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的山路顛簸不平,一直處在安靜愜意生活的南陵緋為此可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再加原本身體就頗為虛弱,幾日下來人不但瘦了一大圈,就連身子也差了許多,每到夜裡都會聽見有輕微的咳嗽的聲音,縱然被他刻意制止的有些微小,但還是傳進了醉雪的耳中。
今夜又要睡在荒蕪的森林中了,好歹有一座破廟來遮風擋雨。縱然現在白日的天氣依然有些炎熱,可是畢竟已經立秋,到了夜中免不了有些涼意。
憐心和喬小艾已經進入了夢鄉,這幾日的長途跋涉已經讓這兩個姑娘家也變得疲憊不堪,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她們完全安心的去找周公下棋了,更多的是因為有鸞慈的保護!
一直在佯睡的醉雪聽見有微微的輕聲,慢慢地睜開眼睛。瞥見已經起身坐在篝火旁的南陵緋看著那跳動的火焰有些呆。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已經憋的通紅的臉卻依然不想讓自己出聲,兩隻手急急地摀住了自己的口,難受的表情讓醉雪心中一緊。原來他每晚都是這樣嗎?
這次咳嗽的程度似乎與平日的不太一樣,醉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想起身前。「噗!」一聲低悶的聲音讓醉雪的心中一顫,一口鮮血在白色的錦帕顯得格外的刺眼,「落!」醉雪翻身坐起,驚訝地看著同樣有些意外的南陵緋。
低著頭手裡捧著那觸目驚心的紅,對於這樣的狀況他自己都很意外。尤其是聽到那句落的時候,心更像是被人捉到現行地小賊一樣的慌亂。「雪,你、你怎麼起來了?」南陵緋的笑容有些難看,手迅的遮掩著將那塊錦帕慌亂的塞進袖口。
「我聽見你不停地咳嗽,所以就過來看看。落,你怎麼樣了?是不是最近馬不停蹄的趕路,你的身體……」醉雪的擔憂全然掛在了臉,「沒有,雪,不要胡思亂想。」南陵緋一張蒼白的臉寫滿了無需擔憂。「可是,我明明看到你剛才……」「沒有,你看錯了。」南陵緋的眼眸裡寫滿了堅決,這樣的的目光把她帶到了那時的時光……
「落,你的手怎麼了?」那一年醉雪十歲,已經粉嫩的小臉開始變得有些修長,好看的鵝蛋臉已經露出了雛形,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盛滿了擔憂的淚水,似乎就要決堤。「沒有,你看錯了。」對面的那個少年倔強地用一隻手端著瓷碗,裡面那黑乎乎地藥汁散著苦艾的味道,充斥在這個小小的房間。
「明明就是受傷了的。」醉雪不依不饒地從邊跳到地,來到落的面前。那只背在身後的手已經纏了繃帶。「你還說沒事,明明就是有事嗎?」嬌小的鼻尖一酸,淚嘩地流了下來。「雪,不要哭,不要哭嘛!真是個麻煩的丫頭。」落皺著眉頭,不就是在採藥的時候不小心給跌傷的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這個小丫頭卻這樣哭個不停,唉!要不然都說女人都是水做的,動不動就會掉眼淚。
「落,你是不是在採草藥的時候弄傷的?」醉雪抹著淚水心疼的問著,當她睜眼睛的時候,她的心裡就有了他的存在,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來自哪裡,只知道自己會跟他一起生活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山頂。
「把藥喝了!」落看著自己那受傷的手臂還滲著靜音的淚珠,突然間,自己的心中也變得柔軟了起來。有一種不忍心湧心頭,每次對待善良、單純的她總覺得自己這樣利用充滿了罪惡感。
醉雪噙著淚花端起那已經冷卻的藥汁似乎不覺得有多麼的苦澀,反而有著暖暖的甜意。她知道自己的命是被這個自稱落的少年救的,縱然不知道那個面具下的真容是什麼樣子,但是從他的舉動來看,他一定是一個溫柔的人。「落,我喝完了。」醉雪討巧地將手中喝光的藥碗揚給落看,只為聽到一句表揚。
「你該去找銀姑姑了。」每次只有看到這個丫頭喝完藥汁才會放她去找銀姑姑學藝,然而又有誰能想到正是這個關心著她,救過她的自己正在利用她來打倒那個帶給他一生恥辱的女人。
篝火的火焰突然跳躍了起來,讓南陵緋的心頭一震,思緒也從那往事拉了回來。轉過頭正巧對了那雙明媚的眼眸,裡面也是那留戀童年的那些純真。時間在悄悄地流逝,然而誰也不曾開口說第一句話,「天都快亮了,休息一下!」南陵緋率先站起身來,和衣倒在旁邊的稻草,閉著雙眸聽著那平穩的呼吸聲,還能說什麼呢?已經沒有話題了。如果他還能活著回去,自己又該去哪裡呢?
次日的清晨被鳥兒吱吱喳喳的叫聲而拉開了序幕,鸞慈在憐心和喬小艾的服侍下變得神采奕奕,這趟探險反而成了他們增進感情的一副藥劑。
醉雪襯著雨蓉去打理行裝,自己還是忍不住地來到了已經站在馬前等候的南陵緋。「落,你真的可以嗎?如果不行的話,你就……」愁雲慘淡蹙眉梢,「雪,我一定會幫你找到麒麟血的,畢竟軒也是我的弟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決,那種骨子裡的驕傲不許任何人的施捨。
「唉!」輕輕地轉過身去,只留下了一聲歎息。倔強的他們自己始終都無法說服。騎了自己的馬駒,揚起一鞭南陵緋率先在前面開路。「他怎麼了?」鸞慈頗為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醉雪,那恬靜的臉只籠罩著絲絲地愁。
幾匹快馬在林中追趕,再過這座山頭就已經可以到達御魔峰了。醉雪將馬勒住在樹林中停歇了下來。
「奇怪!」憐心小聲的嘀咕著,「怎麼了?」喬小艾遞水囊,一副不解的神情。憐心用手指捋了捋自己的長,孤疑地仰起頭打量著這片樹林。「小艾,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憐心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醉雪,那俏麗的身影似乎也有些呆。
「憐心,出了什麼事?」鸞慈突然覺得憐心的表情有些怪異,忍不住地走前來,畢竟自己已經答應要照顧這兩個女子,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當然要擔負起責任。「慈,小艾,你們不覺得我們走的這個路很奇怪嗎?」憐心的話像是當頭一棒讓鸞慈和小艾呆愣了許久。「憐心的話沒錯,我們一直都在這裡打轉,就不曾離開過這片樹林。」醉雪突然開了口,隨手將掛在樹枝的絲帶取了下來。
「這個就是小艾留給白舞陽的標記。」所有人都微微一愣,「真的哎!」喬小艾湊前,看著自己剛剛掛的青色絲帶。「看來這個地方是有人估計設下的圈套。」南陵緋靠著樹幹坐在了地,一午的折騰讓他感到了勞累。
「現在我們怎麼辦?」雨蓉站在醉雪的身邊,能感受到小姐的無奈。「我想雪你應該會有辦法,這裡畢竟是祁湘的地界,如果這裡是人為的,那麼這些東西應該就是阻礙眾人尋寶屏障。」南陵緋如有所思的說著。
「落,你的意思是說這裡是有人設的奇門遁甲之術?」醉雪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從銀姑姑那裡聽說過祁湘國的最為擅長的就是製毒和奇門遁甲。「啊!真的有奇門遁甲之術啊?」喬小艾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醉雪和南陵緋,這個女人還真是可怕。幸虧她們現在是非敵,不然自己豈不是以卵擊石?
「那小姐就全看你的了,畢竟現在倩柔不在這裡啊!只能靠自己了。」雨蓉在旁邊給醉雪打氣,要知道在冷闕宮的時候,只有倩柔才是名副其實學習奇門遁甲之術的人。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醉雪的身,只能聽憑她的調遣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大家都在默默地等待著。
正午的陽光已經透過樹林灑了進來,就趁現在最為薄弱的應該就是這裡——坎。醉雪躍馬背,六人齊齊都從樹林裡的一個岔路口奔去。
一片刺眼的陽光照著眾人睜不開眼睛,碧光淋漓的湖水泛著太陽盈盈的金光同樣晃動著灼射的眾人的臉,褪去了剛才那陰森的樹林和荒蕪的山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世外桃源的醉人景色。
醉櫻還在這裡搖曳,湖畔的垂柳依依像是風情萬種的女子婀娜著,搖擺著。涼亭被繁花緊促著反而有種讓人感覺到季節的錯變,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六個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突然變化的一切,這種人間仙境無論是誰都會流連忘返。
「好美啊!」憐心忍不住出了第一聲感歎,隨即從馬一躍而下,似乎只要踏在這片土地就能感受到那種忘乎所以的愜意。喬小艾也順勢溜了下來不等鸞慈阻礙,就已經奔向了湖邊。
「小心啊!大家要注意。」鸞慈皺著眉頭看著有些不真實的一切,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充滿著危險,彷彿前面有著巨大的陷阱在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