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已是冬天,呼呼的寒風在山林中肆虐。
雖說還未到一年中最冷的季節,可是,天空也開始落下星星點點的雪花。雪花落在樹枝之上,把樹枝點綴得斑斑駁駁。
由於天氣不夠寒冷,落到樹枝之上的雪花並不能長久凝固,過了一會,就化成水珠,從樹枝上一滴滴滴落下來。
此時林中的寒意,猶勝落雪時節幾分。
許多野獸已經在秋天吃得膘滿肚肥,找個隱蔽溫暖的地方,埋頭大睡,睡過一個冬天。但也有不少野獸,不懼苦寒,依然在冬天四處巡邏,尋找著食物填飽自己的肚子。
但是一到冬季,萬物沉寂,食物自然不會多,而那些四處巡邏的野獸,也每每總因為食物不足,變得為暴躁易怒,比平日是危險幾分。
每當這種季節,人類都躲在村裡,利用自己的儲備,慢慢熬過寒冬,絕不輕易進山,苦苦期待來年天的來臨。
冬天的林子裡,是野獸們的世界。
可是,在深深密林的深處,卻有四個全身包在雨衣中的人影在前行。
四人踩著不知積了多少年,已經開始腐爛的葉子,慢慢在山林裡行走。
走了一會,一個人突然停下腳步,輕輕咳嗽起來。
其他三人立刻也停下腳步,靜靜看著那人。
「歇會吧。」
一個悶悶的聲音說道。
剩下的三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找了一塊乾燥點的地方,鋪上幾塊油布,坐了下來。
「我拖累大家了。」
原先咳嗽的人說道。
「別說這種話,沒你我們還到不了這裡。」
一個豪爽的聲音說道。
「現在我們走多遠了?」
一個人拿出一張油布地圖,打了開來。
那地圖上描繪的地形甚是奇特。
地圖最下邊是一條線,標注著一個名字,英雄之牆。
之後牆的上方點著一個點,標注的名字是卡帕。
在卡帕的上面的一小段距離,詳細地標注著地形地貌,還有各種物產和野獸的大概分佈。
再向上,線條開始變得簡單,許多地方的地形和物產都打著問號。
大約到離開地圖的下邊四分之一的地方,畫著一條虛線,虛線的正中,畫著一個重重的黑點,一條曲折的線條,從黑點向著地圖上方延伸。
在線條兩邊,又畫著兩條線條。
在三條線之間,有著各種各樣的標注。
在三條線之外,虛線之上的部分,全是空白。
三條線一直延伸到地圖的中間,才戛然而止。
那人拿出一支筆,重重地在地圖上畫了一會,三條線又再向地圖的上方延伸了些。
「離開村子大約有兩百里。」
那人畫完之後,用沉悶的聲音回答。
「哈?才兩百里?」
豪爽的聲音驚訝地說。
「走得那麼累,我都以為走了五百里了。」
「越向上走怪物越多,你自然覺得累。」
一個輕飄飄的聲音插了進來。
「頂不住就說一聲,我們好護著你。」
「放屁!」
豪爽的聲音一下響了起來。
「這一路是誰當盾牌頂到這裡?老子還要你護?反倒是你小子,遇到敵人的時候靠近老子一點,省得頂不住來不及跑到老子身後。」
「我要躲也不會躲到你身後,唐身後比你那裡安全多了。」
那輕飄飄的聲音一點也不惱怒。
這次豪爽的聲音不再反駁,只是哼了一聲。
畫地圖的人完全不理會吵鬧的兩人,只是收起地圖,靜靜看著密林深處。
「服藥時間到了。」
悶悶的聲音又響起。
剛才咳嗽的人影從雨衣中拿出一個瓶子,從瓶裡倒出一顆紅色藥丸,吞了下去,然後一動不動,似乎進入冥想。
吵嘴的兩人立刻停止爭辯,各自轉頭看著密林的一個方向。
過了一會,服下藥的人長吁一聲,緩緩站起來。
「不再歇息一會麼?」
悶悶的聲音問道。
「沒事,走吧。」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回答。
聽到他的回答,其餘三人也站了起來,四人收好油布,又向前走去。
四人似乎都沒注意,在高高的天空之上,有一個黑點,一直在跟隨他們移動。
在離開幾人不是很遠的地方,十幾道迅疾的影子,在向某個地方彙集。
風已止住,整個森林悄聲息,只有四人走路出的沙沙聲,在密林中迴響。
突然,前行的四人一下停了下來,三人向三個方向跳開,形成一個三角,把咳嗽的那人圍在中間。
同時,暴風一般的白光向四人襲來,十幾道閃爍著白光的影子,也從四面八方撲向四人。
正前方的人長笑一聲,拔出一把長槍,槍桿一揮,一片白茫茫的光芒隨著長槍的揮舞展現,猶如盾牌一般,擋住所有飛來的白光。
用槍的人用力一揮,整個盾牌一般的白光,迎面向撲來的影子們拍去。
之後那人長槍一展,槍尖指向敵人,抖動。
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個槍尖,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密林中看去,彷彿繁星掉到人間。隨著用槍人一聲大喝,數的槍尖如暴雨一般襲向對面的敵人。
左側的人一聲悶哼,抽出一把銀色的長劍,從頭頂一揮而下。
一片銀色的光壁,矗立在他身前,擋住襲來的白光。
對面的敵人一頓,正想再施手段,卻看到那人的另一隻手又拔出一把劍,向它們一揮。
一道巨大的月牙形白光向它們斬去,彷彿天上的明月,從這人劍上斬出。
怪物們不敢硬接這一斬,紛紛躲避,可沒想到身形剛起,又看到另一道月牙形的光芒向他們斬來。
好不容易躲過第二斬,怪物們聽到身後傳來響聲,回頭一看,卻是第一斬的月芒並未消失,而是在空中轉了一個彎,向它們身後斬來。
此時,第三斬又從正面斬來,而第二斬正在空中回轉,眼見也要迴旋過來。
右側的人並不像前邊和左邊的人一樣,作出一片盾牌擋住敵襲,而是抽出一把彎刀,向著身前的空中斬擊。
數細細的白線在空中浮現,有如一張大一般,罩向對面襲來的白光和敵人。
對面襲來的白光碰觸到那張大,全部崩裂消失不見。
前衝的怪物們覺得不妙,正打算重整旗鼓的時候,卻已現眼前之人失去蹤影。
天上一聲清吒,一道執刀的身影在半空狂舞,數道白線從刀刃閃現,猶如天罩向地面。
突然一聲鳥啼,天空掉下一個白色的影子,向空中揮刀的人影撲去。
當白影即將掉落在揮刀的人頭上時,一道白光後先至,將它擊飛。
突的一聲,白影被白光釘在一棵巨木之上,卻是一隻巨鷹。
巨鷹力地撲騰了兩下翅膀,不解地看著穿透自己的銀箭,不再動。
被同伴圍在中間的人默然站立,似乎與開始沒什麼兩樣,彷彿一潭靜靜的止水。
只是,他的手上,多了一把銀色長弓。
又過了幾天,四人站在一道泛著淡淡彩光的光壁之前。
那道光壁,從天空直降而下,籠罩住整個山頭。
彩光是如此暗淡,離得遠一點根本看不出來,可是它卻確確實實擋在四人身前,讓他們法再進一步。
領頭那人抽出長劍,擺了個姿勢。
三位同伴急忙閃開。
那人一聲大喝,一道燦爛的白光從劍身亮起。
白光並不離開長劍,而是越來越亮,整個林子裡似乎掉下一顆太陽。
林間的野獸們驚懼地看著光芒亮起的方向,低聲嘶吼,身體不停向後退。
一群群飛鳥從樹上撲稜稜飛起,在天空盤旋驚叫。
終於那人一聲低吼,一道比燦爛的月牙形光芒斬向光壁。
光芒斬出之後,那人手中的秘銀劍,慢慢裂開,變成粉末,消失在山風之中。
這一擊之威,居然連那人自己的武器都承受不住。
燦爛的白光擊中光壁,只見光壁一陣顫抖,白光突然聲息地消失。
四人茫然地看著光壁,一時不知所措。
呆了一會,四人沿著光壁行走,希望能在某個地方找到缺口。
走了大約一小時,四人看到一道台階,沿著山勢蜿蜒通向山頂。
在應該是光壁的地方,出現一道巨大的光門,散著和光壁一樣的淡淡彩光,緊緊關閉。
光門的右側,矗立著一塊巨大的岩石。
岩石之上,留著四道凹槽,分別是劍、刀、槍和弓的樣子。凹槽旁邊,雕刻著一段古怪的文字。
四人急忙步上前,拿出自己的武器,和凹槽對比。
一比之後,四人都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拿劍的人似乎不死心,又拔出一把長劍,對著光門使出和剛才一樣驚天動地的斬擊。
結果依然一樣。
四人停在巨石之旁,默默語。
「回去吧。」
拿弓的人又出一陣咳嗽,奈地說。
「這也許是眾神留下的考驗,那段文字應該是破掉光壁的關鍵,我們把它拓下來,帶回去給神官們看看,看能不能弄明白。」
「可是你的身體……」
執槍的人憂慮地說道。
「就算留在這裡砍到死,恐怕我們還是砍不開這道光壁。」
拿弓的人奈地說。
「當務之急,還是先回去破解這段文字再說。回去吧,我感覺到又有敵人向我們的方向靠攏了。」
此時,拿槍和拿刀的兩人,都看向在地圖上用力畫著標記的拿劍之人。
那人想了良久,狠狠地點點頭,拿出幾張油紙,把石壁上的文字拓下幾份,丟給自己的同伴一人一份。
「走!」
悶悶的聲音響起。
四人再次抬頭看向似乎沒有盡頭的山路,轉身向歸途走去。
此時若是有人打開那張地圖,會現上面點著一個巨大的黑點。
旁邊的標注是,攻不破的光罩,離村子兩百五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