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斯皮爾就迫不及待地爬起來，速洗漱完畢，急匆匆向山上走去。
此時，朝霧還未散開，樹上的鳥兒們也剛剛從睡眠中清醒，懶洋洋地拍打著翅膀，在考慮是否等到露水散盡再去尋覓植物。
猶豫著的鳥兒，被一個急匆匆從腳下經過的人影驚得撲稜稜沖天飛起。
這個人類那麼著急上山頂去做什麼？
少女依然如往日一般坐在缺口處，看著山下的密林。
只是她現在並不像以前一樣默不作聲，嘴裡不停地低聲重複著一些音節，似乎在喃喃自語。
突然，少女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回頭一看，少女露出了歡的笑容。
「早。」
斯皮爾看到少女的笑臉，心頭不由得一陣高興。
少女對斯皮爾點點頭，算是回應。
兩人又肩並肩地坐在缺口邊緣。
「今天我們繼續學說話吧。」
斯皮爾微笑著說道。
少女點點頭，張開嘴，說出了一串單詞。
斯皮爾聽完之後，呆了一呆。
這分明就是自己昨天教的那句話。
少女現在的發音和語調，比昨晚你自己走的時候，準確了很多。
想來，她一定是整夜都在練習吧。
自己胡亂教一通，一下就教這麼難的東西，她不僅不抱怨，反而沒日沒夜地努力學習，將這麼難的話學會。
「說得真好，僅僅一天，就將這麼難的話學會，你真是太聰明了。」
看著少女期盼的目光，斯皮爾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
少女似乎還不習慣被人觸摸，縮縮脖子，高興地笑了。
「好，今天我們繼續學習，不過我們要換一個方法。」
斯皮爾宣佈道。
為什麼？
少女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斯皮爾。
「呃，其實我以前沒有教過別人說話，所以昨晚我回去請教了專家。」
斯皮爾不好意思地說道。
「結果他告訴我，我像昨天那麼教是不對的。一下教你那麼難的句子，換做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學會。」
聽到斯皮爾的話，少女用很不滿的眼光看著斯皮爾，似乎在怪他為什麼不先問過專家才來教自己。
「但是你居然能學會，可見你非常聰明。現在我們用正確的方法來教，你一定很就能和我交談了。」
看到少女的目光，斯皮爾不好意思地乾笑一下，立刻猛誇一通，期盼少女聽了之後放過自己。
少女聽到斯皮爾誇獎自己聰明，板著的臉馬上鬆了下來，露出如花的笑臉。
看到少女露出笑容，斯皮爾大大鬆了一口氣。
「好，現在我們開始學。」
斯皮爾趁熱打鐵。
「根據專家的說法，我們先從二十六音開始。」
少女點點頭。
「來，我們先學二十六音的第一個，也是最簡單的一個，啊……」
「啊……」
少女張開嘴，學著斯皮爾的樣子發聲。
果然，這個簡單的語調，少女不到幾分鐘就學會了。
「很好，我們來學下一個，哦……」
「哦……」
山頂上，一個渾厚的男聲與一個柔和的女音不停地發音和回應。
在盆地方向，幾隻小鳥，在離開兩人不遠的的地方扑打著翅膀，奇怪地看著學語的兩人。
自從自己出生以來，這裡一直都是安安靜靜，從來沒有任何聲音。
除了一年一度的花開之夜，山那邊傳來的咆哮聲之外。
現在怎麼突然冒出兩個聲音，在山頂迴盪？
不過，這兩個聲音，不停應和，比那些咆哮聲好聽多了。
不過半天時間，少女已經把二十六音全部學會。
可是斯皮爾並不急著立刻教少女別的東西，還是認認真真一遍遍地和少女複習那些音節。
克勞德告訴他，只會發音，還是不夠的。
必須要非常熟悉這些音節，做到隨時隨地都能發出才行。
兩人在山頂練了整整一天，月亮升起的時候，斯皮爾才和少女告別，趕回村莊。
一回到住地，斯皮爾立刻趕到克勞德的房間。
克勞德已經在屋裡等著他了。
「都學會了？」
看到斯皮爾急匆匆走進自己的屋子，克勞德笑著問道。
「都會了。」
斯皮爾回答道。
「畢竟她是神使，不是小孩，學習能力強得太多了。」
「也是。」
克勞德笑道。
「那明天，你就開始教她單詞吧。」
「要先教什麼單詞呢？我雖然知道，肯定要教簡單的雙音或者單音單詞，但是這些單詞數量不少，我還真不知道從哪裡教起。」
「其實教神使說話，和教小孩子是一樣的。」
克勞德含笑說道。
「不過神使比小孩聰明很多，你就當教一個超級天才兒童就行了。」
「哦。」
斯皮爾雖然應了一聲，可是明顯還是不知道從何下手。
「不管是如何天才的兒童，學習的經歷也普通孩子是一樣的，不過他學習的速度和效率比一般人高很多罷了。」
克勞德把一本書本放到斯皮爾手裡。
斯皮爾打開手裡的書本，看到書裡畫著許多圖片。
「這是這裡孩子的啟蒙教材，我看了一下，把最容易學的那些東西選了出來，你到時候可以一個個教她。」
「多謝。」
斯皮爾匆匆翻了一下，看到克勞德在許多圖片上打了勾，知道那是他替自己選好的單詞，心頭不由感激。
「反正我最近也閒著沒事做。」
克勞德笑道。
「不過斯皮爾，你知道世上的孩子，一般學會的第一個詞是什麼嗎？」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
斯皮爾聽到克勞德這麼一問，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是『媽媽』這個詞。」
克勞德說道。
「這個詞很特別，不管是官方的語言，還是各地的土語，孩子們都是先學會這個詞，而且發音幾乎都一致。」
「也許是因為孩子總與母親在一起，而母親總希望孩子第一個叫的是自己，所以不停引導，因此孩子們第一個學會的單詞才總是這個吧。」
「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音是最容易發出的復合音，因此孩子只要能說話，這個詞就是最容易學會的詞，也是最有可能第一個說出的詞，所以，論何時何地，母親們總用這個音，來作為自己的代稱。」
「原來如此。」
斯皮爾點了點頭。
「那明天，我第一個要教的詞就是這個？」
「對。」
克勞德點點頭。
「第二個詞，就由你自己決定了，不過我建議最好是她對你的稱呼。」
克勞德說道。
「越早學會的詞，印象就越深，而且她越早學會，你們就越能好地交流。你打算用哪個詞？朋友？戰友？或者是愛人？戀人？」
「咳咳，您看我像那種人麼？」
斯皮爾看著克勞德促狹的眼神，把頭扭開。
「我都五十多了，她看上去就十來歲，您覺得我看起來像個變態麼？」
「實際上她的年紀可是兩百來歲。」
克勞德似乎很認真地說道。
斯皮爾默默不語。
「好了，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老頭子要休息了，你把書帶走，明天教她去吧。」
克勞德不再開玩笑，將斯皮爾請出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缺口處又響起了斯皮爾與少女的和聲。
撿回二十六個音節複習一遍後，斯皮爾開始教少女單詞發音。
第一個詞是「媽媽」。
這個詞果然很好學，少女只念了兩遍就能很準確地發音。
「好，下面我們開始學第二個詞。」
斯皮爾有點緊張地宣佈。
「我會教你幾個單詞，那是我希望你對我的稱呼，你可以從中選出一個來稱呼我。我念出來的時候，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就不跟我念，我自然會念下一個。」
少女的臉色一下也變得嚴肅起來，點了點頭。
斯皮爾想了想，終究還是不敢把自己最想的稱呼放在第一個。
「斯皮爾。」
斯皮爾指著自己說道。
少女搖搖頭。
「爸爸。」
斯皮爾深深吸了口氣，終於說出這個單詞。
如果少女不肯學，那下一個要說什麼？
「朋友？戰友？同伴？」
「爸爸。」
就在斯皮爾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斯皮爾依稀呆住，抬起頭看著少女。
「爸爸。」
少女又一次準確地說出這個單詞。
斯皮爾把自己的手放到少女頭上，輕輕撫摸著。
少女高興地看著斯皮爾，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