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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章 (15) 文 / 殘影斷魂劫

    程嘉璇道:「這……是陸大人和李盟主他們。『是何用意』我當真不知,陸大人只說,只須給凌貝勒看了,他自會明白。」玄霜道:「是啊,要是含義這等淺顯,拿到手就人盡皆知,也不必借物通傳。」上官耀華半轉過視線,狠瞪了他一眼。玄霜假作全沒機心地笑笑,實則心裡暗自樂翻了天,道:「我才不會去呢。深更半夜擾人清夢,除非腦子有毛病的人才會赴約。」

    上官耀華皺眉苦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今天晚上,我隨你一起去。」玄霜苦笑道:「我不是說過了,我不去還不行麼?」上官耀華冷著臉道:「不行!有什麼話白天不能說,卻要約你半夜前往?又是選在個四野無人之處,居心堪慮。李亦傑木訥愚鈍,本身雖無壞心,卻極易為人所控。至於陸黔,他全心所想皆是奪權稱帝,且心胸又極為狹窄,有此惡舉,不出意料。我倒要順籐摸瓜,瞧瞧他們安的是什麼心。奉義父之命,貝勒爺身邊不可留存一顆毒瘤,否則,我上官耀華甘領罪責!」

    玄霜歎道:「看看你,什麼都是不行不成,別怪我沒提醒你,像個女人一樣小家子氣。」上官耀華怒道:「你說什麼?」玄霜抱起一個枕頭,邊是隨意輕拍,笑道:「不過麼,小王爺的耳目真是一流。才剛進宮,就對我吟雪宮兩個官職低微的人調查得一清二楚。雖說他們在武林中是呼風喚雨,鼎鼎大名,可我好像記得,你不是江湖人士啊……嗯?難道是情報有誤?」上官耀華氣勢全給他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澆熄,有心想說幾句稍作辯解,偏又編造不出。

    玄霜話鋒一轉,笑道:「好了,我答應你陪我去。正好,我也看看他倆搞什麼鬼。我還有幾句話問你,讓她先出去罷。」上官耀華仍不肯讓步,道:「你想讓她去通風報信?」玄霜笑道:「我多謝你了,信又不是我寫的?此事我同你一樣一概不知,心裡也正好奇著呢。通哪門子的風,報哪家的信啊?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是男人間的話,不想給女孩子聽去。難道你願意跟著她塗脂抹粉?儘管放心就是!」上官耀華冷冷道:「最好如此。」走上前用劍柄撞開程嘉璇被封的穴道,低聲道:「看在貝勒爺面上,我暫且不為難你。聽好了,回宮以後給我老實待著,要是敢亂說亂動,我打斷你的狗腿。滾。」程嘉璇穴道一解,慌不迭的向兩人告退,匆匆出門,猶如腳不沾地。這半是真正驚惶,另一半則是情急偷聽。剛邁出門檻,立即轉身掩在門後,側過耳朵貼在兩扇緊閉的門板上。幾乎連耳骨都擠壓得變了形,門內聲音卻是一丁點兒也聽不清。

    玄霜仰天躺在枕上,翹起一條腿,搭在另半邊傷腿豎起的膝蓋上,腳尖微微晃蕩著,輕聲笑道:「你看我這模樣,像不像一隻待宰的羔羊?這刀子麼,就握在你手上。該怎麼做,你看著辦罷。」上官耀華搶前一步,欲言又止。玄霜又低歎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就是最乖的魚肉,你說呢?」他音量控制得極低,四周只他二人能聽得。上官耀華心下更是慌張,忙道:「貝勒爺休要再說此言,那是叫小王萬死難贖。」玄霜做個「噤聲」手勢,道:「你不跟著福親王回府,這也不打緊?」上官耀華道:「只要我使人稟明義父,就說是為了你的安全,才留宿此地。他就不會怪罪。」玄霜頷首應道:「福親王倒挺開明。我是答應過你了,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是絕不會反悔的。可是這樣一來,我的秘密就要給你知道了。作為交換,你是不是也該捅給我一點兒……你的秘密?」上官耀華道:「我沒有什麼秘密。你和義父知道多少,我的過去就有多少。再說,昨日種種好比昨日死,不論我曾是什麼身份,對將來都無影響。」玄霜道:「你已知道了,我不過是時懷好奇。每有難解之事,不能憋在心裡,定要查它個水落石出。但到日後,我仍會拿你當作兄弟看待。」

    上官耀華好生委決不下,玄霜勸道:「若是背的包袱太重,分給別人一半,就會輕鬆許多。你的秘密也是一樣。」上官耀華與玄霜相處這一會兒,覺得他為人雖有幾分滑頭,但應當不是個不講信義的惡徒。何況自己在宮中孤立無援,苦苦瞞著身份,唯恐有朝一日給人拆穿,提心吊膽。如能有人常給自己出些主意,或是幫忙打個掩護,情形也會好過許多。一時間要找值得信任之人,倉促之間,果真找不出第二個。輕歎一聲道:「好罷,你想問什麼,我都老實回答。不過你千萬要保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不可透露給第三個人,剛才那丫頭更是不可輕信。」玄霜道:「沒問題,我發誓啊。要是我把你的秘密說出去,就天打雷劈……」上官耀華阻止道:「夠了。」一隻拳頭狠狠捏緊,臉上烏雲層層積聚。

    玄霜道:「其實我要問的也不多,首先,你到底是不是陸大人他們口中的程嘉華?」上官耀華咬牙道:「這……這個……」臉上霎時間佈滿了汗珠,肌肉劇烈扭曲牽扯。玄霜大度的一擺手,笑道:「好了,我不難為你。看到你的樣子,答案也易於想見。做兄弟的,就該體諒兄弟。」上官耀華這才緩過神來抹一把汗,道:「多謝貝勒爺成全。」玄霜道:「那……索命斬呢?」

    上官耀華道:「此事我並未說謊,的確是莫名其妙就到了我手上。當時……我還記得,本是隨著李盟主等人,到赫圖阿拉尋找索命斬,最後功虧一簣,寶刀也落到了七煞聖君手裡。再後來……我就暈過去了,再醒來時,是和曹大人的軍隊在一起。事後我也反覆尋思,到底是誰,能從那魔頭處奪回索命斬?他武功如此之高,又為何要不計報酬的幫我?這樣的高手……我……我不曾識得啊。」玄霜道:「

    誰說他一定是在幫你?索命斬這種寶物,既能助人,也能激發人心中貪慾、邪念,引來無窮禍患。你們一路回到京城,路途遙遠,何以總能風平浪靜?依我看,是有人暗中操縱。那人用心是好是歹,咱們此時,還難有定論。你家以前結識過這一類奇人異士沒有?比如,那個神秘的四大家族?」他聽程嘉旋提起原翼之事,對此也是興趣極為濃厚。

    上官耀華道:「不瞞你,我是六年前的京城首富……陳家的表少爺。我爹爹與陳老爺是表親,之前所說,他做小本生意之言不假。可爹爹武功不高,經商才能也及不上表哥,最後雖終日勞苦,可家境還是一天天窘迫。給姑父知道了,好心接納我們一家,共同入住陳府。爹爹本來不願,覺得男人就該靠著雙手,自食其力,何必去仰仗旁人?即使親如表兄,也終究不妥。是我跟娘親和妹妹,自從見識過陳府的豪華莊園,就嫌棄了家中陋室,每日裡一有空就勸說爹爹,請他答允。爹爹最後拗不過,就……結果害得我們家也連同受難,看來天降意外橫財,果然不可胡享。」

    玄霜道:「陳府之事,我也深表遺憾。但你同我講一句實話,這趟進宮,究竟有沒有報仇的打算?」

    上官耀華憤然道:「仇深似海!要能忍得下這口氣,我就不是人!可我絕不是個輕易被仇恨沖昏頭腦的蠢才,既想復仇,就得設好萬全之策,確保事後全身而退。絕不會意氣用事,稀里糊塗,連自己也一道搭進去。」

    玄霜嗯了一聲,道:「人各有債。這血海深仇,任誰都無法拋捨。我只能勸你多加謹慎,卻不能阻止你復仇。另外,提些中肯建議,那個交索命斬與你之人,定是早已算準,可借此機會令你入宮。尚且不知他是你家的朋友,還是仇人,又有何圖謀。我在宮裡眼線廣,如若得閒,就替你去查上一查。在事況未清之前,你不能輕舉妄動,別墮入他人囊中,為人利用。」上官耀華道:「多謝。不過我是經過幾次生死大劫之人,每次均能安然脫險,料想這一回,只須足夠謹慎,也不會出甚意外。或許是上天亦要我為全家洗雪冤仇,始終庇佑著我。」玄霜道:「靠天,也得靠自己。我是皇室中人,不是我有意包庇他們,只一件事你要明白:不論皇家、富戶,還是貧民百姓,人分三六九等,各層次都是有好有壞。漢人仇視我滿族,可他們其中,也有不少奸邪忤佞之人,好比七煞魔頭,首當其衝。冤有頭債有主,你答應我,向那暗中下令的禍水復仇,卻不能牽連無辜。」上官耀華不假思索,道:「我答應,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

    玄霜喜道:「好極!是了,那福親王是個老狐狸,極富機心,你目前藉著他站穩腳跟,還得防備著,別被他反咬一口。」上官耀華道:「我平素言行恪守宮規,從無差錯。惟有一個隱患……關於我的身份,你千萬……」

    玄霜眨了眨眼,道:「你的身份?你有什麼身份?我只知道你是福親王的義子,大清國的小王爺,怎麼,難道你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不成?」

    上官耀華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用意,道:「這些話,用在外人面前遮掩,你我之間不須互作欺瞞。我也希望這宮裡能有一位自己人,知道我的身份,並與我站在同一戰線。那樣,我就不再是孤立無援,風吹欲倒的無根之木。」

    玄霜想了想,道:「好,以後在外頭,你還是上官耀華,我絕不說破。再有當著福親王的面,你仍得假扮孝子,明裡傍他為靠山。背後麼,我也罩著你。」

    上官耀華心服口服,道:「多謝貝勒爺!小王這條性命,今後就賣給了貝勒爺,從此定然忠心不二,唯您之命是從!」玄霜笑道:「我不要你替我賣命,我只要你——」招手讓他湊近身前,道:「做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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