上,不捨得她受委屈。硬是逼著老妻籌備給蕭歡的聘禮。

    二太太孫子都有了,對風流丈夫納妾的事情來看得很淡,可二老爺這勁頭,讓多年不曾硬氣過的二太太心底泛了酸水。

    燕國公嫡妻早逝,又娶了繼妻,可燕國公不是很喜歡繼室,對她頗為冷淡,在他後院裡也是妻妾成群,自打燕國公確認自己再也弄不出兒子來後,又因為想念被逐出家門的幼弟。他對妻妾淡了許多。

    燕國公夫人是個乖覺的,知道無子無寵的她在燕國公府沒有份量,遂很少在燕國公面前晃。經常去寺廟裡燒香拜佛,即便在國公府內,她大多時候也在佛堂裡修行。

    燕國公的兒媳出身小門小戶,性情又怯懦,拿不起事兒。於是燕國公府的庶務一直由二房打理,這也是二房的人將燕國公府的一切視為自己的原因之一。

    「同老二較勁?」燕國公嗤笑道:「還不如想想你四叔能考中第幾呢。」

    燕國公摸了摸稀疏的頭髮,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世人都當燕國公一脈是武夫,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嘿嘿,有了你四叔這顆讀書種子。看他們誰還敢這麼說,你四叔想得對,舉後從軍。官們也少些唧唧歪歪。」

    李妍兒捧著茶盞,好奇的問道:「爺爺,您猜四叔會考第幾?」

    「嗯,我估摸著三甲裡必有你四叔的名字。」燕國公笑紋越深,「他科舉前就為皇上出過力。皇上賞罰分明,不會不關照你四叔。況且皇上給他十足的好處,才能防止旁人籠絡住你四叔。」

    「旁人?」

    「妍兒,你不懂,朝中的事兒,你別問了。」

    燕國公沒有再說下去,在他的觀念裡,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大事上聽男人得就是了。

    李妍兒大大的眼睛閃爍了兩下,想到寧欣和四叔,嗯,寧欣那樣的媳婦,一準不得爺爺喜歡。

    燕國公府,幽僻的佛堂,一陣陣的敲打木魚的聲音傳得很遠,清雅佛堂倒也多了幾許寺廟裡的肅穆。」主子。」

    在旁邊侍立衣著素雅的四旬左右的媽媽上前一步,壯著膽子拽住了跪在佛像面前的人兒,「您可不能再這麼自己折磨自己下去了,您就算是不想著自個兒,也該想想寧姐兒啊,您就眼看著她在李家受人搓磨兒?」

    木魚聲頓了頓,敲打木魚的人面冠如玉,她顯得年輕,但週身上下暮氣沉沉,「我我能怎麼辦?除了唸經為寧姐兒祈福,我還能怎麼辦?」

    說話的媽媽向門外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前兩日兒,老爺書房的小廝偷偷告訴我一個消息,老爺準備請封世子了,那個小廝受過我大恩,這才冒死告訴我的,消息應該很準,主子,您可是燕國公明媒正娶的夫人,一旦燕國公故去,你就是老封君啊,繼承燕國公爵位的人一旦對你不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左右不過是二房的人,誰在意我這個名存實亡的燕國公夫人?李媽媽別再說了,你別耽擱我贖罪。」

    「不是。」

    李媽媽眼裡閃過一抹火熱的光亮,「國公爺怎會將爵位交給二房?國公爺若是早想抬舉二房還用等到今日?況且眼下國公府的狀況您也不是不知,國公爺心心唸唸得是恢復祖上的榮光,不是我看不起二房,都算上,他們哪個都承擔不起這擔子來。「

    穿得素雅的女子古井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的鮮活,」那是誰?「

    「您可還記得國公爺親自養大的四老爺?我得了消息就讓我家那口子查了,四老爺有一獨子,眼下正在京城準備科舉會試,他是堂堂正正的考出來的舉人老爺,這屆科舉據說高中的機會很大,他又同平王府,齊王府有交情,甚至聽說,當今陛下也對他另眼相看。」

    「無論從親厚和前程上看,他都是國公爺最好的選擇,被立為世子是板上釘釘的。」

    李媽媽眸底一片狂熱,說了李冥銳的近況,」依我看,他繼承燕國公的爵位,即便無法恢復祖上的榮光,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國公爺久經世故,臨老選嗣子總不會出錯的。」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就算是他繼承了燕國公的爵位,也不會不給我一口飯吃。」

    李媽媽見主子還想敲木魚唸經,急得直跺腳,「主子,寧姐兒,寧姐兒!」

    燕國公夫人臉一下煞白,嘴唇哆嗦,聲音沙啞:」同她有關?「」主子就不想讓寧姐兒陪著您?李家如今是舅老爺做主,寧姐兒在李家指不定多遭難,舅太太尖酸刻薄,對她能好了?」李媽媽壓低聲音,在主子耳邊念叨:「眼下燕國公立了有錦繡前程的世子,國公府復興有望,等到燕國公故去,主子完全可以以老封君的身份將寧姐兒配給李冥銳!如此一來,她不就從李家火坑跳到國公府?她也可以長長久久的陪著主子您啊。」

    「能行麼?」

    「怎麼不行?」李媽媽見主子動了心,道:「您可是國公府的太夫人,將來國公爺對您不好,外面人定會指責他沒良心!到時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他還想在朝廷上立足?真當御史都是啞巴?」

    「他今年年歲也不小了吧,萬一定過親,還能因為他成了燕國公悔婚?」

    李媽媽興奮之情聽聞此話稍微冷卻了一些,轉念一想到:「定親也不怕,以國公也對四老爺的疼愛,以李冥銳的耿直,定是不肯過繼國公爺名下的。可長房只有一個妍姐兒,國公爺總不能沒後人供奉香火吧。」

    「你是說肩挑?」

    「對的,雖然在大唐律法上只認一個嫡妻,可在律法不外乎人情,在國公府裡,誰還能多說什麼?」李媽媽道:「您也別以為只能委屈了寧姐兒,即便李冥銳定過親,那女子娘家也是低微的,能嫁進國公府都是抬舉了,到時候誰是嫡妻,誰是貴妾還在兩說的。不管名分怎麼定,寧姐兒總好過在李家!」

    「主子,這會兒,你就聽我一句勸吧,別再同國公爺擰著來,軟一點,溫順一點,國公爺也不是沒有心的,故去前一準會交代世子多多照顧孝順您。國公爺說一句,比旁人有用得多。您也有柳絮之才,何苦自己苦熬著?你想給寧姐兒積福,總是唸經也不當事兒。」

    李媽媽苦口婆心的再勸,「這是您的機會,也是寧姐兒的機會!以後您還是避世而居,萬一您將來有個好歹,不是我非議舅太太,她指不定怎麼折磨寧姐兒,舅老爺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寧姐兒將來是生是死,全在主子您啊。退一萬步說,咱們的心願落了空,您將娘家侄女寧姐兒接到燕國公府,誰還能說不行?就近照顧寧姐兒,總好過落在舅太太手裡。」

    燕國公夫人垂下眼瞼盯著敲打了十幾年的木魚,喃喃的說道:」寧姐兒我最對不起就是她,當年我走錯了一步,這次我不能再錯下去。」

    李媽媽長出了一口氣,廢了半天口舌,主子總算是想通了。

    只有主子硬氣了,她身為主子心腹才能在燕國公府硬得起來。

    慶林長公主府,一抬抬的聘禮鋪陳開來甚是可觀。

    蕭歡面帶喜悅羞澀,慶林長公主疏懶的擺手,「公主也不是刻薄的人,這些聘禮公主一紋不取,都給你。不過,你且記得,嫁出長公主府,你就是二老爺的人了,是生是死,是落魄還是富貴,都同公主無關。「

    蕭歡淚盈盈的說道:「女兒知曉母親說得是氣話,女兒將來會加倍孝順您。」

    慶林長公主被蕭歡的無恥堵得不行,她總是低估了蕭歡的無恥,聽聞薛珍回來了,不耐煩的站起身走人。

    「公主可沒做妾的女兒!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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