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日子,就那麼一天天枯燥地過去。船兒整天整夜地在茫茫水面上航行,一切看起來都是一模一樣,所不同的只是四周光線的明暗和天空景色的變化。
固然,大海的景色是壯闊的,一開始戴利他們也曾心動神馳,百看不厭,但是,不管如何雄偉壯闊的景象,時時看到,也會失去它的魅力。
隨著日子的流逝,戴利他們也開始學會一些簡單的東西,漸漸能幫上少年們的忙了。用漢克的話說,他們總得找些事情打時間,不然真會被憋瘋。
漢克身強力壯,生性好動,是個閒不住的人,加上以前一進到艙內就暈船,雖說日子久了已經大有好轉,但是依然不喜歡進船艙,一天到晚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和少年們搬東搬西,釣魚角力,忙得不亦樂乎。
艾倫生性好靜,不怎麼喜歡說話,身手敏捷,因此很就佔據瞭望台的位置,天天爬到桅桿的最頂端,觀察航線前方是否有異常。
而戴利,自從某一天在廚房露了一手,加上漢克大力宣揚他曾是自己姐姐的專用廚師後,大廚的帽子就不由分說扣到他的頭上。
艾倫站在桅桿上,看著遠處的天邊,呼吸著海風的味道。
海風又濕又鹹,帶著深秋的寒意,迎面吹來,刮得人臉皮生痛,但是,艾倫依然喜歡站在這個位置。
因為,這個位置,可以一個人,ziyou自在地和風融為一體。
站在風中,就會覺得,那個人和自己並沒有天各一方,而是一直站在自己身邊,溫柔地注視著自己,呵護著自己。
想到那個人的身影,艾倫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暖了起來。
突然,艾倫看到遠處的天邊,出現一道黑線。
平時的天空,連白雲都罕見,現在突然出現這道黑影,肯定有什麼不正常。
看到平時整天都安靜地坐在桅桿頂部的艾倫一反常態,突然從桅桿頂部跳下來,少年們急忙向遠處天邊看去,也都看到那條黑線。
一時間,整個甲板亂成一團。
「吵什麼!老子好不容易睡著,你們欠揍是麼!」
從艙房裡傳出比羅的吼聲。
「別亂!」
平時比羅休息,就擔任代理船長的裡肯看到甲板上亂糟糟的,也吼起來。
「你們幾個,下帆,你們把甲板上的東西都固定好,你們兩個下去把比羅弄上來,我不管你們用打的罵的捆的求的都行,總之把他弄到舵位那裡就行。都點!別那麼慢,小心我抽你們!」
驚慌失措的少年們聽到裡肯的命令,終於變得有了些秩序。
等到比羅趕到甲板上,風帆已經下得差不多了,一群人正在用纜繩固定著甲板上的東西,還有另一群人把能搬走的東西都搬進船艙,此時,天邊那道黑線已經變成一片黑雲。
「媽的!」
看到天邊的黑雲,比羅的臉色一下變得異常難看。
「幹活!幹完了全給老子滾到船艙裡去!」
「比羅先生,究竟生了什麼事?」
看到黑雲變得越來越大,海風也越來越大,戴利趁著大伙把東西搬進艙內的間隙,對揮舞著手臂大喊大叫的比羅問道。
「那片雲是暴風雲。」
比羅簡單地解釋。
「暴風雨馬上就要到了,你們搬完這一輪,就馬上到船艙裡去,不要再上來。嘿,死老天,把我們村的男人都滅了,現在又想來對付我們的孩子?當老子是擺設?」
聽到比羅的解釋,戴利跑到漢克和艾倫身邊,簡單說了幾句,三人躲進船艙。
「bsp;
看到頭上烏雲壓頂,身邊的風越來越大,幾乎都可以把人吹飛,海浪也越來越大,海水都潑到船舷上,比羅罵了一句,吐出嘴裡的煙卷,大步走到船舵的位置,一把握住船舵。
「小子,你還在這裡幹嘛,還不給老子滾下去。」
比羅突然看到桅桿下面還坐著一個人。
「老子怕你年紀大,那身子骨頂不住,被風吹進海裡,沒人把舵。」
裡肯把一根粗繩丟給比羅。
「滾。老子出海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裡。」
比羅把繩子在自己腰上捆好。
「小子,睜大你的狗眼看好,遇到暴風的時候該怎麼掌舵。」
裡肯微微一笑,拽出另一根繩子,一頭緊緊固定在主桅上,一頭捆在自己腰間。
此時,黑雲遮住整個天空,風也已經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天上的雨點劈頭蓋腦地瀉下,比羅一聲長笑,全身肌肉一塊塊凸起,穩穩把著舵,海船頂著大浪,向斜前方駛去。
躲在船艙裡的戴利三人只覺得船晃動得越來越厲害,耳朵裡聽到的已經不是以往的嘩嘩的浪聲,而是碰碰的響聲。砰的一聲大響,整只船被一股大力掀起,整個艙房裡的東西全部飛向空中,又重重跌回來。
戴利和艾倫猝不及防,吃了一驚,漢克本來就有些暈船,如今被風浪一顛,再也忍受不住,蹲在船上嘔吐起來。
又過了一會,三人感覺海船顛簸得越來越厲害,整個海船不時出刺耳的吱呀聲,似乎已經承受不住風浪,立刻就要散架。
但是幸運的是,海船每次都撐了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顛得暈頭轉向的三人,現船越來越平穩,打在船壁上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又過了一小時左右,三人耳邊終於聽到和以往一般嘩嘩的海浪聲,而船也已經不再顛簸。
看來已經駛出風暴區。
劫後餘生的三人互相對視,眼中充滿了法掩飾的歡喜之情。
「扶我上去。」
吐得天昏地暗的漢克虛弱地說道。
戴利和艾倫一人架著他一邊肩膀,打開艙門,向甲板方向走去。
船艙的各個房間也一一打開,不少人帶著混合驚恐和歡喜的神色走出船艙,有幾個少年甚至低低哭了起來。
「小子,幫老子點根煙。」
比羅靠在有些開裂的船舵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裡肯解開腰上的繩子,走到比羅身邊,幫他解開繩子,從他懷裡拿出一個油紙包,拿出一支捲煙,用火點著,吸了一口,塞進比羅嘴裡。
比羅狠狠吸了兩口,邁開步子,走向船艙方向。
「小子,老子累了,後面的事情你來辦。要是老子歇好,你還沒弄好,小心老子抽你。」
「滾。」
聽到比羅的話,裡肯只回了他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