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利脫身的剎那,維爾芙感覺到束縛著自己的東西突然消失,正想瞬移到戴利身邊好好斥責他一番,卻看到白光一閃,自己瞬間被移到一個霧氣瀰漫的地方。
維爾芙微微一愣,向四周粗粗掃了一眼,不由呆立當場。
四周的場景是那麼的熟悉,正是自己與伊萊最後決戰的那個遺跡。
自己不是在通往神國之門的路上麼?怎麼突然被移到這個地方來了?
此時,維爾芙突然想起戴利在那幾道光環中艱難穿行的情景。
應該是自己陷入某個幻象了。
要找到出路才行。
這麼想著的維爾芙四處張望,開始尋找可能是出口的地方。
就在此時,村口的方向,出現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向這邊走來。
一眼看到那個影子,維爾芙的的心險些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眼看著那影子慢慢靠近自己,越來越清晰,維爾芙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已經完全無法移開眼睛,去尋找出口。
看著伊萊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靠近自己,維爾芙的眼睛不由得模糊起來。
沒錯,那鬍子拉渣的臉龐,那看似穩定實則雜亂的步伐,那好似平靜其實卻紛亂的眼睛,都與那天的伊萊一模一樣。
當日自己心神混亂,因此無法看出伊萊的心情,如今,卻不一樣了。
「伊萊,是你麼?」
維爾芙顫聲問道。
雖然知道伊萊已經身死幾百年,但是,這裡可是通往神國的道路啊。
眾神完全有可能將伊萊的靈魂叫來,重演當年的一幕,然後,給自己一個改正的機會。
「到頭來,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硬把你從那封印中帶出來,才讓那當初猶白紙一樣純潔的你變成這樣子,我不僅害了伊莉雅,害了自己,還害了他們。如今,就讓我用自己的雙手,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伊萊有些佝僂地走到維爾芙身前,手腕一振,一把長劍,出現在他手上。
「就讓我將你滅殺,來洗刷自己之前的錯誤。」
伊萊似乎根本聽不到維爾芙的話,仗劍衝了過來。
這些話,與當日一戰時,伊萊的話一模一樣。
到頭來,眾神所給自己的,並不是一個改正的機會,不過是讓當年的一幕重演而已。
只是,如今的維爾芙,已經不是當年的維爾芙了。
兩人決戰時的伊萊,也就比進山前的約克強上那麼一些。
那點技巧,如今的維爾芙,應付起來游刃有餘。
維爾芙身形一閃,輕輕鬆鬆閃開了伊萊的攻擊。
伊萊渾然不覺,依然一招一式,按照當年的劍法向維爾芙攻來。
快速閃躲的維爾芙心頭突然一動。
這個幻影,所有的行動都與伊萊一模一樣,那麼,假如自己也依照當年的行動格擋,到了那一劍,假如自己不殺伊萊,會發生什麼?
想到這裡,維爾芙的身形開始快速閃動,在伊萊的劍影中穿行。
一切,都與當日一模一樣。
終於,等到那一劍來臨。
看到伊萊全力一劍攻來,維爾芙並不如當日一般全力反擊,而是就那麼站在原地,看著那一劍當胸遲來。
也許,自己會被這幻影一劍刺死。
畢竟,它不是真正的伊萊。
但是,自己真的非常想知道,自己不反擊後,迎接自己的是什麼。
當劍尖快刺到維爾芙身上時,對面幻影的眼神突然變了。
變得無比的無奈,無比的憐惜。
然後,劍尖一顫,方向突然改變,與維爾芙擦身而過。
在兩人身形交錯的瞬間,兩道淚水流下維爾芙的臉龐。
原來,即使是幻影,也依然不忍心對自己下手麼?
接著,維爾芙看到那幻影反身一劍,向自己刺來。
「伊萊,是我啊,我們不打了好不好?」
維爾芙一邊閃躲一邊喊道。
可是那幻影彷彿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依然一劍劍攻向維爾芙。
只是,一旦維爾芙躲不開,或者故意不躲開,他眼中總會出現那既痛惜又憐惜的眼神,偏開劍尖。
而維爾芙在戰鬥中發覺,有一股力量不停地流入自己的身體,補充著自己的損失,使得自己並不會因為戰鬥而後繼無力。
這一切的一切,與當日死戰的情景完全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伊萊,似乎不會疲憊,一直揮舞著長劍,向自己攻來。
如果自己不反擊,這一幕,也許就會永遠維持下去。
自己將與這個幻影,永遠永遠這麼戰鬥下去。
想到這裡,維爾芙心頭突然一凜。
神國之門只開放三天。
瑪格莉亞與自己約定在山頂見面。
自己與伊萊的幻影不知道已經打了多久,也許已經過了一天,甚至兩天。
瑪格莉亞現在會不會早已在那裡苦苦等待,為自己擔心?
想到這裡,維爾芙心頭不禁紛亂起來。
這一關的過關條件,已經很明顯了。
那就是打倒伊萊的幻影,讓當日的情景再現。
可是,即使自己知道對面的並不是真正的伊萊本人,但那帶著他心意的幻影,自己真能下得了手麼?
維爾芙長劍連刺,很快就打亂了對面幻影的節奏。
可是,在致命一劍刺出的瞬間,維爾芙的眼前,總是閃過伊萊當年最後的眼神。
必殺的一劍,始終刺不出去。
明明只要那麼輕輕一劍刺出,就會破關,回到戴利身邊。
但是,這無比輕鬆的一劍,卻是那麼沉重。
沉重到,即將刺中幻影之前,長劍總會偏離方向。
不知又戰了多久,維爾芙用力咬咬牙,滿天劍影閃現,向地上的伊萊刺落。
唯有出手後不受自己控制的攻擊,方有可能擊中伊萊。
七星破月,無人能閃。
長劍穿透了伊萊的幻影。
終究一切依然與當年一樣。
伊萊依然倒在滿天的劍影之中。
維爾芙強迫自己整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淚水不停在她臉上流淌。
對不起,即使再次相見,我還是還是不得不將你斬於劍下。
因為,我還有想見的人。
她還需要我的幫助。
所以,我還是不能與你在一起。
在模糊的淚光中,維爾芙看到被刺穿的伊萊,向自己伸出一隻顫抖的手。
這一幕,與當年一模一樣。
只是,自己當年已經陷入瘋狂,根本不知道伊萊的心意。
維爾芙瞬間移到伊萊身邊,抓住那只滿是鮮血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
最少,讓我彌補一下當年的過錯。
幻影眼中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慢慢消失於風中。
四周的場景漸漸崩壞。
終於,維爾芙發現,戴利正站在自己腳下,看著自己。
「我們呆多久了?」
維爾芙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道。
「三小時。」
戴利低下頭回答。
他可不敢和維爾芙說起剛才她又哭又笑,滿天飛舞,對著空氣做出奇奇怪怪舉動的事情。
那會被她滅口的。
「三小時啊。」
維爾芙點點頭。
「走,瑪格莉亞在等著我們呢。」
「是。」
戴利隱隱趕到維爾芙的話裡隱隱有一絲殺氣,急忙恭聲回答。
你們居然讓我再殺伊萊一次。
即使是眾神,我也不會原諒。
看在你們讓我再次見到他,並且讓我看到他最後欣慰的眼神,我不殺你們。
但最少,我要狠狠揍你們幾記耳光。
人類的未來與我無關。
本來,我不知道進入神國幹什麼。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這麼想著的維爾芙,不停催促著戴利,努力向山巔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