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以前寧欣只想著旁觀薛珍鬧笑話,眼下非常想親自戳破薛珍的期望——王季玉根本沒有頓悟的可能。※※
寧老太太看出寧欣對薛珍認真了,好笑的同時,轉念一想,薛珍將蕭歡帶回京城後,寧欣是不會放過她們這對乾姐妹的。
如果對薛珍,寧欣是不喜歡的話,對蕭歡,寧欣唯有恨!
「半月後考舉人,我想王季玉是一定中的。」寧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王家的事情,我少不得同京城裡的熟人說兩句。」
寧欣拖鞋上了炕,慇勤備至的給寧老太太按摩肩膀,討好般的說道:「姑祖母在京城也有熟人?」
寧老太太拍了一下寧欣的小手,看她難見的嬌俏模樣,真真如那沾著露水的白蓮,清麗婉約。
她本就喜歡寧欣,這會兒哪還繃得住?明知道身後的鬼丫頭在探聽自己的經歷,偏狠不下心腸不告訴她。
「好疼,好疼。」寧欣撫摸著被寧老太太拍過的手,「看看,姑祖母看看,打紅了。」
寧老太太笑嗔道:「將我交給你的東西都用在我身上了。」
「學以致用嘛。」
寧欣靠在寧老太太肩頭,以前她很少撒嬌,即便那時候勾引術赤也沒這麼撒嬌過,自從被寧老太太點撥之後,寧欣自覺自己的魅力蹭蹭的向上漲。
再配上她如今的這幅軀殼,寧欣確信就算是齊王,也會發愣發傻!
能將她調教成禍國妖孽的水準,寧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是何等的風華絕代?又是何等的讓男人們神魂顛倒?
寧老太太不是會教別人不會教自己的蹩腳師傅,從她言談中,寧欣可知她是真真正正的風光過。
被攬到寧老太太懷裡。寧欣髮鬢間多了一隻手,仰頭看向姑祖母,她眼角的皺紋證明她的閱歷,同時寧老太太身上露出一抹貴族風範,寧敬佩的說道:」姑祖母,你一定認識很多人。「」是不少。」寧老太太抹了一把寧欣的臉龐,手掌下的肌膚緊致柔滑,自己年輕時候也沒有這般的好顏色,」仇人也不少。「
寧欣嘴角微垮下來。「仇人?您還有仇人?」
眼裡笑意十足,寧老太太道:「欣丫頭,生而知之的不是人是妖怪,如果不是我經歷過,又怎能教好你?」
「你也不用打聽了。我只告訴你一句。「」什麼?」寧欣眼睛睜得大大的,清澈瀲灩間蘊含著勃勃的興趣。
被她那雙水潤眸子晃得有點愣神,寧老太太心中感歎,寧欣論是身體還是才學都比自己妖孽!
寧老太太低頭,同寧欣額頭相抵,一字一句的說道:「論是我的仇人,還是我的朋友。她們都不敢提起我年輕時候的事情!她們沒那份膽量!」
好霸氣!
好威武!
好遺憾!
寧欣直接將臉埋到她胸口,不甘心的左蹭蹭,右蹭蹭,鬱悶的說道:「她們不敢說。史書上也不會記載,姑祖母年輕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寧老太太一下一下的拍著寧欣的後背,眼裡閃過對往昔的追憶,「不是頂好的人。也不是壞人,若我在年輕時候遇到你我們會是仇人!」
「姑祖母!」寧欣總算是明白寧老太太的仇人份量了。「您的仇人一定比朋友多。」
「聰明!能被我稱為朋友的人過得好像都沒我仇人風光。「
寧欣聽後,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京城實在是太危險了,她還是抬起腦袋,寧欣認真的說道:「我不會讓你有出手的機會,我怕怕」
「怕什麼?」
「怕你們一較量,京城被你們這群太夫人弄得血雨腥風,往大了說,影響帝位傳承,往小了說,家家不得安寧。」
寧欣抱了抱寧老太太,傲氣的說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如今是年輕人的天下,你們養養花,敘敘舊,含飴弄孫,挺好的。」
寧老太太失笑:「說得也是,我們都老了,該退開位置了。」
雖然猛然多了一堆老而彌堅的敵人,寧欣很撓頭,看到寧老太太平和的臉龐,寧欣釋然了:
「姑祖母,一切交給我,我不會墜了你的名頭!」
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這句話一直是寧欣做人做事的信條,如果能讓姑祖母同對手們把酒言歡,寧欣就能證明,她完全繼承了寧老太太和小姨的衣缽,心性上也比前身的雙郡主平穩。
也許這才是老天讓她佔據寧欣這幅軀殼的原因,寧欣合上了戶,擋住了外清冷的月光,她到真不愧是老天的寵兒。
寧老太太沒有頻繁的外出會友,只是在天氣不錯的時候,她坐著馬車出門溜躂兩趟,寧家多了許多張請柬。
她是不管事的,請柬直接送到寧欣面前,「我得照看十八學士,你看著辦。」
面前一沓沓厚厚的請柬,寧欣的額頭一蹦一蹦的疼,江浙派系,兩廣派系,京城派系,學院派系,天府派系
寧欣從中還挑出幾張列侯勳貴送來的請帖,這不稀奇,可誰不知晉國公同廣寧侯是世仇?
這兩份請帖辦堂會定在一天,一個時辰,甚是一刻鐘都不帶錯開的。
寧欣能兩邊都不去麼?
仔細的看了一眼別的請帖,好嘛,沒有一家在這一天宴請賓客的,好像商量好的特意避開晉國公和廣寧侯。
寧欣的手指氣憤在這些帖子上指來指去,像訓斥這群達官顯貴一般,「你們好歹也是重臣啊,至於這麼怕晉國公和廣寧侯麼?不覺得丟人麼?不覺得慚愧麼?怎麼就你們就沒想到「
寧欣一排桌子,「抱琴,抱琴。」
「小姐。」
「準備筆墨。準備請柬。」
抱琴很的將筆墨弄好,印好的請柬撲在寧欣面前,將毛筆遞給寧欣,「小姐是要請客?」
寧欣在請柬上寫下了辦茶花宴會的時間,笑道:「他們不敢搶那兩位死對頭的風頭,我來!我想著像我這樣不知該去哪一邊的人一定不少,真若讓這些大臣家眷站隊或者撕破臉面,朝中會動盪不休,我就不信他們總能用稱病為借口。」
抱琴輕聲問道:「沒有人想到麼?」
「怎麼會沒有?」寧欣寫下了最後一個字。晃了晃手腕,一口氣寫了十幾張請柬也挺累的,「你當只有你主子我才是天才?他們都想到了,只是不像我剛回京城,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我可是在王家教養長大的不懂事的小姐。」
「知所畏懼!不要臉皮,天下敵!」
寧欣怎麼也得從楚氏身上學點東西,該不要面子的時候就要豁出去,捧著清高,道路只會越走越窄。
當抱琴看到寧欣寫下晉國公和廣寧侯時,驚訝的說道:「您也請他們?」
「為何不請?」寧欣唇邊帶著壞壞的笑容。「送請帖的時候,要明確說,我兩邊都請了,順便告訴晉國公府的人。說姑祖母種成了最最珍貴的十八學士,請晉國公和夫人光臨品鑒。」
晉國公最愛茶花,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
自從燕國公被奪鐵卷後,晉國公是勳貴的領袖。而同晉國公不對付的廣寧侯一直在挑戰晉國公勳貴領袖的地位。
他們兩家在各方面都展開爭奪,比較出身。比較祖宗,比較兒女,比較兒媳,比較財富,比較在寧欣看來,就沒有他們不比的,甚是連馬桶都要比較一番高低。
他們就是閒得蛋疼!
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限的比較中去,寧欣很佩服他們幾十年如一日的執著。
將請柬全部寫好,寧欣安排人送出去,在看不上王家,寧欣作為外孫女也給王家,以及二舅舅送去了請柬,討要嫁妝不能鬆懈,折磨薛珍也不能放鬆,但晚輩該盡的禮數,寧欣是不會忘的,也不會讓人在這上面說嘴。
在後院照看茶花的寧老太太聽了寧欣的安排後,差一點失手將那盆十八學士弄成十七學士
寧老太太大笑:」好個鬼丫頭,她這張請柬為她們解決了多大的難題。寧家會賓客盈門的,好!我看那兩個老東西怎麼辦?」
寧欣開始操持請客事宜,彷彿為了向寧老太太證明自己很能幹,寧欣調動了全部的熱情籌備這場宴會,銀子如流水一般撒出去,秉承寧老太太的格調,寧家不缺錢!
南來北往的魚蝦蟹,天上飛的,路上跑的,統統拿下!
寧老太太的格言是,不求最好吃,只求最貴,最稀奇。
寧欣非議過,但後來一琢磨,這是寧家返京後第一戰,炫富總比沒錢好,寧家有寧三元在名臣閣常住,炫富不算過錯。
銀子是合理合法的賺來的,又不是貪污得來的,怕別人議論不敢吃喝,那也太蠢了。
「小姐,李公子給您送禮物來了。」
「請他進來。」
李冥銳提著鳥籠子進門,寧欣看到花花碌碌的一隻飛鳥,笑著問:「送我的?」
「嗯。」李冥銳將鳥籠子遞給抱琴,「這隻鳥顏色亮麗,很乖巧,很聽話,很」
寧欣越來越好看,坐在富貴的屋子裡,她精神十足,氣勢十足,她天生就應該待在這樣的屋子裡,站在名門望族中間。
李冥銳眸色暗淡了幾分,自己能給寧欣什麼?
ps今天雙,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